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还没睡吗?”小太子透过纱窗看到正阳宫那边还是灯火通明的情景。
小竹子笑着说:“陛下勤勉,现在还不是睡觉的点儿呢!倒是殿下您,今夜做功课到这个时候一定早累了吧?要不要奴才去传点膳食来垫垫肚子呢?”
太子斜了他一眼,说:“一听你就是不懂保养之人,老师说了晚上最好不要用宵夜,容易发胖不说对肠胃也不好。”
看着才稚龄的小太子学着太傅说出如此正经的话,小竹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弓着身子自己掌了几下嘴巴,媚笑着说:“奴才该死,奴才这脑子笨!”
太子笑着拍拍他的头顶,摸了一把他的脸说:“一摸就知道没使劲儿,你这奴才惯会诓骗于本宫。”
小竹子连忙告饶,他可骗不了这位小主子。
太子笑着挥手,说:“本宫要就寝了,去熄掉几盏灯。”
“是。”
正阳宫的寝殿里,韩缜批复完了奏折也是腰酸背痛的,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李昇见着韩缜皱眉,立马把拂尘递给了小太监,自己亲自上前来给韩缜捏捏肩膀。
“再重点儿!”韩缜眯着眼睛享受。
李昇笑着应了一声,抬头便看见门外鬼鬼祟祟的小山子了,立刻垮下了一张脸。
小山子师傅已经看到他了,也不好意思再溜门边儿不敢进了,只好顶着被罚的风险进了殿内。
“皇上,宫外有人传话,好像是说唐大人不大好了,想请宫里的太医去看看。”小山子字斟句酌的说。
一双凌厉的眼睛睁开,韩缜唰的一下起身,说:“什么叫不大好了?他怎么了?”
小山子被吓得一抖,立马匍匐在地,回禀:“来人说唐大人突然昏厥不醒,宫外的大夫好像摸不准唐大人的脉象不敢妄断,唐老夫人遣人到宫外想请宫里的太医给看看,现在算来已经候着有些时候了。”
韩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立刻脚步匆忙的往殿外走去,李昇拿着大麾跟在后面。
“师傅!”
李昇给了他一个爆栗,黑着脸说:“分不清轻重的东西,回来再治你!”
小山子立刻吓得白了一张脸,他怎么不知臣子生病已经是让皇帝如此看重的事情了?以往派了太医就算好的了,碰上皇帝不高兴还要治你一个扰乱宫廷秩序的罪名啊!
☆、79
韩缜从太医院处拎了姚淳于后就往唐府赶去,虽然冷静下来之后知道唐季惟并无什么大碍,但是他的心还是噗通噗通的乱跳,纵然知晓内情,但从内侍的口中听到唐季惟的情况时,还是怨怪他不爱惜身体。
唐府内灯火通明,萧氏看着韩缜带着太医威风凛凛而来,心里的大石一下子就落下了一半,问了安就着急的请了太医就诊。
“夫人,唐大人并无大碍,还劳烦您先去按着我写的方子就煎来一碗安神药来。”姚淳于捻着胡须把了脉,唰唰几下写下了方子,回头对着着急上火的萧氏说。
“是是是,我亲自去。”萧氏接过方子,听着姚淳于的话立马放下了心表示要亲自去监督。
萧氏前脚出了们,韩缜后脚就进了来,姚淳于也只得退到外室去把风,对于皇帝的心思,他懂不得十分到也可以猜到了七八分,老神在在的拎着徒弟就在外室喝茶。
韩缜走上前去,捂着唐季惟凉到指尖的双手,叹气的说:“纵然是要演戏也不可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啊,听说你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好几个时辰的话,朕可真想给你几巴掌!”
唐季惟笑眯眯的睁开眼睛,说:“我这般努力是为了谁?”
韩缜好笑的在他的眉间落下一吻,灼热的气息喷到白皙的脸上,到也给唐季惟的病色染红了几分。
“是朕不好,想的法子不尽人意,连累你受苦了。”韩缜低声说道。
唐季惟摇头,说:“即使你的法子不好也怪不得你,做不做在我,跟你没有关系。若不是来这一招的话,我母亲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韩缜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说:“鬼精灵!”
