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元宝退下,站在门前长吁一口气,但是胸腹间的阴郁并没有消失多少,两个时辰,真是考验人的时候啊!
说完了这个,赵恒煦才把目光放到武善终身上,就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武善终却觉得过了几年,仿佛能够随时听到刀起刀落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心一阵比一阵紧。死死的咬着嘴唇,脸色发白的武善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陛下更加威严了!
除了害怕,武善终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密卫的变化他是知道的,但是事急从权,不得不放开密卫的编制,导致出现了漏洞。他作为密卫首领,该当重责。
赵恒煦不说话,倒不是他在给武善终压力,而是他在思考,思考密卫的事情。密卫在他四处征战的时候就已经存在,那时候百里挑一,每一个人不一定是个中翘楚,但是都值得信任。他们分布在各个地方,为他收集各方面资料信息,为征战做到知己知彼,密卫密卫,他们都是身处在暗中不为人知的一支精锐。
进京后,赵恒煦为了尽快的掌握京城各方面的势力,扩大密卫人数,三六九等,什么人都用,这才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最主要的还是赵恒煦轻敌了,他把避守在京城中、在乱世中享尽浮华的人想得太简单了,能够称之为世家的,并不都是脑袋中只有享乐的蠢货。
手指有规律的轻声敲击着桌面,在寂静的私室里显得格外的明显,赵恒煦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堪称愉悦的表情,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么就让秘密成为大家的秘密好了。
“武善终。”赵恒煦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将他在上辈子做过的事情更加细致周到的布置下来,第一次做总有不顺手的地方,这是他第二次,经过了上辈子反反复复的思考和实践的总结,赵恒煦不相信自己还会被世家压制。
“微臣在。”武善终发现自己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发虚,立刻整顿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朕交给你一个任务,设立锦衣卫,首先查清楚锦衣卫每一个人的身家背景,其次把你认为可行的整理出来上一份奏疏。”顿了顿,赵恒煦接着说道:“朕给你的第一件任务,查清楚刺客。”
武善终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恨不得按住胸口,把心给抓得牢牢的,就怕它跳着跳着就跳了出来。
“嗯!不愿意?”赵恒煦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微有不悦。
武善终立刻额头点地,“微臣定当竭尽所能、鞠躬精粹。”
……
武善终走后,赵恒煦看了一会儿外面的娇艳饱满的石榴发了一会儿愣,感受了一下久违的青春,就踱步到书案前,抽出几张纸开始写起来。
把上辈子所见、所思、所想全都记录下来,世家、皇叔赵奕旃、太后、天灾人祸、三藩、内外之忧,等等等等,随着书写的时间延长,心中的激昂慢慢平复,字迹也变得越来越工整,到后来完全由草书变成了正楷,右手边的纸渐渐变厚,赵恒煦落下最后一笔,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在身侧的多宝格里找到一个普通的貔貅摆件,摆件看起来好不特色,玉倒是上佳的好玉,可惜了这份雕工。
按住摆件往右旋转一整圈又往左旋转半圈,最后按住貔貅的脑袋一用力,身前一块地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赵恒煦蹲下身把地砖挪开,露出里面一个雕花的锦盒,锦盒十分普通,和它肚子里藏着的东西,锦盒就是一块碎银子可以买上一大堆的东西。把锦盒拿出来放在书案上打开,巧夺天工、金碧辉煌种种极致奢华的词语都可以来形容这盒子里的东西,全是举世著名的珠宝,拿出任何一件都可以引起一场争夺。这些全都是宣帝收集过来的好东西,倾尽国库所有,也就换了些现在换不了的钱的东西,秘洞还是赵恒煦上辈子无意间发现的,那个时候他还嗤笑了一番宣帝的荒唐无道,现在这个秘洞倒是便宜他了。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和氏璧,赵恒煦毫不留恋的扔回了箱子里,和氏璧落下去发出一声金玉撞击的脆响,这还不算,赵恒煦抓过箱子把里面的玩意儿直接倒进了地砖下面的秘洞内,还好里面铺了厚厚一层绒布,珍贵的器玉才没有因为赵恒煦的变成废品。
与赵恒煦的粗暴相比,锦盒之前的主人对这些宝贝也没有多宝贝到哪里去,把珍宝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放置在锦盒内,可见宣帝也是个没心的。
做完这些,赵恒煦把桌案上厚厚的一沓纸小心翼翼的放进锦盒中,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宝贵的。把秘洞恢复原状,赵恒煦推开殿门,候在殿外的小太监立刻行礼,赵恒煦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辰时三刻了,杜堇容应该醒了。
