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这太阳总算是落山了,周围的树木都被照亮了。没有你害怕的黑暗,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傅白芷静静的流着泪,感到花夜语抓着自己的衣角,她急忙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阿芷…此生缘浅,若有来世…再…再让语儿当你的妻。”
“好,来世语儿一定是我的妻,你跑不掉的。”
傅白芷笑着说道,见花夜语已经不会再回答自己,她的笑容也终于彻底的隐没而去。抱着怀里人起来,一步又一步朝着那山崖边走着。从上面往下看去,这山高的深不见底,该是古人常说的,万丈深渊。看着那高度,傅白芷不屑的笑着,
“曾经我以为死是最可怕的事,我拼命的想要改变这个荒唐的人生,可最后我才发现,死远不如孤独来的可怕。语儿,我没能完成你说的事,因为我很自私,很胆小,我没办法让你一个人去那种又黑又冷的地方,我也没办法一个人留在这里。”
“以后,不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又是一场落雪,将山谷内的土地掩埋,衬得光白发亮。傅白芷将手中她亲手酿好的酒打开,缓缓倒在地上。在她面前伫立的,是一座黑灰色的墓碑。碑上没有名字,只是用简单的花环绕在周围,在雪里安静又孤独着。
傅白芷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坐在墓碑前,把剩下的一半酒喝了下去。两年过去,她的头发变得更长,面容也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变得成熟温柔许多。她好看的双眸静静的望着墓碑,又渐渐望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可越是想,她的眼眶便越发的湿润。
这个时候,伴随着熟悉的清香飘入鼻间,听着那个脚步,傅白芷隐去了眼里的忧伤,缓缓把身子靠在那人的怀里。“阿芷,你怎么又在一个人发呆?”花夜语从后面抱住傅白芷,笑着用手帕擦掉她脸上没来得及拂去的泪痕。看着花夜语的笑脸,傅白芷耐不住的亲吻她,抱紧她。仿佛只有这样做,她才能确定所有的一切是真的发生的,而不是她所做的梦。
两年前的今天,是傅白芷这一辈子最绝望的时刻。那个时候,花夜语被体内的剧毒侵蚀,已是到了弥留之际。傅白芷便带着她来了落日峰,从那山崖上跳了下来。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以为自己和花夜语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然会死,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傅白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死,甚至只是受了一点皮外擦伤。她和花夜语掉在了深渊之下的河里,河水带走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竟是让她们平安无事的活了下来。然而,傅白芷却全然不觉得是什么走运的事,花夜语体内的毒还没解,如果这人死了,自己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看着怀中人苍白脆弱的脸,傅白芷心疼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将花夜语背起来,打算寻个地方休息。她不知道这山崖下面有什么,又有哪里可以让她们休息。她知道花夜语的情况已经没办法再拖下去,可这里没有大夫,自己更是什么都做不到,或许自己应该再找个办法,同语儿一起离开这世界才好。
走了一段路,傅白芷看到前方似乎有一片丛林,而在丛林的另一边,一个安静的小木屋伫立在那里,傅白芷不认为这里会有人住,还是抱着希望走过去。可就在穿过林子的时候,却看到一块伫立在中央的墓碑。那墓碑的看上去有了些年头,碑上没有名字,亦是许久都没人来打扫。
可这些都不是吸引傅白芷的重点,她看到的,是那根长在石碑之上,看似不起,却让她无法忽视的一株草。寻着那草的身影,傅白芷有些激动甚至是发疯一般的快速跑过去。她把花夜语护在怀里,不在意周围的枝叶划破自己的身子,以她认为最快的速度,来到那座墓碑之前,这才看清了那草的原貌。
那株草看似没有根,而它的的确确是长在了这座墓碑里。草的叶子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可单凭它长在墓碑里这一点,便让傅白芷不由得联想到珑迷草。珑迷草又名盘龙石中花,它与所有的花草都不同,是专门长在石头之中的。
带着一些希望,傅白芷让花夜语靠在一旁,缓缓跪在了那个坟墓面前。她没有忘记珑迷草的传说,若是心术不正之人拿了这草,便会让这草失去功效,不要说解百毒,怕是会快速的枯萎,连渣都不剩。傅白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术不正,但她知道,自己杀了很多人,也自私过很多次。就连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只是希望上天能够给她一丝希望,能够让她救回花夜语,这个她最在乎的人。
颤抖着手摸上那株草,傅白芷从不认为会出现奇迹,也从不相信自己有好运可以绝处逢生。
