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潮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他细细的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身体,虽然瘦弱了很多,但还是鲜活的人的柔体,雁潮把手放在他身上,一点点轻柔的抚摸,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手下的皮肤莹白如细瓷,泛着亮晶晶的光,触感如同乳冻,滑腻而有弹性,这不会是死人的身体,他活着,可是为什么就没有感知。
雁潮把目光放在他的左手上,七绝瘦的腕骨突出,莹如月色的手腕锁在黑沉沉的铁链里,钢针般戳着雁潮的眼睛。
这只手握成拳头,修长优美的手指间,露出发黄的草叶子。
雁潮摸着这只手,想让他放松打开。
可是那只手腕竟然在微微颤抖。
雁潮握着他的手想要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是那只手握的异常紧,不敢用力的雁潮竟然没有掰开。“七绝,你松手,我看看这手里是什么?”回答他的是把手握的更紧。
雁潮手心沁出汗水,他必须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什么让他这样不放开,是什么还在他心里占着分量,他不能让小桥得了先机,然后抓着这个弱点再来伤害他。
强忍着对他的怜惜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莹白的手心,缠绵的纹路,一只干枯的草编蝈蝈躺在那里。
雁潮的手在抖,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才拿起来那个比羽毛重不了多少的草蝈蝈。
泪水,止不住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枯黄的草上,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因未到伤心处。
“大叔,七绝,你心中还记着雁潮,对吗?你一直把雁潮搁在心里对吗?可怜那个笨蛋竟然一直以为你只把他当小柒的影子,给你下毒取你内力,他就是个笨蛋混蛋王八蛋。”
雁潮认得这个草蝈蝈,这是一年前他和七绝下棋时编的,他记得当时还用细草在蝈蝈的脖子处系了个如意结。
雁潮只顾对着草蝈蝈流泪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只本来静止的手,如起尸一般伸过来,铁链给挣的哗哗作响,把草蝈蝈夺过去。
雁潮呆呆的看着空空的手,忽然就有了云开月明的狂喜,他半跪在榻边,握着七绝的手,摇撼着:“你还能动,你还有感觉,对不对?”
那只手似乎是怕他再度抢草蝈蝈,使劲的握着,细腻的肌肤绷起条条青筋,可是那东西本就是枯黄的青草,又经过刚才的一番争夺,现在一用力就变成了一堆草渣滓,从七绝手指的缝隙露出来。
“啊。”七绝发出一声尖叫,几乎是声嘶力竭,充满了绝望,失却了人声的特点,尖锐,瘆人,惊悚。
这一声尖叫在无间地狱漆黑的夜空绝望的回响,膨胀、变形,撕裂,变成某种可怕的东西在空中纷纷扬扬,它冷飕飕的进入到雁潮心里,毒蛇一般缠着他的呼吸,那一刻他几乎难过的想死去。
本来就没有走远的小桥听到叫声闪电般闯进屋子,他看着刚才死人般的七绝四肢惊鸾,身子抖的像狂风暴雪中的落叶,得逞的欣喜毫不掩饰的出现在脸上,笑意在他脸上惬意的舒展,把七绝的恐惧绝望颤抖装在酒杯里,和着他的血肉酣畅的饮下。他放声狂笑,笑得用力,笑得大声,笑声把雁潮身上最后一丝忍耐变成靠近灯火的宣纸,烧成一点点灰烬,簌簌的从身上抖落下来。
手在袖底一根根张开,曲成钩再紧紧握起,,雁潮的怒火席卷全身,全身的血烧到骨头缝里,对着小桥不停抖动的肩膀,雁潮提起了拳头。
“冷画桥,你这个魔鬼,疯子,你对柒哥做了什么?”雁潮刚想出手,门口一个人散发赤足跌跌撞撞跑起来,正是绊绊。
“能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小桥止住笑意,说的云淡风轻。
雁潮很不希望被绊绊看到七绝的果体,他挡在榻前,绊绊只看了七绝修长的腿和光裸的胸膛。
“天,你竟然把柒哥锁起来,还不给他穿衣服,他为什么抖得那么厉害,小桥,你怎么可以这样辱他,你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没有虐待嫩们的大叔,真的,我很善良,小桥也很善良。捂脸快跑,臭鸡蛋来了。
第十三章 五人成仇殇
更新时间:2013-12-9 16:36:33 本章字数:3451
绊绊说着就扑上去,伸手就想轮小桥一个耳光,可是绊绊身上余毒未清,全身绵软无力,小桥轻易捉着他的手就把他摔在地上:“哼,胸脯长得像个女人,撒泼耍赖也像个女人,怪不得他怎么都不喜欢你。睍莼璩晓”
一只大手扶住了绊绊的腰,绊绊跌到老花的怀里,老花盯着小桥,怒声道:“你可真是疯了,难道将大家都害了你自己就好受了?”
