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姐姐的手指像冰一样柔柔的把她的话封了进去。季说:“嗯。”
这听起来是应答,但是实际上是问号,霓的尾巴颇为委屈的蜷了回去,主人也把脑袋闷闷的埋在姐姐的背后:“实际上……我不应该,我确实不应该。”
季侧过头:“做错了事就应该怎么样。”
霓蹭了一下她的背,还是抬起头。她看起来表情一点都没变,好像刚刚一连串动作都不是她做的一样。她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露出微笑:“我知道。”
她们俩这种惯常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哑谜猜完,霓仍然抱着姐姐不放。季也不转过来,任由妹妹到处乱蹭,像兽类留下气味一样。季那双橙红色的眼睛转过来:“更进一步也可以哦。”
“你是说撒娇吗?”霓低低发笑。
“是呢。”季回答说。被回答了超出意料的答案,霓轻轻皱起眉头,应付式的拒绝回答。撒娇和她是应该放在一起的词吗?她不觉得。但是,在姐姐的附近……稍微的。也……
“不要。”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也大方的把手放开了。这下季倒是回过头来,她稍微看了她一眼,季就面对面的抱住了她。霓被姐姐的怀抱完全占领了思绪,顿时动弹不得。不过这个难得的拥抱就像是春雪消融一般短暂,季很快就仿佛没事一般一下就放开了。
怀里充满了姐姐的气味。霓一下愣住了。还没有询问姐姐是何等态度,季就站起身来消失了。她甚至吝啬的只留下一句话:“在城区中心医所。”
“我……我知道了。”她一时间找不到词,呆呆应了一句,又顿时恼怒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但她又不能理解这种苦闷感,只能猛的吐出一口气。
“搞什么啊………”霓咬了咬牙,闷闷不乐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要比恋情这种东西更加深重的联系。
第85章 ch.14看望
虽然这么说,但是事情还是要办的。霓心情复杂的把沙发上的龙克尔拎起来一看:这位朋友居然对自己使用了催眠术,怕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她凝神静气,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你看来需要冷静下来,龙克尔。”
对方猛地把她推开,满身大汗的坐在沙发上,小胸膛鼓得和鼓风机一样。龙克尔哑着声音骂娘:“我□□个龟蛋,老娘差点被你吓死!”
她心情两秒平复下来,一脸生无可恋的说:“我他妈怕被你姐看见我在装睡,把我一把打爆,只能使用催眠术了。”
霓点头赞赏:“你还是有点聪明的。”
龙克尔警惕道:“你做了什么?你你你们俩不会在我面前——”
原先她可能真的会笑出来,但是不知为何经过刚才那种事态她有点笑不出来。但是如果不做出样子龙克尔怕不是会以为自己面前展开了姐妹过于亲密的画面,她抽了抽眉头:“怎么可能?你才睡了15分钟。”
龙克尔没好气的说:“不要炫耀你们恶魔的时间长久,很烦啊。”
霓微微低下头,本来想满怀恶劣的说是呢毕竟你到现在都没有生育过——但是又突然懒得说,于是收回去不谈,换了个话题:“龙克尔,你干脆就在地下先住着吧。”
“啊?”龙克尔眼睛浸回一片深绿色,如今听到这句话又开始浮现出金色条纹:“啊……不过也是。你有什么好推荐吗?”她想想自己家都被炸了,一瞬间也就习惯了,开始认命。
她摇了摇尾巴:“员工宿舍,包吃住,还有洗衣机和洗手间。”
龙克尔盯着她看,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难道没有一点旧日恩情吗?居然不给我买个带池子的花园小房子?你这人是真正的恶龙吧?”
霓耸了耸肩膀:“你也可以选择回地下去。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龙克尔假装没看她:“你认真的?”
