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突然就笑了起来,道:“老夫王重年。哈哈哈年轻人,你不懂了吧,下棋下的就是定力。”
虽然自称老夫,可是对方的年纪看起来也并不大,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周正,衣冠整齐,看起来颇有些君子风范。
顾言之转了转眼睛问:“定力不足是不是就输了?”
王重年立刻道:“那是自然。”
顾言之闻言便要踩上棋盘。王重年立刻道:“你要是踩上来了便算是你们下了一步棋,恨恨,你们只会输得很惨。”
顾言之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他避开了所有的棋点,走在了中间的空党处,棋子果然没有落下来。顾言之好笑地看了一眼王重年。棋只能走中间的点,自然不会在格子处落下。
他径自走到王重年面前,对着陈谦君喊:“速度快!”
“……”陈谦君表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慢,越慢越好。
这一次陈谦君有了经验,不会被棋子砸到。由于他慢慢落脚,棋子也慢慢落下,几乎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王重年也速度找了一个好下脚的地方,等着棋子落下来。
顾言之性子偏急,根本无法容忍原本就慢悠悠的活动再加上这样慢悠悠的情况。他伸出一只手,将王重年的脸轻轻摇到朝着自己的方向,作势便要亲上去。
王重年完全不知道现在出了什么情况,就看见了一张长着浓眉大眼的帅气男孩竟然要跟自己接吻?
王重年心中一急,立刻往一旁偏了一点,而他头顶的棋子停止了降落,旁边的棋子却立刻掉了下来。
如此顾言之每一次等王重年要下棋的时候,就会凑过去,作势要亲。此举弄得王重年心头大乱,频频出错,一盘棋竟然轻而易举就赢了。
王重年有些气愤地看着顾言之道:“你刚才做什么!”
顾言之说:“兵不厌诈。”
王重年想了想,最后道:“你为什么不真的亲过来。”
顾言之:“……”你在期待什么?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陈谦君冷着脸走上前问:“你真准备亲?”
“亲他啊,”顾言之转头看了一眼王重年,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他长的不丑,你亲他一下也不亏。”
☆、二十三
陈谦君早就对顾言之的思维方式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如今也不多说。却听见王重年满脸不服道:“不行!我们比的是下棋,你这样来捣乱胜之不武。”
顾言之转头对王重年眨眨眼问:“你确定比的是下棋吗?我记得你说下棋比的就是定力啊。你看,你那么容易就被扰乱了,说明你定力不足嘛。”
被顾言之的谬论给绕进去的王重年想了很久,却只能说出一句:“我不服,我不服。”
顾言之指着王重年道:“给你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说完,便转头吻住了陈谦君的唇,完了还非常邪气地冲着王重年笑了笑,问:“服不服?”
王重年被眼前那一幕冲击得目瞪口呆,一下点头一下摇头。
“快说服!”
“服。”
“快说过关!”
“过关。”
王重年这个时候哪里还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他大脑完全一片空白,顾言之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等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将那两人放了过去。
顾言之看见王重年身后敞开的门,拉着陈谦君的手就走了过去。
其实不是陈谦君定力太好,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跟一个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足以让这个平时非常冷静淡漠的人呆愣当场了。
顾言之拉着他走出去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一样,转头伸手给陈谦君擦了擦嘴。
陈谦君:“……”
微微有些薄茧的手指摩擦在唇上,有些麻麻的感觉。陈谦君下意识地抿了下嘴,才想起来,那有些薄茧的手指,是自己常年练刀的手。
顾言之干咳两声,他才不会承认刚才看见对方那种非常偶尔出现的呆愣的表情有些心猿意马呢。恩,一定是因为他自己长得太帅的缘故!
下一个关卡是书。顾言之想了想便问陈谦君:“听说你被人称为儒捕,为什么?”
“我原本打算参加科考。”陈谦君道,他知道顾言之不喜欢朝廷中人,连带读书人都一并讨厌,便不等顾言之说话继续道:“可是我哥哥之前是六扇门的人,他十三年前失踪,那段时间有消息说他最后是接到六扇门的秘密任务离开的,所以我便放弃科举,进了六扇门。”
顾言之突然想起来,陈谦君的那个哥哥或许在教中当卧底,便有些不爽道:“既然是秘密任务,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你?”
