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泽见自己竟然在手下面前看云洛出神了,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走过去给云洛盖上个薄被——他原本是想要把云洛搂抱道内屋的床上,但是从小养尊处,虽然因为注重养生没有变成平常大腹便便的样子,但是终究是没有很大的力气,上次他尝试着把云洛抱回去就差点把他摔了——这才回到自己座位轻声道:“声音小些。”
宋掌柜自然不会说自己声音本来就已经放轻了,而是从善如流的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把声音再放轻了一些,才道:“刚刚孟管事来让小的禀告爷,说是农庄的一应事务已经办妥,请爷过目。”说着就递过两张纸。
钱泽仔细看过上面的红印和内容,站起来对宋掌柜挥了挥手,宋掌柜从善如流的退下,在出门掀起帘子时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刚好看到钱泽已经来到了云洛身前,一只手轻抚着云洛安详的睡颜,正满面柔光俯□去。宋掌柜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的低下头出去了。
回到楼下柜台后面自己的地盘,回想起刚刚钱泽的样子,无端让宋掌柜想起了自己因为生了几个孩子腰都快有水桶粗,急脾气却半点不减当年的发妻,轻笑一声,摇头甩去脑中莫名其妙的念头,宋掌柜想了想,还是挥手招来那个被钱泽辇到大堂的小二。
那个小二也是从大堂小二干起的,对于要做是事情不陌生,没几日就很快就上手了,这会儿他忙上忙下的干了一上午,现在刚得会儿闲在靠着门框休息,见到掌柜的叫自己还是立马过来了,笑着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
宋掌柜暗自点头,若他不是稍有些聪明劲儿当初也不会派到包厢里做事,却不想自己惹了钱泽不高兴。看他态度不错,宋掌柜也乐的给他个机会,于是他淡淡的道:“去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守着,两位主子在休息,不要让人打扰了他们。”
小二的眼睛一亮,对着宋掌柜大大的作了个揖道:“多谢表叔提携。”
宋掌柜笑骂道:“少作怪,赶紧去守着那里,别再那么没有眼色了,这次若是再出错我可就不管你了。”
小二把把搭在自己肩头白布巾向一个正要回厨房端菜的小二肩上一甩,欢欢喜喜的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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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洛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青灰色的绸面料子的衣物,云洛的意识清醒了一些,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紧紧的拥在怀里,身上还盖着一个薄被。外面的喧闹声慢慢变小了,云洛的睡意却又再度涌上来,动了动身子把自己往钱泽并不宽厚却很温暖的怀里靠了靠,手搂上了钱泽的腰,想要继续再眯一会儿。
从刚开始意识到自己在钱泽面前毫无顾忌的睡着了,竟然让自己的金主服侍自己躺下的惶恐到如今早就见怪不怪继续安睡,都没有人意识到这其中的变化。
钱泽也同样被喧闹声吵醒,比云洛只是早醒了一瞬,只是他很快就完全清醒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怀里人睁开眼呆呆的看了自己胸膛一会儿,便歪头又要睡过去,还用手搂住自己往自己怀里挤过来。
床榻并不小,但是睡着两个成年男人还是稍嫌挤了些,原本钱泽搂抱着云洛睡着就刚好躺下,现在云洛一往他怀里挤,钱泽就觉得背后一空,就摔了下去,所幸钱泽反应不慢立刻就一脚一手的撑在地面上缓冲了一下才没有摔狠了。
钱泽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在睡前被自己移到一边的脚踏,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否则自己摔在那上面,最轻都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云洛怀里一空失去了温暖的身体,冷空气从被窝一角灌进来,云洛缩缩肩膀觉的有些冷,往薄被子里埋进去,这才又一次睁开开惺忪的双眼,看到钱泽乱着衣衫站在床头,轻声嘟哝着道:“怎么了?”