唐季惟撑着头说:“接下来可要看姚院首的功夫了,我们看戏便好。”
韩缜笑着贴着他的面颊,好似跟唐季惟在一起,他的那张冰山脸就格外容易融化,频频露出笑意。
韩缜和唐季惟在内间耳鬓厮磨,萧氏快手快脚的端了药汁往这边来。
“师父,来了。”小徒弟在外面张望了一番,看见萧氏带着丫头往这边来了,立刻溜进来汇报。
“嗯,知道了。”姚淳于立马放下茶盅,正襟危坐。
萧氏的嗓门极为清亮,笑着进门,“这药煎的火候正好,大人您看看这颜色这浓度是不是极好的!”
姚淳于示意小徒弟出了门,才叹息道:“夫人和唐大人母子情深,我行医数年,早看惯万般世态却也从没见过老母亲自为儿子煎药熬汤的。唐大人好福气啊!”
萧氏笑着听了一会儿才咂摸出点其他的味道,这意犹未尽的语气和惋惜的叹气声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夸人的。
“太医何出此言?是不是我儿情况有变?是不是他又不好了?”萧氏立马绷紧了神经,紧张兮兮的往内室走去。
“夫人留步,老夫有几句话要说。”姚淳于立刻阻止了萧氏进去的步伐。
萧氏怀疑的转过身说:“什么事情比我儿的情况更为重要,且让我进去看看罢。”
姚淳于摇头,说:“此事正是老夫想私下说与夫人听的,在唐大人面前谈起过于不妥了。”
萧氏立马回身,走到姚淳于的四五步开外,惊慌的说:“可是我儿的病情?”
看着姚淳于点头,萧氏正色,“太医有何问题不妨直言,老婆子我还是受得住的。”
姚淳于点头,说:“那老夫不妨直言了,还望夫人听了安好才是。”
萧氏的神经一下子警惕到了最高度,竖着耳朵端坐身子认真的听姚淳于的后话,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到也还未到伤心落魄之时,毕竟她心里隐隐觉得要是唐季惟出了什么事的话,皇上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有着这一层莫名的保护墙,萧氏表面上看来还算是镇定。
姚淳于娓娓道来:“老夫早已为唐大人诊断数次,唐大人的身体情况老夫不敢说十足了解,但想必也唯有老夫最为熟悉了。唐大人早年间想必受过伤吧?”
“正是!我儿以前受过不少苦,雪天摔断腿也是有的。”萧氏倾身向前,立马附和。
姚淳于点头说:“唐大人上次被行刺之后中毒也是老夫的父亲亲自治疗的,唐大人的情况并不好,受了这么多的旧伤新痕身子骨早已是羸弱不已的了,再来唐大人的身子受了寒毒,恐怕这辈子是无法有后代的了。”
萧氏唰的一下就站起来,白了一张脸吼道:“胡说!我儿只不过身子弱了些,怎么就不能娶妻生子了?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来糊弄我这个老婆子了!”
姚淳于神色不动,只是轻轻的说:“唐大人的精元稀少而薄弱,纵然是娶了妻也是不能使唐夫人怀孕的,这一点老夫很有把握,夫人要是不信我的一家之言尽可到外面寻了有经验医术的大夫来,老夫不曾胡说过半句!”
萧氏砰的一下子摔落在圈椅上,青衣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青衣关心的问。
萧氏煞白了一张脸,惊疑未定的哆嗦着指着外面说:“去!去给我把赤脚大夫请来府里为老爷诊病!”
青衣抬头尴尬的看了姚太医一眼,再看萧氏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不得不听从的退下去请人。
萧氏目光无神,呆愣的说:“是不是皇上让你这么说的?”
姚淳于捻着胡须摇头,说:“皇上纵然心意昭昭但也不会拿唐大人的身子做文章,老夫行医将近二十年,不说医术如何,医德这一点老夫还是时时刻刻牢记不敢忘的。”
萧氏掀了眼皮看了姚太医一眼,哼着说:“但愿如此。”
唐季惟和韩缜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唐季惟垂下眼睑,沉默而落寞。
“这不关你的是,法子是朕想的,你的身子不能使女子怀孕也是真的,你不必太过伤心了。”
唐季惟嘴皮动了几下,也没说话,蠕动着身子躺在被窝里蜷缩得严严实实的。
“观儿,这并不是你的错,这个身体的遗憾并不需要你来背负。萧氏纵然因为你而伤心,可你毕竟不是她的儿子,她这么荣耀的后半辈子是你为她谋划来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韩缜轻声说。
唐季惟捂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我的确不应该太过介怀,毕竟这个身子再糟糕也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福分,我已经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