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要,是要不成了,乖,穿上衣服,冷。”雁潮此时又吐出一口血,被子上污浊一片。
“我去找大夫,你等着。”七绝放开雁潮,赤着脚就往外走。
“绝,你回来。”
“你等着,我很快的。”
寒风夹着一点点残雪随着七绝开门的动作钻进屋里,刮的纱帐子四处乱摆,雁潮却似没有知觉般倒在床上。
此时天还未大亮,天上灰蒙蒙,冷风夹着雪粒子打在树上唰唰作响,七绝只穿着冬衣赤着脚出了竹篱笆,才跑了两步他才发现他不知道大夫的家在哪里。
看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人声,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冷风一吹,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刚才吓出来满头满身的热汗,此时冷风儿顺着张开的毛孔儿钻进去,冷进骨头缝子里,脚底板似乎被黏在了雪地上,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力才能拔起来。
平日里熟悉的道路街巷,此时变得陌生狰狞,仿佛置身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雪原里,而那不知名的前方正有一只狰狞巨兽,等着把弱小的自己连皮到毛吞下。
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七绝摔倒在雪地上,刚想爬起来却动不了,原来锋利的石头将他的大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洇在地上,倒把那薄雪融化了。
失去依靠的无助凄惶再也让七绝支持不住,他捶地大哭,绝望的呜咽还未出口就给寒风堵回去,撕扯的断断续续。
清浅的琉璃眸子在风雪中一点点暗淡,像熄灭的炉火,只余灰白的灰烬。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胡乱的扑簌两下,就像风雨里仓皇凌乱的一对翅膀:“雁潮……。”
七绝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如沉在水里,时起时浮,在梦境与清醒中徘徊。“雁潮”这个名字就像是握在手里的一把刀在血泞险峻的鬼怪从中凭空杀出了一条血路,越见的闪亮坚硬,牵扯住这个身子此生唯一的念想,像一把钥匙,答的一声打开了箱子,把历年的前尘旧事,好的坏的,该的不该的,爱过的恨过的,全都倒了出来。
心,从来没有这般通透明澈,也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知道取舍。
初见时他说:“乖啦,乖,以后天天都陪你吃。”天真,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陪我吃饭。
被自己打他说:“哼,七绝,你打死我算了,打不死我就走,爷伺候不了你。”笨蛋,你不知道我发起脾气真能一巴掌把你打死。
沙漠小客栈里他说:“大叔,我请客你付钱。”无赖,你可知你从此要还的可不止一顿饭钱?
兰州街头他说“大叔,要是你敢丢下我,我就化作厉鬼缠死你。”傻瓜,你见过鬼吗?你见过我怕鬼吗?
江南风荷坞他说:““为什么?为什么?活生生的人在你眼前你看不见,非要去追逐一个死人!”混蛋,你敢这样说,你怎么就敢认定我只能喜欢你?
钱塘小院他说:“雁潮天天给你暖被窝,雁潮就是你的媳妇,不管不是大叔还是七绝还是小柒,雁潮只想好好爱你一辈子。”傻瓜,我有什么好,让你背叛师门守护一个傻子。
雁潮!一切都是风平浪静雨过晴天,只有这个人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化作尘埃在人生的行板上成为昏黄斑驳的画卷,哪怕是抬眼就看见,也是平淡漠然。
万事通透后身体如新生的一般,七绝张开眼,琉璃浅眸光华流转,如夜色消褪,朝阳初升。
体内强大的真气在奇经八脉流动往返,心念微动便散布全身,如伐毛洗髓,生生不息。
空旷的雪地里传来一声嘶吼,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他慢慢从雪地上爬起来,两眼全是红丝,却无比坚定淡漠,他的脚底已经冻在雪地上,他运气到脚底,热力便融化了积雪,只是脚板的皮已经冻在了雪地上,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
原来这就是优钵色色诀的最高层,以舍当得,以得当得,所以不得,原来要练成优钵功的最后一关就是舍弃一身内力从新而生,怪不得冥色教历任教主没有一人练成,本已经有了天下数一数二的神功,谁能甘心舍下?