钱泽乍一从被窝里出来觉的有些冷,看着云洛惺忪这一双眼看着自己,嘟哝着的语气像是撒娇一样,轻笑一声,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夸张的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钱泽故意苦着脸道:“你把我从床上踢下来了。”
云洛不解的看着他,似是因为刚睡醒,脑袋一片混沌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半响,等神智逐渐回笼了才回过味儿来知道他说了什么,脸色一红,马上就要掀被子起来。
钱泽看着他又是尴尬又是羞赧的样子,忍着笑把云洛又按会被窝里,用手抚了抚他已经红快要滴血的脸颊,心中一动,俯□轻轻地的碰了碰他的嘴角。做完动作钱泽自己也是一愣,像是被云洛脸上的温度烫到一般快速拿开手,低着头一边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边轻声嘱咐道:“炭盆里的火都快灭了,屋里有些冷,你先不要起来我让人再送个炭盆来。”把话说完,连看都没有看云洛一眼,就打开门出去了。
云洛怔怔的看着钱泽逃也似的出去,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恍然记起这是两人没有在床上时的第一个吻,嘴角越勾越大,最后把脸压入枕头上,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几不可闻的闷笑声。
站在外面钱泽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竟然还为了一个只是碰触了嘴角的轻吻感到难为情,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向喧闹的地方走去。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几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与宋掌柜对峙,其中为首的一个蓝袍青年一脸羞愤之色的瞪着宋掌柜,似是在于宋掌柜争执些什么。等钱泽走进了几步才听清楚宋掌柜尽量压低声音陪着小心:“……这是我们酒楼的疏忽,我几位公子中赔不是了,不如几位公子给在下卖个面子,我请几位去找个二楼偏僻安静一些的雅座,今天饭菜就算是我给几位公子赔罪如何?现在当真是不方便让几位公子上三楼……”
这几个人也只是见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安静些地方一起谈天说地才来这里,来了不让人上包喜爱那个难免扫兴,本身却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听了宋掌柜的话,身边的几个青年也劝了蓝袍青年几句,那个蓝袍青年冷哼一声刚要答应,就见钱泽从楼上施施然的走下来,刚平息的怒火又转瞬高涨,指着钱泽冷声道:“你不是说什么人都不能上去么,那个人怎么就上去了?”
宋掌柜准头看了一眼,见钱泽正过来,明白自己虽然极力想快点把事情解决掉,但是终究是把他吵醒了,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羞愧。
钱泽几步已经走到几人身边,皱眉看着宋掌柜:“怎么回事?”
宋掌柜忙道:“三楼的包厢还没有修整好,原来有几个工匠要今日来,小的就让人守着楼梯口怕他们惊扰了主子,没想到成二公子带着几位有人来了,小二谨遵小的的吩咐就没有让几位公子进包厢,又嘴拙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因惹得几位公子不快,我就在跟几位公子解释三楼的包间在重新修整……”
宋掌柜知道钱泽平时看着待人和善,确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主,只要自己做了什么坏了钱府的声誉的事情,他定不会轻饶了自己,想当初他刚接手产业时几个老太爷跟前的老人倚老卖老,对于他阳奉阴违被人传出店大欺客的事情,还不是干脆利落的让人都回去养老了,怕他以为自己做出店大欺客的事情,所以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三楼一共有八个包厢,除了其中四个是平时让人预定之外,剩下四个中的一个包厢用作应急之用,一个是给钱泽用作偶尔办公之用,剩下的两个一分别是给现任知府成大人和已经致仕的严大人的包厢,是怎么都不能动的。
在把备用包厢和钱泽的包厢打通作为一间后,宋掌柜就在禀告过钱泽后打算把三楼的包厢都暂时休整一番,只是后来钱泽云洛几乎天天来,怕打扰到他们才没有动手。但是里面这几日都没有打扫过不能待客,虽然工匠的事情是子虚乌有,但是宋掌柜说的大部分是实话。
钱泽不温不火的看了宋掌柜一眼,就笑着对几位公子道:“在下给几位公子赔罪了,只是上面的包厢确实是在休整实在不堪招待贵客,没有提前告知是酒楼的过失。若是几位公子实在不满意这里二楼的雅座,嫌太过吵闹了,那请移步去斜对面的茶楼包厢,在下让人把菜肴送去在那里任君享用可好?”
斜对面的茶楼也是钱泽的产业,平日里只供应一些小点心和各种零嘴、茶水,让人可以在大堂和二楼听小曲或者说书,三楼也是个不下于这个酒楼的安静的好去处。
成二公子身后的青年见钱泽态度十分好,在见他一副君子如玉的样子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心中对于这个颇有读书人风采的儒商顿时心生好感,多多少少有了结交之心,都劝了成二公子几句,成二公子却眉毛一挑道:“你就是钱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