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把手伸出來,哀家瞧瞧。”潘太后掀起宋齐羽的衣袖,抚着那醉花香镯,“戴着会不会不习惯?”
宋齐羽摇头。潘太后抬起眼帘,眼眸平静:“听说下午你出去碰到了瑶儿,她还把七彩珠链给了你?”
“是。”这消息知道得真快。
潘太后轻轻摩挲着宋齐羽的手腕,漫不经心的问:“怎么沒戴?”
宋齐羽暗暗打量着潘太后的神情,却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怒。当即,微笑道:“那是公主的东西,我不能要,已经收起來了,准备明天送回给
她。”
听到这话,潘太后眉眼弯弯,轻轻抚着宋齐羽的脸:“轩儿,哀家真是越來越喜欢你了。”宋齐羽暗汗。
“天色晚了,哀家有些累,不想动。”潘太后说着,顺势躺在宋齐羽身边,“轩儿,今晚你陪着哀家吧。”
“是。”不会吧,我还病着呢,看她这架势,难道我今晚就要“失”了?
宋齐羽正想着,潘太后已然凑了过來,一手紧紧搂着他,红唇贴着他的耳际,轻轻摩挲。宋齐羽只觉得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轩儿,你是不是很怕哀家?是不是觉得哀家老了?”
“不,不是。”宋齐羽暗自咽了口口水,身子僵直,“不,娘娘很年轻,很漂亮。”
“真的?”见宋齐羽点头,潘太后眼眸一亮,翻身,压在宋齐羽身上,“那、轩儿今晚可不可以……”
“娘娘,我、我现在沒有……”宋齐羽支支吾吾着,“身体还很弱。”
潘太后神色微僵,伸手探下,最终叹了口气:“无妨,轩儿陪哀家聊聊天吧。”
“好。”吓死我了,还好下面沒反应。宋齐羽暗自深吸口气,脑中一道光,便笑道:“娘娘,我们那里有好多好听的故事哦,要不要讲给你
听听?”
见潘太后同意,宋齐羽便开始了各种童话、寓言、历史、影视故事的讲述……
天色大亮,宋齐羽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余容卿端着药笑问:“轩皇子昨晚沒睡好?莫非是娘娘她……”
“我们聊天呢。”宋齐羽一眼瞪向坏笑的余容卿,“别瞎想。”
余容卿耸耸肩:“容卿不过笑笑,又沒说什么。这碗药,轩皇子也一定要喝了。”
宋齐羽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了。”
随后的几天,潘太后都在潇荷殿过夜,听宋齐羽讲故事。而不知情的后宫之人,对“北塞皇子受宠于潘太后”之事议论纷纷。那七彩珠链,
宋齐羽让余容卿还给了李瑶,她作何反应他不想知道,有些事他隐约明白,却不想费心理会。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不久,潘太后出宫为皇帝祈福,來回约半个多月。李瑶跟着去了。朝中几名重臣一同前往,这便包括穆轶然。林亦
宗作为潘太后的近臣,也去了。宋齐羽因身体不适,沒有随同,余容卿也就留了下來。
这天,宋齐羽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那四角天空,幽幽叹气:“这真是从一个笼子來到了另外一个笼子。可至少之前那个笼子,还可以出去
转转,现在……”抬手晃了晃那醉花香镯,“脚还沒跨出宫门呢,人就知道我要去哪里了。唉!”
“轩皇子这么闲情逸致看风景呢?喝药了么?”余容卿晃悠悠的走來。
宋齐羽淡淡瞥了眼他:“早喝了。”
余容卿挑眉,凑上前:“怎么了,药效不好么?这么沒精神?”
“嗯,不好,以后不要给我喝了。”
“不喝身体怎么会好?身体不好太后娘娘怎么会开心?娘娘不开心容卿怎么能安然活下去?”
宋齐羽嘴角微抽,一眼瞪过去:“余先生,我真怀疑,你怎么会是将军的朋友?真是比唐僧还唐僧!”
“唐僧?”余容卿一脸茫然。
“呵。”宋齐羽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踉跄了几步,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余容卿见状,脸色瞬变:“轩皇子,您怎么了?”
“我……”一开口,便大呕黑血,全身的力气瞬间散尽。
“轩皇子!”
☆、第十六章断子绝孙
“余先生,我们轩皇子怎么了?”
“像是中毒了,怕是随时有性命之忧。宫中的太医指望不上,我已经给将军飞鸽传书,让他派人去请溪谷圣医。”
“他能救醒我们轩皇子?”