想了想,顾言之又道:“六扇门跟江湖中人打交道多,你那武功底子,竟然还能当总捕头?”
陈谦君微微摇摇头道:“我原本的武功并没有那么弱。”
两个人说话间,就进了一间书房。里面各式各样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而且一看就是珍品。诸葛氏的点青螺笔;程君房的天老对庭朱砂墨;描金云龙五色粉蜡笺;苏东坡的凤咮砚这些在其中也只能沦落到普通四宝之流。
顾言之一眼扫过去,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虽然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可是从焦尾琴,黑白玉棋到这么名贵的四宝,他不得不多做一些猜想了。他几乎可以遇见,待会儿看到的画,又是如何的传世名作。
房间里并没有人,很快便有小厮端上了酒水,说两位辛苦,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陈谦君道:“只听说昆仑殿的店主琴棋书画各有精通,却不知店主还有端茶送水的爱好。”
顾言之闻言也看了过去,那小厮果然器宇轩昂,不似普通人。听了陈谦君的话也只是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位眼睛如此毒,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顾言之表示,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王衡的年纪看起来比之前两位要小得多,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却有着非凡的英气,一看便知道不是池中物。
顾言之说:“小孩儿你及冠了没有,你来这里不是让我们两个欺负你吗?”
王衡微微笑着道:“若是你们真能欺负了我,便是你们的本事。”
“比书法?”顾言之问。却并没有等王衡回答,直接挥手让陈谦君上了。
陈谦君随手拿了一只笔,便挥上“昆仑”两个字。王衡原本笑着的眼这下也呆愣了一下。
因为陈谦君写的这四个字是倒过来写的。他将纸拿起来,纸背正好被墨浸染了“昆仑”两个大字,刚遒有力,仿佛真如昆仑一般旁薄,天地齐高,囊括乾坤。
王衡道:“看了你的字,我不比了,但是必须每一个过去的人都要比,所以,”他转向顾言之道:“你还是要跟我比。”
顾言之也随手挑了一支笔,想了想,却只写了一笔,他说这就是他要写的字。
顾言之的那一笔,似乎有点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意味。偏偏里面杀气尽显,简单的一笔像是一把刀,夺人性命的刀。
王衡说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如果真的有人能上去的话,非此二人莫属。
顾言之有些好奇,问王衡道:“前面两位店主似乎并不想让我们轻易过去,为什么到你这里反而简单了?别真说我们在欺负小孩子。”
王衡道:“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的,我们改不了。”他说话间似乎有一些淡淡的忧郁,却很快消失不见,又换上了一点笑容:“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想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可以做到。”
王衡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说话的语气却总有些忧伤。顾言之看见墙上挂着一首诗:“晴烟膏露若为容,踯躅香苞望晓红。莫怨五更风色恶,开花原是落花风。”
顾言之说:“你有没有听过李白写的一首诗,叫什么小孩子写东西就喜欢愁啊愁的。”
王衡愣了一下,才微微笑着道:“你说的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顾言之道:“大概是。”
陈谦之伸手将顾言之拉到自己身后道:“那是辛弃疾的词。”
“你是好人。”王衡看着顾言之道:“谢谢你。”
顾言之一甩手,表示他一点都不稀罕好人这个称呼,真感谢他就给他弄些吃的,他进塔中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早就饿的肚子呱呱叫了,竟然还没有人给他上吃的。
王衡闻言立刻让他们稍等片刻。
陈谦之四周看了一看,道:“原来他就是王衡。”
“你认识?”顾言之挑眉。这少年人小小年纪气度不凡,确实难得。这么想着顾言之突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
陈谦君道:“两年前他的事情在朝廷中闹得纷纷扬扬。”
这个少年竟然跟朝廷扯上了关系,让顾言之不得不多了很多猜测:“听说当今天子荒淫无度,男女通吃。这少年看起来长得挺清秀,难道他跟皇上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听见顾言之这话,陈谦君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真想知道你的脑子是用什么构成的,怎么可以想得那么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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