今日,七绝悟到了神功的最高境界,此后自当立于武学的巅峰。
今日,七绝不是小柒不是尹凤书不是七绝王,他只是雁潮一个人的绝。
作者有话说:谢谢边缘姐姐的打赏,小墨爱你。大叔好鸟,大叔重生鸟,大叔王者归来鸟,明天进入第四卷,月弯弯,本卷是完结卷,雁潮和大叔还会再经受最后一次考验,男人生来都是有野心的,爱情从来都不是男人的唯一,他们重霸业、恩义、友情,大多数时候可以睥睨天下的霸业是会打败一份生死相许的爱情,大叔经过世情百态,可是雁潮的人生才刚开始,需要他落笔描绘传奇灿烂的未来,在爱和武林天下面前他该如何选择?雪扫了眉,伊人未归,雪上了眉,独我憔悴,雁潮,不要让大叔斯人独憔悴。
第一章 风雪有晴天
更新时间:2013-12-21 12:54:48 本章字数:5011
雁潮从昏迷中幽幽醒来,屋里一片暮色昏然,却出奇的宁静温暖,幽幽暗香扑进鼻子,却是一只红梅供养在床头的小几上,让人眼前一亮,属于人间的绮丽颜色。睍莼璩晓
“绝。”雁潮低低唤了一声。
“雁大哥,你醒了。”小有听见声音走进来,满脸关切之情。
“绝呢?他在哪里?”雁潮见不到七绝,心里着了慌。
“绝哥哥在厨房给你熬粥呢。”
“他?胡闹,上次要烧火差点点着了房子。”
“我也不让他,可是他非要做,我去叫他。你生病可把他吓坏了,早上光着脚跑我家去,脚都冻坏了,差点把我娘吓死。”
“这个小傻瓜,绝,绝。”
“雁潮,你醒了?”七绝听到雁潮的声音从厨房走进来。
雁潮一见他鬓发蓬乱满脸烟灰,心疼死了,也顾不得小有在场,伸手抓着他的手道:“这是干什么,我就病了一天,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乞丐。”
“雁潮,你好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两个人只管着对方,通红的眼角全都绷着眼泪,失而复得的后怕和欣喜。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雁大哥,你饿了吧,我去盛粥。”
小有去了厨房,雁潮把七绝紧紧搂在怀里,低声道:“媳妇,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你吓死我了,我找不到大夫,只能找小有,雁潮,不要再吓我了。”
“嗯,不会了,小有说你脚冻坏了,快给我看看。”雁潮想把他拉床上来,七绝后退着躲避,“没事,没有。”
此时小有进来,两个人也只好分开,吃完饭后,小有叮嘱了一番就回家去,屋子里只剩下七绝和雁潮二人。
“绝,你在那里干什么,快上来。”雁潮此时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他很奇怪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封住了自己乱串的真气,这绝对不是大夫能做到的。
七绝一直不肯上床,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绝,我好疼呀。”
“疼,哪里疼。”听见雁潮喊疼,七绝忙跑过去,还没等他站稳就被雁潮拉床上去。
“干嘛你?”
“我看看,脚怎么样了,傻瓜,还瞒我做什么?”
七绝看挣不过,只得任他给自己脱鞋,雁潮的手捏住他的脚,他便呀了一声。
雁潮一看吸了一口冷气,“绝,你的脚怎么了?”
“都怪你整天说我傻,我真就傻了,傻的没有穿鞋就跑出去了,不过已经看过大夫上过药了。”
“可是已经冻伤了,都流血脱皮了,你还去厨房做什么饭,你诚心想气死我吗?”
七绝想撤出雁潮手里的脚,“没事,不疼。”
“怎么会不疼,你是块木头吗?怎么连疼都不知道喊,以前你对我说过,疼就说出来,不说又怎么会知道,你说呀!”
七绝窝在雁潮怀里,脸紧紧贴住他的:“知道了,下次告诉你。”
“下次,还有下次,我不准有下次。”雁潮这话说的霸气甜蜜,七绝只觉得自己幸福的骨头都轻了,看雁潮剑眉星目净是成熟男人的担当,眼里明晃晃的爱慕喜欢遮也遮不住,像热辣辣的太阳尽数落在雁潮脸上。
雁潮把玩着他的手指,吻像细密的雪花,柔柔落下,眼里却一片凄然哀伤神色,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也仿佛将浓墨滴在水里,黑的浅淡凌乱,一丝丝尽染牵绊。
“绝,你听我说,我给老花飞鸽传书让他来接你,我也许命不久已。”
“你胡说什么。”七绝手指堵着雁潮的嘴。
“绝,我也不想,更不舍,可是我体内以为掬艳的魔性导致真气反噬,不知道会活多久,我死了到也无所谓,只是放下你,说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可能做不到了。”
“不准,我不许,我不会让你死。”七绝哽咽着,捧起雁潮的脸狂乱的吻下去,两个人抱在一处,相互已经成为对方的软肋,死一个另一个又岂能独活。
这个心扉已经为你打开,这颗心因为你才跳动的有力,既以相逢,就要相守,不能让长相厮守到白头只是一场空醉。
本来病的是雁潮,可躺在床上的成了七绝,他的脚底发黑溃烂实在是挨着地就钻心的疼,雁潮不准他下地,每日几次给他用温水清理,然后酒泡过的藏红花给他仔细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