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岚笑嘻嘻:“不热,你冷么?”
林荆楚:“……不冷。”
宋山岚依然笑嘻嘻,帮着往火里添柴,林荆楚也没说话,两人望着旺盛的柴火,火光映照下的脸,都有些失神。
屋里,阿芸虽在下午的时候脱了力,此时也醒了过来,苏婆婆把她扶起来,倚在自己肩膀上,端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正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着,神情异常紧张。
阿芸见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老婆婆对自己如此上心,而那个自己侍奉了十几年的人就那样说不要自己就不要了,心里酸苦和微甜交杂,面上笑道:“婆婆,我自己来就好,还没那么虚弱。”
苏婆婆心有余悸,道:“哎,你就好生休息吧,这么个大胖小子,可真够你折腾的。”
阿芸望着旁边睡的憨熟的小娃,眉眼里漾起笑意,她轻声道:“阿芸已经给他想好了名字。”
苏婆婆道:“哦?叫个什么名儿啊?”
阿芸眉眼间掠过一丝忧虑,轻声道“叫祁越。”
苏婆婆望着她些许忧愁的脸,止住了话。孩子无论姓什么,还不是一样长大?她望着床上那母子俩,久久地没有说话。
第5章 心悦君
自那日祁越出生,日子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阿芸毕竟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儿,卧在床上休养数日,不顾苏婆婆的念叨,已经起身去照顾祁越和小溪了。
苏婆婆毕竟是上了年纪,即使身子骨儿还健朗,却终究是没那个精力去同时照顾两个小娃儿,现在有了阿芸的帮助,这才没那么忙乱。她笑呵呵地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俩小娃儿,一个俊俏一个粉嫩,睁着黑亮的眼睛望着头顶的蚊帐,眨呀眨。
小溪虽比祁越大了那么两三个月,可不知是他先天吃了较多的苦,还是祁越他那狠心的爹遗传好,在外形上,祁越硬是比小溪看着大了许多,样子也长的更为英气。苏婆婆瞄了瞄温柔笑着的阿芸,寻思着,祁越这孩子,应该是像他爹较多吧。
阿芸搬来当晚,苏婆婆就让她见了小溪的身体。当时她虽震惊,却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在平日里特别照顾小溪,在祁越出生后,她没有偏心自己孩子,这种情况反而更加严重。
上次让山岚给买的那只小母羊,本来给小溪一个人吃还够,可现在又多了个祁越,而阿芸的身子又有些虚,奶水没那么充足,可她还是先把小溪喂饱再去喂祁越,苏婆婆看着有些心疼,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买只母羊回来时,隔壁家的赵四婶子搭了一把手。
赵四婶子和苏婆婆家做了多年的邻居,想当年春生出生的时候还央着苏婆婆照顾呢。她见这娘俩儿有些为难,就不顾自己浑家的言辞,捧着一大盆新鲜羊奶来到苏婆婆家道:“婆婆,这是刚挤的,您趁热热着给娃娃们喝了吧。以后啥时候娃娃们饿了,尽管来我们家,家里虽没什么值钱东西,这点儿羊奶还是有的,啊。”
苏婆婆忙推脱道:“哎呀,别别,这可不行,你们家就指望着那几只羊呢,这可怎么好呢。”
阿芸也笑着推谢。
赵四婶子眼眶微红,道:“婆婆,不瞒您说,我那家子他不喜我这样。但是,谁家没个难处呢?以前我们家春生不好的时候不还都仰仗您照顾么?这点儿小事儿我们还是能做的。再说,那俩娃娃我也都见了,长的都那么俊,长大肯定是风流俊俏的小伙儿,要是这会儿吃不好,那不就可惜了吗?”她顿了顿,笑道,“您就当这是借我的也行,以后让这俩孩子还我们家春生就行。”
苏婆婆和阿芸对视一眼,冲赵四婶子谢了谢,阿芸忙接过那鲜奶,拿到厨房里去热了。
赵四婶子跟着苏婆婆进了屋,见屋里布置和之前有了很大变化,多了张竹床,窗子也比之前明亮,室内桌子上放着一些针线布料,还有些半成的小孩衣服鞋子。她笑着凑到床边,见床外面挡着两个竹席枕头,上面裹着一层绒布,床里面并躺着两个小娃儿,一个睡的正香,一个却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望着赵四婶子。
“哟,这是阿芸的孩子啊?怎么长的这么快。”赵四婶子惊呼。
苏婆婆笑:“就是,不知这孩子上辈子是个怎么投生,这才大半个月,就长的这么大,以后长大肯定是个大个子。”
赵四婶子道:“是呀,我们家春生半个月的时候还皱皱巴巴的呢,瞧这孩子,皮肤光滑的样儿,眉眼真英气,阿芸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哪。”
苏婆婆笑了笑没言语,有不有福,还不好说,母子俩都平安无事就已经是万福啦。
宋山岚这几日没怎么往苏婆婆那跑,烦心又闹心。一来是因为自那日芸姨生产他和林荆楚俩人在火炉边独处之后,那人对他好像就躲躲闪闪的。苏家村本就不怎么大,那人又是个大夫,他在村里转悠是很容易撞见那人的,可林荆楚每次见到他都尽可能地走到别处,像是见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
这让他有些心烦。
老子又不是什么鬼怪,长的也不吓人,甚至可以说是好看啊,那人为啥这么不喜欢见到自己呢?
