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吟冷决回道:“不……”
周芸芝赶紧拉住岑吟:“吟儿,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件事情一语难以道尽,你先冷静一下,以后再慢慢说。”
岑吟此刻一定恼怒伤痛交加,说出的话都不作数,而月浅在意她的一言一行,必会往心中去,月浅这个样子,哪还能再承受得住?
岑吟看向周芸芝,眼神冷淡而疏离,抬手无情地推开周芸芝,道:“多谢周小姐的好意,岑吟心领了,这是岑吟的私事,请周小姐不要插手!”
左一句周小姐,右一句周小姐,让周芸芝听得异常刺耳。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听岑吟那句周姐姐听顺耳了,岑吟突然对她这般冷漠,她心中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凉嗖嗖的!
她都如此难过,更别提月浅面对岑吟时有多痛了,她看向月浅,心中如被重石压制,难受不已。
岑吟怨恨地看了月浅一眼,饶开两人往前走。
月浅回过神来,追上去再次拦住她:“吟儿,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岑吟道:“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你未曾哄骗我与你成亲!”
月浅愣住。
看到曾经那么依赖他的岑吟如今冷眼对着自己,满脸的疏离,字字痛恨,心中的悲痛如同洪水决堤般朝他袭来。
岑吟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甩袖而去。
身后是一阵喧哗,旁边围着的百姓纷纷对她指指点点,她烦乱不已,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好好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她加快步子往前走。
“吟儿!”月浅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膝盖撞地的声音传来,她脑中一阵诈响,步子骤然顿住,停得太急,差点将自己摔了出去。
极力稳住身子,站在那里,她没有回头,身后死寂一般的安静,刚刚的喧哗与指点声一丝未闻,她感到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她不敢回头。
一众百姓被月浅跪地的举动惊得愣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啊,这个男人却为了让这个女人留下,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下了,这男人太痴心了!
周芸芝更是震惊得如同石雕,看着跪在地上的月浅,心中沉痛不已!
他曾是一国太子,呼风唤雨,养尊处优,骄傲自负,不可一世,一向只有别人跪他,除了他的父皇母后,他何曾跪过别人?
可今日,青天白日,纵目睽睽之下,他竟不顾男儿的尊严,为了挽留心爱的女人,不惜弃一切尊严面子于不顾!
先为岑吟两国交兵,以致国灭,后为岑吟掏心挖肺,不惜陨命,多年来悉心照顾,贴身疼爱,护以周全。
月浅为岑吟所做,上可感天,下可动地,何以无法感动岑吟?
月浅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只觉得若失了岑吟,他无法独活,还要这些面子尊严做什么?
他紧紧盯着岑吟的背影,痛苦万分道:“如果你恨我,你可以打我骂,甚至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能这样离我而去,失了你,月浅无活路可言,吟儿,你别走!”
岑吟闻听此言,悲痛交加,悲的是上天捉弄,让她行了如此荒唐之事,而月浅的话又让她心痛不已,特别是听到那句你别走,仿佛倾尽了月浅必生之力,仿佛只要她迈出一步,月浅便会死去。
她紧紧咬唇,强忍着眼泪落下来,为何会想哭?
但是,她不能留下来,她要去找凤血,找岑霜,找子衿,他们才是她的至爱亲人。
闭眼沉痛了好一会儿,她毅然抬起步子,在众人的视线下,快速离去,听到身后的喧哗声,她捂住耳朵,疾速飞奔而去。
百姓纷纷为月浅感到不值与伤痛。
周芸芝紧紧拽了拳头,岑吟,月浅这般待你,你如何狠得下心如此绝情,伤他体无完肤?
心被砍得血肉模糊了,翻腾着那些血肉,澎胀膨胀再膨胀,一股股热流冲出喉咙来,然后满嘴血腥,冲口而出:“噗——”
众人捂嘴惊愕,又是一片死寂!
周芸芝回头看向月浅,只见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捂着胸口痛倒在地。
“月浅!”周芸芝赶紧蹲下去,扶住他,惊喊道:“你怎么样?”
月浅看向周芸芝,满脸痛苦与无力,好不容易吐出声音来:“生不如死,不如死了!”
周芸芝怒道:“你给我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死了,岑吟也不会回来,要是个男人,就活着把她追回来,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
月浅却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累了!
