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真够损的,若是谢谨言承认了,那所有假莫问令包括王名胜手中的这枚所引起的祸端,就全都算到了谢谨言的头上。若谢谨言否认了,就必须得证明,此等手法并非他一人独有的绝招。
易少阳问完,似乎也觉不妥但已无法收回前言,遂抱歉地笑了笑。谢谨言可没听出这些弯弯绕绕,“不是啊!我跟他又不认识?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再说了,我可是第一次下山呢,喏,没两天就遇上了苏怀钦,然后就一直到现在啦!没机会认识其他人的么!”
说完,谢姓少年转过头看向苏怀钦,像是对自己的记性不太信任,这是在向苏怀钦确认呢!苏怀钦点点头,谢谨言弯弯嘴角,开心地转回头去。
“那小兄弟这等手法,可还有其他人会使?”王吉安紧接着问道。
谢谨言皱眉,他很不喜欢这些人如此咄咄逼人的问法,好像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似的。真奇怪,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跟他们在这儿耗时间哦!一想到这里,谢姓少年不高兴了,本来还带着笑容的清秀脸庞一下就垮了下来,看的众人一惊,而上前几步问话的王吉安更是直接吓得猛腿好几步。
可惜,说变脸就变脸的谢谨言已经转身走人了,否则,看到刚刚这一幕,以其心性,肯定是要乐呵好一阵的。推推一直未曾多开口的苏怀钦,谢谨言微微嘟着嘴催促着,“走走走,我们不要跟他们扯了,我饿了,我们回去了。”
苏怀钦没有异议地任凭少年拉着他抬步就走,众人傻眼,他们以为那似是几人之首的少年是要发威了,这才一惊,随即戒备起来。哪知,这少年真的就是任性而走?那……眼下当是如何?
接收到众人齐刷刷的暗示眼神,王吉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些个没用的混小子,竟敢指使他上前阻拦,这不明白着将他当挡箭牌使了吗?狠瞪了身边不争气的小子一眼,要不是这小子蛮横撒泼成性,又何来今日这番耻辱!
“苏四少爷请留步,留步。呵呵,之前我等说话多有不周,还请这位小兄弟见谅。但我等也是心急所致,并非存有恶意,小兄弟当属良善之辈,何不好心给我等解说一二,也好让我等放宽了心,不再为那假令牌所苦!”王吉安硬着头皮追上几人问道。
谢谨言还是不怎么开心,但这老人家都开口示软了,他也没办法置之不理,撇撇嘴,不怎么甘心地板着声音道,“哪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东西很难弄吗?都说了,真假之辩不在外形而在内里么,只外形相像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喏!”
说着,谢谨言掏出了一块纯黑石牌,质地与成色均和之前那块一样,随即抛给了同样一直保持安静的束允沉。众人跟随着石牌转换了视线,这才发现,啊,原来,这几人身旁还有这么个出色的少年啊!真奇怪,明明样貌属上上乘,身形挺拔修长,气质也颇为潇洒,存在感怎会这么低呢?
束允沉接到石牌,一手掂量了下分量,另一手捏着谢谨言随即抛来的细小勾针,状似随性,实则飞快地在石牌上勾勒起来,那速度,竟是比谢谨言还要快的。
又是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内,一枚可以以假乱真的“莫问令”完成了,只在众人眼前展示了片刻,束允沉同样将令牌扔给了苏怀钦。苏怀钦绷着脸捏碎令牌,用力一甩手,手上的粉末便尽数散落,束允沉咧嘴笑了笑。
沈青城算是明白了,这束允沉不喜欢她家怀钦呢!
不知傻眼了几次的众人毫无例外地再次傻眼,但或许是次数多了,抵抗能力也高了,很快地,他们回过神来。易少阳笑不出来了,那可是莫问令啊,为何在这几人面前,似乎只不过是小儿杂耍的玩意般稀松平常,想要就能有,想毁便信手毁去?那他们这些为之或喜或悲的所谓江湖中人的所作所为,看着岂不是一场笑话?
50·风波暂完
“呵呵,这位是?”易少阳干笑着问道,视线看向了束允沉。这个少年太过特殊,之前他离他这么近,也并多在意他。而眼下,这少年竟然这么轻易地就重演了一遍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不惊讶是骗人的,易少阳猜测着,或许这位少年是跟谢谨言有什么关系?例如同门?或者……
一见人打自家弟弟的主意,无论好与坏,谢姓少年都很勇敢地站了出来,“哎,这很难吗?你自己学不会还不允许别人学不会哦?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哦?碍着你事儿了,还是你嫉妒哦?”
