但其实说来,夜雨也并非罪大恶极,危害人间。千年以前,群魔作乱,闹得人界乌烟瘴气,各族明智者目光长远,料想按此发展下去,妖魔必灭,因此集各族精血,孕育而出了一代魔王夜雨,来统领妖魔鬼怪。在夜雨的统领下,人界与妖界渐渐分离,人间重见光明。
林臻心想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炎公子,那你想怎么调查?”
炎译又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样子,摆摆手道:“不急不急,事情你越急越办不成。”说着摸了摸下巴,笑道,“林哥哥,干脆你陪我一起出去逛一逛吧!”
萧陵阴恻恻地笑道:“不如我陪你逛一逛?”
炎译赶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苍……萧大人,我是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嘿嘿嘿嘿……”
萧陵:“我昨晚查了后发现,前前后后四起案子里,死了的人都有官员,而且都不是什么好官。”
林臻一听:“行凶的莫不是个替天行道的义贼?”
炎译大叫道:“管他是不是义贼,拿着我们狐族的东西杀人,影响多不好啊是吧,要是再多发生几起命案,我们狐妖还怎么在妖界立足啊对吧。”
“不管是不是义贼,都得把他先找到。”
“嗯……等一下再去醉花楼看看吧,看有什么线索。”
“还是师兄想得周全。”
“哪里哪里,为你分忧而已。”
炎译发现眼前这对师兄弟竟然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你一句我一句径自聊起来,气得跳了起来:“你们不要欺狐太甚!”
“师兄,这里好吵,我们先走了吧。”
“恩好的。”
炎译眼看萧陵和林臻起身要走,赶忙拦在前面,本想理直气壮地说一句什么的,结果被萧陵一瞪,硬话一下子就变成了软话,他只有道:“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乖。”萧陵笑眯眯地拍了拍炎译的脸,像是在逗宠物一样。
炎译心想,可怜你今生成了个凡人,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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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一狐又走了一趟醉花楼,在那个房间待了一个多时辰,依然一无所获。
“这人海茫茫的,往哪里去找啊……”林臻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满以为多了一个人就能多发现一点东西,结果炎译一来,就忙着勾搭青楼里的姑娘,一点忙都帮不上。
“大人别烦,喝口茶吧。”
抬头一看,只觉得端茶水来的姑娘分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朝月见林臻疑惑的神色,便道:“小女朝月,之前大人来我们这儿找萧大人时小女在房里抚琴。”
“哦……”林臻却记不太清楚了,当时实在是气得不轻。
朝月见林臻和颜悦色的,不似那天那般凶恶,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醉花楼因为发生了命案,官兵进进出出的调查,这生意也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只有关门歇业,楼里的姐姐们都说楼里是着了魔进了鬼,吓得一个二个疑神疑鬼。
朝月一出,炎译就走了进来,春风满面,一点都不心急。
萧陵讽刺道:“摄魂珠是长在那些女人的脸上还是胸上了,把你高兴成那样。”
炎译拉吧凳子就坐了下来,一副二世祖的样子:“那是你没有情调!”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萧陵忽然问:“那个凡人是个怎样的人?”
“哈?谁?”
“炎久喜欢的那个。”
“哦……他啊……”炎译想了想,“挺孤傲的一个人吧,清清冷冷的,比你还没情趣!但听我哥说,是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固执得可怕,骨子里挺极端的……你怎么忽然问起他?”
萧陵道:“随口问一问而已。”
炎译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人真是古怪极了!我还从没见他开怀地笑过呢……唉,不过我还是挺喜欢那人的,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萧陵暗叹,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女子,竟让阅人无数的炎译都觉得惊艳。
也难怪炎译的哥哥炎久竟会为之伤心到这种地步。
他看了眼林臻,试着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要是师兄是那个凡人,而他是炎久,那他会将摄魂珠转送给什么样的人呢?
——结论是,他根本不会转送给别人,他会胡乱杀一通出气后,带着摄魂珠一起去给师兄陪葬。
萧陵苦笑,这个推想的前提便错了,他根本不可能成为炎久,林臻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凡人。
一切踪迹都无从觅起。
第十章 歪打正着
知府和钦差在东京被杀,皇上派出大理寺正到东京进行调查。而萧陵作为此时东京之首,自是要前去陪同,就算查不出个所以然,好歹也能为自己正身。
这种涉及官场的事情,萧陵希望林臻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而林臻也自知是个闲杂人等,跟过去只会徒增麻烦,便留在了萧府,在自己房里看会儿书喝会儿茶。
但偏偏会有人来扰你清闲。
“林臻!”炎译毫不顾忌地推开林臻的房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我们出去玩吧!”