周芸芝着急喊了几句,月浅都没有反应,赶紧让围观的百姓帮忙把月浅抬去济世堂。
昏昏又沉沉地睡了不知道多久,月浅睁开眼睛,便看到周芸芝着急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左右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已经回家里来了。
“你醒了?”周芸芝松了口气,扶月浅坐起来。
思绪袭来,月浅想到岑吟离他而去,心又痛裂般,剧烈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周芸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着急道:“王大夫说你气火攻心,伤了心脉,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你不能再动气,得小心休养。”
“吟儿呢?”月浅明知故问。
周芸芝道:“走了。”
月浅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来。
“你别急啊,她身上没有银子,走不远的,兴是出去走走,想通了就会回来!”周芸芝着急劝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谢谢你的照顾,我想一个人静静!”月浅突然觉得心力交瘁!
一直以来都是岑吟支撑着他活下去,如今岑吟走了,他还有什么能坚持的!
周芸芝叹了口气道:“好吧,你静一静也好,我去找找岑吟。”说罢悲伤望了月浅一眼,转身出了门。
周芸芝走后,月浅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伸手摸过被子枕头,上面还有岑吟的香味,这么多个夜,他与岑吟相拥而眠,盖着同一张被子。
每天晚上,岑吟都会搂着他的腰,枕着他的手臂入睡。
无数个手臂发麻的夜他却幸福万分,觉得自己枕着的是他的全部,沉而重,却高兴满足。
多少个夜里,岑吟在梦中喊着月浅,他幸福得差点热泪盈眶,那时候,在岑吟的世界里,只有他月浅。
多少次岑吟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委屈地说,月浅你又哄我……
月浅脑中闪过岑吟的脸,撒娇的,可爱的,生气的,伤心的,委屈的,无论哪一个神情,都让他深爱不已。
岑吟早已注入到他的生命当中,与他血液相连。
而如此,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床还是以前的床,被子还是以前的被子,月浅是以前的月浅,而岑吟却不在了!
月浅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而出。
这些年的伤与痛,爱与恨全部袭来,瓦解了他一直以来的坚强,他再也压制不住,搂着被子痛哭起来。
吟儿,月浅已爱你至骨髓,你难道对我丝毫情份都没有吗?
将所有的委屈伤痛化作眼泪流了出来,月浅突然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躺在床上连眼睛也无力睁开,沉沉睡了过去。
——帝攻臣受-绝色男后——
岑吟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的路了,此刻已经出了渊都,不,应该叫渊城。
她已经向百姓打听到了,凤血于三年前灭上月出云及周边一众小国,一统天下,四海臣服。
如今的天下,只有一个国家,凤岑国。
得知凤岑国之名时,岑吟笑了,凤血果真是爱哥的,就连国号都以哥的姓氏命名,如今这天下,是凤血和哥共同的天下。
她记得,那年她生下子衿后,在凤临门门口一舞命陨之时,凤血和哥正在与出云国激战。
死而复生,空白了三年的记忆,却早已千变万化,大局安定。
凤血称帝,将出云国都城改名凤都,定为凤岑国都城,更以天下为聘,苍生为媒,封哥为绝色男后,此举感动天下人,无人敢对此多言半字,欣然接受史无前例的第一位男后,并为之敬重。
而听到封善在襁褓中的凤尧为太子时,岑吟在想,凤尧可是她那苦命的儿子子衿?
一路道听途说,闻得太子三岁能诗能武,神童也,她的心激动万分,真想马上见到太子,确认是不是她的子衿。
但她此时又累又饿,根本走不动了,车程从渊城到达凤都须要五日时间,步行更不知多久,她怕是还没走到凤都不是饿死便已累死在路上。
“小娘子,一个人是要去哪啊?”正当岑吟想着去哪弄点吃的时,面前两个一脸坏笑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岑吟心头一惊,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哈!”两个男人笑得奸恶,抬手去拉岑吟的手。
岑吟赶紧后退几步,道:“光天化日,你们放规矩点。”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道:“哟,还挺烈,爷喜欢,遮着个脸作什么,来让爷看看长得有多美!”
岑吟不由得抚上脸,这么多年习惯了戴面纱,只有和月浅单独时才会取下来,所以一直没注意自己是戴着面纱的,想到自己的容貌,她松了口气。
“你们真想看?”岑吟对两个男人冷道。
“当然了,不止要看,还要……嘿嘿,小娘子你知道的!”两个男人摸着下巴一脸淫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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