她稍微敛了敛飞扬跋扈的眉眼,说:“是。如果你真的有那种兴趣,就还是回来吧。城下区不适合你,龙克尔。”
她开始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困倦感油然而生,她稍微晃了晃脑袋。龙克尔说:“你需要休息。”
霓也不反抗她的看法,只是望眼四处看了看之后想找个地方趴一会,被龙克尔拍醒:“回去睡。”
她不说什么,只是转身切了空间跑到姐姐办公室,随便找了个地方窝在角落里就趴着睡了。她其实倒不能说累,只是真的迫切需要切断自己的生活达到一种澄清思维的效果。天底下第一大治愈招数就是睡觉,对恶魔也适用。
霓窝着睡着了,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手臂弯里。不过她睡的一点都不好。不是因为没有床,而是因为心里老是牵挂牵挂,挂的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又爬起来。她刚爬起来,就看见季坐在桌子上,对她稍微偏了偏头。
姐姐的美貌和空洞结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感觉,只有某些时候稍微有一些微妙的表情才觉得不至于太过尖刻而脆弱。但是她们俩太过默契,以至于这时候她都能理解姐姐的表情。
霓发出长叹,到底还是站了起来。姐姐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霓说:“我知道。”
季说:“好。”
她稍微展开了一下翅膀。这个动作没什么意义,纯粹是她过于烦闷的动作而已。霓说:“那我现在去,是……?”
季说:“我传你去。”
霓稍微低了低头,却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她又握住姐姐的手。季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她握着,低声说:“以后还有时间。”
霓苦笑说:“你现在是赶我走了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非常奇怪的话,但是这句话不说不行。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不说不行。
季的脑袋歪的幅度更大了。她盯着妹妹,一字一句的说:“现在也有时间。但是以后,非常,有,时间。”
她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但是姐姐毫无躲避的意思。于是她吻了她。
她们俩在只有白色和黑色的办公室里接吻。外面是漆黑的,只有头上的吊灯发出白色的光,带来阴影的灰色调。这个吻也像她们俩所交汇带来的灰色一样,既不甜美也不热情,唇齿之间除了苦涩之外别无他物。季一点也不反抗,但也一点都不配合。
霓没有办法靠近她,于是只能分开。她稍稍有点喘气,但是姐姐只是如同陶瓷娃娃一样,以橙红色的眼睛注视她。她从眼里露出几乎是赤、裸裸的固执,继续瞪视姐姐。季用手帮她把刘海分好。
“我想睡一会。”季说:“到时候,想回来的时候,直接来找我。”
她直视姐姐的眼睛,道了声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被姐姐传送走了。
姐姐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但是也许这样才好。
霓被她传送到某个杂物间。她收起外型,整顿一番。为了以免过于误会,连肤色都修饰了不少。拖了那么久,心情都平复了,她沿着姐姐最后给的信息出门往左转。
病院里缺少生气。这种生气并非灰潮所带走的,而是病人和死亡自然带来的。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有事忘记和姐姐说了,但是等一会也无妨。
现在不应该被打断。
她现在站在病房门口。
按照号码来看,就是这一间。这不是重症看护病房,只是普通的单间病房,至少说明病情稳定。她也不推托,手往下按下扶手就打开门。
也许考虑到需要休息,这里面关了灯,一点光源都没有。她能听得见呼吸声,但是几乎是稍微重几下就要断几下,略带鼻音。动过手术。血味微微的传来,她轻轻眯起眼睛。
昏迷不醒——那是当然的。霓将脚步声混散在黑暗中,默不作声的往病床前走去。明明应该是白色的床铺,因为死的颜色浸染多了,而变得发灰。这就是恶魔眼中所见的颜色。
她还是没看。但是那孩子的手微微的从被子里伸出来,手上连着监控用的手链。她尽可能迫使自己盯着这个手链看。但是她还是看见她的手,手里好像握着什么。
霓伸出手,终归还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触觉发冷,像一块冰冷的面团,但是却是柔软的。柔软是活着的证明,她已经不止一次这么想了,活着。霓把这个思绪放下去,轻轻往她手里摸去。
能首先摸到脉搏。细微弱小像枯竭的河流。血液竭尽全力输送氧气,仿佛在说“生”。她摸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是皮质的,能摸得到纹理。
她没敢摸下去,但是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自己开玩笑一般带在她脖颈上的皮带,之前洗澡的时候看她带着难受就取了下来,没想到不仅没有丢,还一直被这孩子收藏起来。
对的。这是她给予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在这里出现当然合情合理。
……才不。这才绝不是什么合情合理,这要是合情合理,她就从地底狂奔到天穹再跑回来。但是无论她怎么发誓,这东西就是在这里了。就算她现在烧了这玩意,它也在这里。
她没再想下去,只是将这点想法烧的一干二净,随即在床前的椅子前坐下。这椅子极其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她束手束脚的坐在上面,第一反应是幸好自己还是调整了一下身高,不然可能得非常难看的圈成一团蜷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