在赵恒煦往福宁殿正殿走的时候,中室殿御书房战战兢兢待了一晚的众大臣神情憔悴的走出了殿门,从一开始只是宰相、六部尚书到后来参加中秋夜宴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被陆陆续续的请到了中室殿内。一群人在黑暗中苦熬了一夜,双腿都已经坐软,最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惫,没有人双眼不是红肿、充满血丝的,不管你心中是虚是实,待在这种环境中就没有人可以保持平常心。
古良臣踏出第一步,腿还有些软,就猛地看到一块红彤彤的东西“啪”的落在脚前一尺处,那东西软塌塌的、还粘着红色的汁水,分明是一条刚刚拔下来还很鲜嫩的舌头。古良臣因为一夜未睡而眩晕胀疼的大脑变得一片黑暗,人直挺挺的倒了下来,砰的发出一声闷响,后脑壳正好砸在另一位大人的脚背上,这人是御史陈德忠,眼睛大大的睁着看着面前连脚背上的巨疼都可以完全的忽略。
第七章
元宝扯了下袖子,包子脸上圆溜溜的眼睛淡淡的扫了眼汇集在广场上的太监、宫女,各个殿太监宫女都由掌事的大太监、大宫女领着围站在樟木做的长条凳周围,长凳上绑着一个二十岁上下一身狼狈的宫女,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身上没有可见的外伤。宫女双手被紧紧的绑在长条凳的凳脚上,扎得很紧,双腿也被牢牢的捆在凳子上,不容人动弹。
宫女嘴里塞着布条,一双眼睛满是怨毒的看着漫不经心的元宝,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一块肉下来。从昨晚被抓到现在,布条始终堵在她的嘴里,一来怕她自杀,二来赵恒煦并不想从她的嘴里知道任何东西。
对,赵恒煦不对行刺的宫女严刑拷打、逼问真相,他只是让人把宫女牢牢的捆着等着第二天的黎明,接下来就是元宝的任务了。
元宝作为赵恒煦的贴身大太监,看起来懦弱好欺负,这都是外表,真正软弱好欺的人活不到现在,倒是元宝是真的怕他的主子,从小就怕,这才让赵恒煦有了不满。元宝入宫后,首先就对宫中各司各所做了了解、统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宫中的情况,只是皇宫中各宫各殿混杂,宣帝遗留下来的隐患太多,就算是将长乐宫所有的人都换成了赵恒煦从外面带进来的,也难免会被人利用。
慎刑司四个壮实的太监各拿着一条上宽下窄暗红色刑杖,暗红色并不是刑杖原先的颜色,只是因为沾得血多了,鲜血凝固在刑杖的缝隙里,洗都洗不掉,久而久之,刑杖就成了现在这样。老年头的物件了,用着顺手,就从来没有换过。
“大总管这四个是慎刑司最好的条刑太监,保管能够达到两个时辰的时限。”穿着灰扑扑的太监服的慎刑司掌事太监谄媚的对元宝说道,他是宣帝旧臣,快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很普通的小老头模样,可是这老头手上的血不比长年征战的将士少,甚至更多,他保证能够打到两个时辰,那就一定可以。这里面的道道,元宝了解的很明白。
“嗯,那就按照之前说的开始吧。”元宝终于整理完袖子,抬起头正容说道。
“喏。”慎刑司太监谄媚的应下,到四个条刑太监面前又是另一幅面孔,“动手吧。”轻飘飘的几个字,血腥气极重。
四个条刑太监表情沉闷但不僵硬,应诺后手脚迅速的行动起来,显然是做惯了的。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瘦小一些的太监捏着宫女的下巴,抽出布条,不待宫女有任何反应,抓住里面那条鲜红的舌头都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舌头就被扯断,留下里面断了的一截子空落落的舌根。
宫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珠子暴突,双手死死的抓着凳脚,双腿绷直,叫声戛然一断,可是宫女并没有少任何痛苦,表情狰狞仿佛厉鬼。
舌头随手一抛,就扔到了古良臣脚前,也是他倒霉看到了鲜红的一条,足足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梦里全是耷拉着长舌的鬼怪。
如此剧痛,宫女并没有昏死过去,脸上汗津津的更加青白,眼睛一翻一翻的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那就不好玩了。
元宝撇了眼站在一侧的太医院院正,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秦院正,这回可要拜托你了。”
秦院正已经被眼前的阵势给吓得冷汗涔涔,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是,是。”哆嗦着声音蹲下来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参片,动作间碰到药瓶,发出咔嗒咔嗒的碰撞声,再看看秦院正整个人都在哆嗦。连滚带爬的走到宫女身边,参片药物针灸,要的就是提着宫女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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