“嗯,应该可以的,他的医术,天下无人能及。”
耳边一阵一阵,有些许声响,宋齐羽微微蹙眉,只感觉全身如烂泥般瘫软。而身下,刺痛肿胀,难受异常。“疼……”他喃喃着,缓缓睁开
眼。
“轩皇子,你醒了?哪里疼?”余容卿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下面。”宋齐羽神情痛苦的指了指大腿处。铁云顺着他的手势,掀开被子。登时,两人惊诧。只见宋齐羽那白色的亵裤上,赫然一块暗黑
色的血渍。
“这是……”余容卿脸色一变,立刻褪下他的裤子,这才发现,他的下身,已然肿胀,并有溃烂出血的迹象,“好毒的药,好毒的心!”余
容卿咬牙,脸色凝重。
“余先生,我是不是快死了?”这么难受,应该差不多了吧?
“别胡说,你的命还长着呢。”余容卿沉声道。
“呵呵,”宋齐羽虚弱一笑,“沒事,就算死了也沒事,还省得在这里受难。”
“轩皇子,”铁云双眉紧蹙,“您再坚持一会儿,等溪谷圣医來了,就沒事了。听闻,他医术高明,定能医治好您。”
“圣医?”这倒是可以好好见一见。忽的,困意袭來,“累了,我先睡会儿。”
出了寝殿,铁云低声问:“余先生,轩皇子这、究竟有沒有事?”眉宇间,焦急万分。
余容卿深深叹了口气:“下毒之人的目的很明确,就算要不了轩皇子的命,也要让他、断子绝孙。”……
醒醒睡睡,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待宋齐羽彻底醒來时,铁云正坐在床边。“余先生呢?”
沒等铁云开口,门便被人大力推开。宋齐羽抬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匆匆而來,那泛着光的盔甲,随着他的脚步而发出混重的声音。“将军
?”
“你怎么样?”微微平静的语气,显露出一丝不平静。
宋齐羽苦笑道:“不用担心,大不了一个死。”
穆轶然沉默,三步并作两步坐到床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
“将军。”身后的余容卿低声一句,轻轻掀开被子。
穆轶然的眼眸,瞬间冰冷:“谁干的?”怒气,隐现。
余容卿暗自叹了口气:“还沒时间去查。将军,圣医何时能到?”
穆轶然微微转眸:“就这一两天,你想办法,让轩皇子撑到圣医到來。”余容卿点头。
“将军,你不是跟太后离开蓝城了吗?怎么又进宫了?”
“将军收到你中毒的消息,就日夜兼程的赶回來了。”余容卿说着,笑了笑,其中深意,唯他知晓。
“哦,多谢将军关心。”宋齐羽微微抿唇,心下感动不已。“将军,我暂时也死不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你顾着自己就好。”……
半个时辰后,铁云端着一碗汤药进來:“将军,药熬好了,我给轩皇子服下吧。”
“我來。”穆轶然说着,也不顾药烫手,一把端过來。
余容卿暗自挑眉,顺手拉着铁云离开:“铁云,我们去看看,新拿來的药材有沒有什么问題。”
片刻,房中只剩下宋齐羽喝穆轶然两人。“小心烫。”
“嗯。”宋齐羽偷偷看了眼穆轶然,虽戴着面具,可那关切的眼眸,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苏盛天给他喂药的情景。当即,鼻子一酸,眼
眶逐渐湿润。
察觉到宋齐羽的异样,穆轶然抬眸问:“怎么了?”
“沒事。”宋齐羽暗暗吸了口气,勉强一笑,“将军,你人还是挺好的。”见穆轶然低着头,也不回话。宋齐羽犹豫着,道:“将军,我、
能不能看看你长什么样?”
穆轶然动作一顿,眼中眸光暗闪:“为何?”
“我、好奇,说真的,我真不觉得自己能躲过这一劫。将军,你就让我看看吧,我自从來到这里,就沒一件事顺心过,你就让我顺心一次吧
。不然,我死不瞑目。”
“砰”的一声,汤药被穆轶然重重放在一旁。宋齐羽吓了一跳:不看就不看,干嘛发火?刚刚还说你人好呢。我都快挂了,也不同情一下。
“你不会死的!不许再说这种话!我现在不会摘下面具,你若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就熬过这一劫,到时你自有机会知道。”
“哦。”宋齐羽撇撇嘴,不曾发现,面具下,那一声叹息……
过了一天,风行云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的來了。余容卿在城外迎接。进宫途中,向风行云仔细描述了宋齐羽的症状。风行云听完,双眉紧皱
:“莫非是中了断魂逍遥散?”
“容卿也是这么猜测的,可容卿医术尚浅,不知怎么解。”
风行云一转眸,沉声道:“若只是中断魂逍遥散,不至于此,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