他每晚睡觉前都会想这个,梦里偶尔也会梦到那人,梦见自己在小溪边把那人拦住,硬声硬气地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山岚没怎么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难受的醒了过来。寂静无声的夜晚,蟋蟀的鸣叫声清晰传来,他躺在家里的竹床上,手背大力地擦了擦眼角。
令他闹心的是,家里人在忙着给大哥娶亲,那姑娘是村西头老吴家的小闺女,吴怡。婚期就定在十日后,爹娘和大姐都在忙着这事儿,他在家不知道该做什么,老是被娘念叨:
“山岚哪,在那发什么呆呢!快来帮你哥看看这衣服的样式好看不好看。”
“山岚哪,嘿——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在那出神发呆,皮痒了是吧?啊?”
他有些懊恼地慢吞吞蹭过去,望着眼前一身新衣的大哥,样貌端庄,身材魁梧,衣服很合身,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宋老三家的见他这样,以为是他这是被这天气给热的没什么精气神儿,索性也就由着他去,自己则拿着些红鸡蛋、果子和风干牛肉裹上红布,笑眯眯地朝罗升家去了。
宋山岚有些无趣,想去苏婆婆家逗弄小娃娃,却又顾及到现在那边儿估计正忙呢,自己过去只会麻烦人家。他叼着根草,慢吞吞地晃出了家门。
正值盛夏,阳光毒辣,他皱着眉,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小路,青草,泥土,明晃晃的日光照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等终于到了一处树荫下时,瞟见眼前的屋子时,心里不禁一咯噔。
——竟然又来到了这里。
简朴宁静,草色葱郁,木门紧闭,旁边立着一棵梧桐树,合抱之粗。
宋山岚挠了挠头,吐出嘴里的草杆,眼里闪过一抹凶狠,心思一定,立马卷起汗衫的衣袖,踩掉鞋子,往手上抹了些沙土,拍了拍,望着那棵梧桐树,嘴角弯起一抹笑。
房门微闭,林荆楚正在屋里沐浴,天气太热,孙大爷的腿疾又犯了,他刚从村东头回来。他正舒服地泡在凉水里,喟叹一声,忽而听得院子里有一声轻响,他侧耳静听,一片沉寂,他洗了帕子,擦了擦脸,想必是谁家的猫吧。
宋山岚摸进来,不小心踩到了院子里的一片枯叶,只听得屋里的水声顿了一下,他心里一紧,脸色也有些红,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做贼!是在偷窥别人!而那个人还是自己心里挂念的林大夫!
可是,都已经来了,不见见那人,他又觉得特别亏,索性,心里一横,做贼做到西,今儿一定要见着他!
他轻手轻脚摸到窗边,透过糊了一层纱的窗子,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在洗澡,可却看不清脸。可,宋山岚知道呀,他知道是谁在洗澡呀,再加上那不停传来的水声,更让人无限遐想。
宋山岚一阵躁动,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
他瞄着那半闭的房门,手指伸了又缩,缩到半路又伸了出去,如此反复,正当他犹豫不决快要放弃时,屋里传来一声呻/吟。
沙哑又带些柔媚。
他脑子轰的一烧,手指不受控制地戳了出去。
房门“吱呀”开了。
宋山岚一步迈进去,脸上带着些英雄赴死的悲壮,却在见到屋里的情形时立马变了样儿,先是瞪大眼,再是悄悄红了脸,然后是支支吾吾转过了身子,边转边偷瞄,小声说:“啊呀、唔、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先穿好衣服。”
林荆楚则是傻在了那里。半/裸着身子傻在了那里。
他正在穿衣服,不小心碰到某个部位,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房门就开了!逆光站着一个高大身影,看不清表情,那身影支支吾吾嘟囔了些什么,没听清。但是!凭借他那身形和一开口说话,他就可以判断那是谁好么!
宋山岚!他跑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