对于突然变得咄咄逼人的少年,易少阳一时之间接不了话。王吉安等人也面面相觑,一直很憋屈的王名胜这时想借机发泄一番,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今日的委屈,却是立刻被王吉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王吉安气啊,这混小子,当真是一点都不懂事,这么多人看着呢,轮得到他逞这个能?
他们哪里知道,谢姓少年正借机努力地在外人面前树立威武哥哥的好形象,这是特意做给束允沉看的呢!
昂着头骄傲地哼了哼,瞄了瞄自家弟弟,可惜没能得到想要看到的反应。好在谢谨言已经习惯了自家弟弟这幅德行,撇撇嘴,也就算了,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全了。
谢谨言掏啊掏的,又掏出块石牌,这次,他扔给了苏怀钦。没费什么功夫,苏怀钦在看了少年一眼后,便不声不响地动起手来,速度丝毫不逊色于谢谨言,没一会儿,又一个“莫问令”诞生了。这次,不等众人说什么,谢姓少年就颇为骄傲地扬起了脑袋,“怎么样,简单吧?”
然后,出人意料之外的,谢谨言第四次掏出了块石牌,而这一次,他将石牌扔给了谁都没有想到的人。连束允沉都微微诧异了下,苏怀钦的脸色却是一下子沉了下来。
沈青城“咦”了一声,不解地看向谢谨言,半开玩笑半责备地说道:“小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月怎么可能会?你可不能拿姐姐的好妹妹寻开心啊!”
谢谨言歪着脑袋笑了笑,那架势看着还颇为自信,他看向许如月,“哎,你试试呗,不难的么!”
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到许如月的身上,若是说苏怀钦等人是一路的,他们可以怀疑。毕竟这几人是一同出现的,并且,那两个神秘的少年看着皆很陌生,指不定就是如同苏怀钦一眼,是出现莫问令的莫问殿暗中培养的呢!
但说到许如月,众人就都是认识的了。这位许家的小姐的优秀程度众所皆知,且其孤傲程度也是众所皆知。目前为止,除了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未婚夫,许大小姐可是从未表现出与其他任何男子有所亲近。因此,若是这娇滴滴的孤傲小姐也能完成这么一件事,众人便不得不相信,是他们这些人技不如人,而非苏怀钦三人独有其技。
许如月拿着石牌,看着谢谨言状似怂恿实则坚定的目光,脸上看着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心中却是诧异万分。这个少年凭什么这么确信她能行?即使事实上她的确是行的,但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苏怀钦和师父,便只有……
许如月面色一凛,心头泛起涟漪,说不定,这少年跟她心爱之人有关系?这么一想,许如月再看向谢谨言的神情就不一样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隐隐带着期待之色。若是能够找到他,她怎么都可以,更别说只是做出一枚“莫问令”了。这么想着,许如月伸出右手,葱葱玉指竟也是灵动万分。
当众人看到第三枚“莫问令”出现时,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但他们无法做出任何无理、野蛮的举动,那谢姓少年的话摆在了前面呢,是他们太笨了,怪得了谁?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小姐都能够做成的事儿,他们凭什么怀疑人家是一伙的,而且还是莫问殿的?若真是莫问殿人,怎么可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揭秘“莫问令”的做法?
所以说,只能是“假莫问令”祸害江湖这么一个解释了,至于这“假莫问令”的源头出自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江湖上惊现“假莫问令”这一事实更令人担忧,众所皆知,莫问令必须是完整奉上才能得到莫问殿人的无条件帮助的。而眼下真假莫问令的出现,令莫问令持有者皆惶惶不安起来。
若是他们手里或家族中的莫问令是假的,那么,他们为保护莫问令付出的一切努力皆是白费不说,日后的风险也更大了,他们必须慎重考虑是否继续保护莫问令。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辨别莫问令的真假,可是,据谢姓少年所说,分辨真假莫问令的唯一方法便是捏碎莫问令。
这……这简直是一个走不出的矛盾圈。想让莫问令起到作用就必须保证莫问令的完整,可若是想要确认莫问令的真假,就必须打碎莫问令。
还有一个疑惑,便是少年所说的,莫问令中的莫问殿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众人脑袋都快想破的时间中,苏怀钦等人早已离去。沈青城邀请许如月同行,许如月考虑片刻,没有拒绝。但那个自信满满地看着她的少年却是早已转身而去,亲密地贴在苏怀钦身上,神神秘秘地说着些什么的样子,像是毫不在意她这么个人的存在,明明他刚刚还是用着那么信任的眼光看着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