林臻手一抖,茶水洒出了几滴,饶是从小到大都在照顾师弟的他,也对炎译有点头疼。他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点:“你都那么大把岁数了,怎么还童心未泯?”
的确,炎译看起来和秦云差不多大,但听萧陵说,这家伙起码活了有三百岁,外表看起来纯良天真,内心其实狡猾无比,彰显狐族本色。但林臻总是会忍不住地将炎译当成自己的小师弟般的人物来看,分不清那份顽皮是本性还是伪装。
炎译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手一拍桌子:“肯定是苍龙……哦不,萧陵他跟你说了我的坏话!哼,他走之前还来警告我不要来找你!真是坏透了!”
林臻好奇地问:“苍龙?你为什么管萧陵叫苍龙?”
炎译眨了眨眼,咧开嘴糊弄道:“没什么,我随便给他起了个花名叫来玩的。”
“你和萧陵是怎么认识的?”
炎译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心里很快就编出一个像样的故事了,“哦哦,前几年他来戚国,想收了我,我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林臻惋惜道:“怎么没有收成?”
炎译大笑道:“那当然,我好歹也是狐族一族之长!怎能就范呢,我自是宁死不从!哈哈哈哈……”
林臻心想,就萧陵那个性子,碰上你这种厚颜无耻的,还不把你打得鼻青脸肿?
想象着炎译鼻青脸肿的狼狈样,林臻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一回神就看到炎译猛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责备道:“你干什么!”
炎译没有马上后退,而是仔细地看了会儿林臻,才退回去,笑道:“真是奇怪,我一见着你,就觉得分外亲切……不,也不能说是亲切吧……”
一种类似于敬畏的心情油然而生。
炎译脸上依然是笑,但眼神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刚刚凑近了去闻去看,确认是林臻是一介凡人无疑。只有自嘲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有点怕萧陵,所以连带着对林臻都有点怕了?
那时候炎译还不明白,这是妖魔的一种天性,与生俱来,铭刻在血液和灵魂之上——对王者的臣服。
林臻只当炎译又在说胡话来逗自己,淡淡道:“这真是鄙人的荣幸。”
炎译见林臻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冷淡语气,也不识趣,还一个劲地找林臻说话:“林臻啊,你多大了啊?”
“过了今年冬至,就二十四了。”
“哦……”炎译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忽然问,“不如我们去青楼玩玩吧?”
“噗——”林臻刚喝的一口茶水登时喷了出来,心想这个炎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擦了擦嘴角,一脸严肃地拒绝道:“要去你去吧,恕我失陪。”
“好吧好吧,那陪我出去逛一逛总行吧?”炎译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如果此刻他露出原形,那肯定是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狐狸,“我待在这里都要发霉了,思兄之痛缠绕着我,我都快无法呼吸了!”
“……”
“啊!真的无法呼吸了!难道我真的要因相思而死吗?对象竟然不是如花美眷,而是我那个残忍的臭哥哥!”炎译做势要哭的样子。
林臻还想给自己倒杯茶,结果发现茶壶里已经没有水了,也觉得有几分没趣。忽然想起那天在小茶楼看到的那个姑娘,兴致便起来了,道:“走吧,我们去茶楼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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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译一听林臻同意陪他出去了自然欢喜得不得了,结果出门后就自顾自己这儿看看那儿瞧瞧,打趣下这边的姑娘逗一下那边的小猫小狗,把要和林臻一起去茶楼听曲儿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苦着脸对林臻道:“茶楼那么闷,不去不去!林臻你去吧,你说个地方,东京我可熟着呢,我等会儿在外面等你。”
林臻拿炎译没办法,把小茶楼具体在哪儿说了后,炎译忙忙点头称知道了,转身就去跑到卖冰糖葫芦那里买糖葫芦去了。
没了炎译,林臻也乐得耳边一片清静。
然而,当林臻走到小茶楼门口时,却正好看见一个女子抱着用布裹好琴,从门口走出来,身后是一个跑堂的,在她身后念叨着什么,说完后便丢下女子一人在门口,自个儿又进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