☆、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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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夜语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就只有她和傅白芷两个人,仿佛所有的困难和阻碍都化为乌有。自己不再是冥绝宫的宫主,她体内的毒消失不见,再也不用担心有天会离开傅白芷。那些名门正派不见了,想要伤害自己和傅白芷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片山林很美,哪怕她们只有一间简单破旧的小茅屋,花夜语还是觉得幸福极了。她所求的,不过是如此平静安稳的生活,即便知道这是梦,花夜语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忽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体内是流窜的真气,让多年没有内功的花夜语感觉到陌生。她的筋脉早就在六年前被陆渊一掌震断了,哪怕残存一些内功,却绝不会到如此强劲的地步。身体很热,胸口的疼从最开始的清晰到模糊,花夜语有些困难的睁开眼,她以为是傅白芷在帮自己,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这人的相貌很出众,一头白发格外显眼,可面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见她把双手置于自己胸前,将内力渐渐送入自己体内。想到自己昏迷前和傅白芷在极寒之地的遭遇,花夜语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发疼,那声音也不太像是自己的了。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否有看到…”
“先莫要说话,稍后我会告知你。”
见花夜语醒来,秋映寒知道她必然会问关于傅白芷的行踪,只是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自从傅白芷突破第二层无意之后,已经又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期间,秋映寒每日为花夜语运功,为她护住心脉,却只是暂缓燃眉之急。
如今这人转醒,并不是伤势有所好转,而是回光返照之势,提醒秋映寒时间怕是不能再拖。可就算迫在眉睫,她亦是不会提前做出任何举动,秋映寒不是圣人,等价交换是她的原则,若傅白芷一天没有练成冰心诀,即便花夜语的身体无法维持,她也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人的身子,可不仅仅是内伤那一点问题。
将花夜语体内的真气渐渐平复好,秋映寒把她重新扶回到床上,见这人依旧焦虑的看着自己,便知她是担心傅白芷的安危,在等待自己的答复。
“她无大碍,只是在修习武功,无法看你。”秋映寒并不打算由自己开口告知花夜语她和傅白芷的交易,只是随口带过这件事。见花夜语仍旧不放心,她倒是想知道,若傅白芷出来,变成犹如自己一样,乃至更加无情之人,花夜语又该如何自处。
“谢谢你,请问这里可是寒绝院?你是…”花夜语听闻傅白芷没事,心里倒也松了口气,开始好奇眼前的人来。很明显,秋映寒给人的感觉很神秘,且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强大。花夜语不难猜出这里是寒绝院,也隐约能想到,这人想必是寒绝院位高权重之人。
“我便是寒绝院的院首,你称我秋映寒便可。”
“秋院首,阿芷她在练什么功?我的伤,可还有办法?”花夜语关心傅白芷之余,并没有忘记她身上的伤。即便心口已经不在发疼,但她依旧提不起半点力气,这伤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好了。
“她所练之功,需得她自己与你解释。你的伤我会治好,但要等她功成之时才可以。距离那天,或许不用太久了。”秋映寒淡淡的说着,随即便发现花夜语脸上带了几丝欣慰。
“秋院首,谢谢你,这么说,我很快便可见到阿芷了,是吗?”
听到马上能和傅白芷相见,花夜语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笑容,她本以为自己注定逃不过这劫,也早就做好了提前离开的准备,没想到上天愿意再给她时间,让她和傅白芷能够多相处一些时日。想到这里,花夜语摸着胸口,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这一次傅白芷不顾她自己的安危和名声,终是为了自己站出来。可这样一来,傅白芷便彻彻底底成了邪教中人,再也无法回到她本来的位置。为了给自己治疗这伤,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带自己穿过极寒之地,那日花夜语虽然昏迷,可晕倒之前的事她却记得很清楚。
眼看着傅白芷跪在雪地里爬着把自己带上寒绝院,无数次花夜语很想开口,想告诉傅白芷停下来,自己早晚都会死,别再为她这般吃苦。可伤痛让她虚弱的无法说话,便只能看着傅白芷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然后再重新向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