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原本好像是猩红色的,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却变得有些发灰。托米埃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和嫌弃感从脚底如同冰水一样浸泡过她的心口,在心口溶解出一个大洞,发出呼呼的声响。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敢知道?她呆立在当场,一千句恶毒的诅咒都要脱口而出,但是反胃却先一步顶了上来。她差点吐了,拼命咳嗽起来。
幼女从卧榻上慢悠悠的走了下来。托米埃挣扎着喊出:“警卫!警卫!”
有人破门而入,两个警卫身穿制服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口,她察觉不对,回头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幼女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那么了解你?我当然了解你。我以前见过你,而你认不出我来而已。”
她朝另一个方向逃出,撞在桌子上,漂亮的珐琅掐丝花瓶和昂贵的熏香蜡烛一并摔得粉碎,她在碎片中簌簌发抖。她看看警卫,又看看那个恶魔一样的入侵者——后者还在微笑,只是笑得难看而诡异。入侵者说:“我当时伸出手,稍微的——掐掉了一点东西。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心理创伤,都忘记了这件事。我会很伤心的哦。”
对的。她开始在白色的恐惧里翻找出了被尘封已久的记忆。这个女人,这个恶魔,这个笑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绝对不会忘记的。
被烧掉了,被捏坏了,最重要的东西。
到现在也绝不会好转的东西。
恶魔仍然在微笑:“对的。你的‘无欲’被我捏碎了。从此之后,你开始有了欲望,你祈求生,害怕死。你失去了最为美丽的样子,就是绝对不会被欲望所驱使,扭曲的样子。于是你的魅力再也不如以前……虽然如此,不过看来也足以让你犯事。看来必须让你更加记住才行呢。”
她的手开始散发微光:“很不幸,我正是欲望方面的大师。”
警卫身上的欲望被她手上的微光撩拨而出,成为燃料。占有欲与求生欲加速,肢解与重生看来暂时不会停歇了。但是恶魔只是微笑着注视这种场景,绝对不给予任何哀求机会。
她叹了口气:“况且,比你美丽的人,我可是天天都在看啊。”
恶魔懒得再看烂俗的B级片场面,拿起自己吃到一半的水晶葡萄,慢悠悠的走出去。令人意外的是,外面只有一位白发的半神等在外面,见她完好无缺的出来很是吃惊:“你可真快。”
霓说:“亲爱的,你这句话很有歧义。不过这方面我也喜欢快一点。”
她懒得变回去,便展开翅膀飞起来。小白听她这么调笑自己,脸上恼怒的泛起红晕:“你们恶魔可真够乱开玩笑的。”
她耸耸肩,倒是换了个问法:“找到其他东西了吗?”
“船长已经被我击倒了。”小白说:“只是一个船长而已。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你要吃吗?”
“不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来这是为了寻找我们次元被拐的孩子的。”霓说:“找到我就开船回去。对了,你又有什么打算?我可不知道你们的坐标,我不会开回去的。不过我可以教你开回去。”
听这口吻明显这女人偷开次元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们俩沿着走廊一个个门打开,这期间小白一直一声不吭。霓也不说话,一个一个把敌人都捆野猪一样捆好。
她们半路上遇到芬德厄斯。芬德厄斯炫耀一般把一个亮晶晶的热水壶挂在胸口:“你看!好大!”
霓哭笑不得:“这不是宝石!不要挂在胸口!!!”
她把芬德厄斯夹在腋下,使劲把热水壶从她胸口掰下来。在她倆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小白突然开口说:“那就开往你们的国度吧。”
“啊?”她正面目狰狞的把水壶的把咬在嘴里,闻言哐当一声壶掉地:“你不……”
小白摇头:“我不够强。即使回去也没用。而且我的族人,现在死的死,活的都在这艘船上,我希望带他们到一个能够接触到更多东西的新世界。”
霓把芬德厄斯放下来,芬德厄斯立马抱住壶不撒手。她也没再管她了,倒是有点难以言喻的说:“不过……我们那个地方……呃,是恶魔统治的国度。”
“如果能培育出你这样的恶魔强者,想必不是个坏地方。”小白真诚的说。她随即半蹲下来,向她致敬:“我向真正的强者致敬,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霓被这种滑稽的场面弄得严肃也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况且她刚刚还叼着个锅这人都能不管形象崩坏的,想必是真正的强者。她只得苦着脸说:“你别这样,何必呢。好歹也是半神之躯,说不定你祖上我还认识呢……”
她看对方完全不觉得这是个事,只能悲壮的夹着芬德厄斯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寻思了一会,慎重的用通用语说:“藏威深重。”
霓头都不抬:“阿重。”
被直接篡改了名字的阿重哭笑不得。她说:“这个名字在我们族群是一种职位,我们世世代代都叫这个名字。我试图翻译的更好一点……不过就这样也不错。”
霓说:“其实是因为你这个名字意义太好了,我读多了会吐。”
她是真的会吐,于是真心实意的看着阿重。芬德厄斯嗯嗯点头:“读多了会吐的!”