小桥见老花也来了,倒也不奇怪,笑着道:“花一宵,你来为谁抱不平,是为你柒哥?他可是整天打你骂你,难道今天他这样不是你期盼的?”
“不是,难道在你那么聪明的脑子里会认为我讨厌柒哥不尊重柒哥吗?你错的离谱,柒哥为人冷漠狠戾,平日里没少打骂,可是当他知道我可能还有一个姐姐给人卖到济南府的时候,连夜快马加鞭亲自到了济南,出动多方势力替我寻找姐姐,虽然去晚了,我姐姐在妓院里不甘受辱自缢身亡,柒哥杀了那老鸨,放走了那些姑娘,烧了那妓院,还给我姐姐安坟立墓便于我祭拜,我哭着跪谢柒哥,他给了我一脚,说男人不准这样哭哭啼啼。其实从小柒哥为我们做的事情少吗?就是你小桥,若不是柒哥在雁教主面前说好话,他怎么可能收你做徒弟,你只看到在柒哥和雁教主的一场情事里雁教主付出,雁教主受苦,那柒哥呢,他凭什么就要接受雁教主给他做的一切,凭什么就要受他摆布,你们欺我小,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是我却是看的最明白的那个,他们两个都不好受,雁教主死了一了百了,可柒哥呢,活着生受。”
雁潮趁他们正闹作一处,忙脱下外袍给七绝盖在身体上。现在的七绝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竭斯底里,整个人僵硬下来,喉咙里狺狺低吼,但叫声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凄厉,变得哀怨无可奈何失去了威严一声比一声微弱,他那只有七个指头的脚在喊声中抽动,叫一声抽一声,就像一个没有死透的小动物。
雁潮轻轻的抚摸着他那只紧握的手,哀愁的目光紧紧锁住七绝的眉头,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皱褶,像一道锁把他自己锁在里面,他的眼睛水蒙蒙地罩着泪水,像在充满雨意的幽暗中闪动着在污泥里滚过的琉璃一样的光泽,微微开启的红唇里,白色的泡沫从嘴角流出来,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如果杀了自己他能好,雁潮会毫不犹豫的把掬艳捅在心脏里。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受苦受辱。
那边的三个人还在纠缠不休,而且已经动上了手。
有些话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只是有的人假装不知道或者已经忘记了,今日老花的一番话戳到小桥心里那个不愿承认的一点,他忽然惶恐,他害怕他会把七绝给他做的只是他自己举手之劳却成就自己一生的恩惠来瓦解自己对雁孤鸿的爱和忠诚。所有的惶恐化为愤怒,他飞起一脚,踢在老花的环跳穴。老花腿一软,小桥闪电般伸手一番,扣住了他的脉门,伸手点了他的几处大穴。
绊绊一看老花被制,顾不得虚弱的身子,纵身跳起手刀直劈小桥的脖子,小桥身形一侧,举手擒拿住绊绊的手臂,一用力只听咯的一声就卸了绊绊的膀子。绊绊痛呼出声,却也马上给点了穴道。
“小桥,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绊绊身体不能动,嘴上却不服软。
小桥用手托着额头,那眼神竟然是迷惘而困惑,“我想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尽一个兄长、上峰的职责,教会你们什么叫服从。”
“你放屁,就算服从也是对柒哥,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对了我真不是个东西,可就是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人,为你枉待了虚名这些年,你看你这副模样,看了我都恶心,也就花一宵这样的下流胚子不嫌弃你,绊绊,管好你这张嘴,否则别怪我对你的柒哥,你的花弟不客气。”小桥捏住绊绊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擦着绊绊丰厚性感的嘴唇。
“咳咳,小桥你这个坏蛋,你放开他,何时我们几人成了今天这副局面,你真是疯了。”
“他可不是疯了吗?现在强敌伺动,已经火烧小红楼,无间地狱却自相残杀,我看不如把我们都杀了,他自己放一把火全烧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别人挖空心思动手了。”轮椅木头轮子咯咯碾过,兰舟大眼蓄泪,圆圆的嘴唇连带着嘴边的小蓝痣都在颤抖。
小桥在看见兰舟时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他没有说话,只看着兰舟。
兰舟看着被制住的二人,然后又看雁潮用身体护住的七绝,忽然就从轮椅上滚落下来,以卑微狼狈的姿势爬到小桥面前:“还有我,都杀了吧。一了百了。”
小桥像一头被惹怒的兽,他粗暴的把兰舟从地上抱起来,扔到轮椅上,然后背着手围着轮椅转圈圈,脚似泄愤一样使劲瞪着大理石水磨的地,他忽然转到绊绊身边,一把扯下了绊绊的红丝带,三两下就把兰舟绑在了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