“是真的啊?”
“真的啊。不然呢。我读多了美丽的词就会吐,所有恶魔都是这样。”
这时龙克尔不耐烦的心灵链接倒是到了:你们在干嘛?我找到了控制室,赶紧开船回去吧。
霓说:“我还没找到关押的地方呢。你稍等一会。”
龙克尔更加大声了:我三分钟之前就和你说了我也找到了!你赶紧上来给我开船!!!我要回去睡觉!!
她把芬德厄斯捞起来:“你去搞定她,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真的哦?”
“当然。”她拿出小宝石袋,用一颗红宝石贿赂了芬德厄斯。接下来她就往回走了——阿重跟在后面:“你回去看看?我跟你去。”
她顿时觉得自己在收服同伴:“倒也……算了,你还是跟我去吧。”
她们俩回去房间一看,霓倒一点不出奇:那个女人还在丰厚的独占欲中被撕裂,肢体散落一地,有些手臂上长出了脸,有些腿上连头都长出来了。警卫们陶醉于此,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叹了口气,把阿重拦在外面:“还是烧掉吧。”
她伸出手。
只要伸出手就能燃烧一切——这是绝对的。霓对此有绝对的自信。况且,这种恶心的魅力之源还是赶紧烧掉比较好。但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停了手。
那是因为……有谁蹲在残肢里,如同爱抚一般抚摸着那女人的头。这人有一头褐色而卷曲的短发,看起来不高也不矮,普普通通,但是就是突然出现在那里了,完全没有预兆。这人摸着别人的头像摸着献祭用的头骨,看到她来,叹了口气站起来。
她的心狂跳起来。
这个女人睁开眼睛,像是毫不在意这一切都是霓做的一样说:“我猜到肯定是你,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霓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巨大的震惊感第二次泛上心头……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好受。说实话,她绝对不是一个会随便吃惊的人,但是这次……
你认识我?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诸如此类的话,一句都问不出口。
那是因为这女人的眼睛——居然是和她一样,天底下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有着淡淡灰雾的紫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雷文彩蛋在文里。
找到也没有奖励的。
第113章 ch.12戏弄
她尽可能的试图去寻找这之中的破绽:这绝不可能。霓很清楚自己的眼睛的颜色是怎么来的,这颜色是因为她颉取了力量的某种能量从而导致的。除非和她一样能做到这个地步,否则不可能获取这种颜色。
但是面前的女人的这双眼睛的颜色,却绝对没有错。霓在这点上也骗不了自己,所以只能盯着她看,试图努力说出什么。但说什么?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随便留情的习惯,也不认为恶魔能这么繁殖。
这个长得特别普通的女人微微一笑:“你认出来了,对吧?”
她阻止了阿重作战的姿态:“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那就对了。”这女人微微点头,仿佛这根本不是一件事似的:“那么他也一定在这里。下次再见,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富有活力。”
“你——”她还没说完,这个身影就开始变得虚幻,仿佛浓雾一朝被风吹散一般,那个女人的身影就此淡去。她甚至都顾不得接下去,伸手扑过去。但是在她手中残留下来的,只有小小的投影石。
投影石的影像可以篡改,但是对方怎么算的到是她会出手,又怎么知道她眼睛颜色的问题的?留下来的为什么又是这样的影像?
难道这群人和灰潮那边有什么联合动作?
四面尽是些不让人安心的因素,霓烦躁的呼出一口气。虽然以前也知道,不过现在才更加接触这些事务的时候,她才在想……是不是以前姐姐也是面临着这些事情,而她全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