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联袂之蒹葭 (slytherin流年)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slytherin流年
- 入库:04.09
朝堂上的大臣们,那个不是老油条,听闻如此,皆拜倒在地,高呼:“吾皇圣明,臣等遵旨。”
玄熠心底已然明白,虽然这次他扳回了一局,但日后若有什么遗漏,他便首当其冲地受到谴责,但眼下苍生百姓最为重要,他宣布退朝,倨傲地停在原地一会儿,那殿外的雄龙傲视殿檐,似乎狰狞地望着他,略略思量后他转身便走。
下了朝,玄熠回到仪元殿,发现墨雨并不在殿内,他笑着摇摇头,自己对墨雨似乎越来越依赖,一刻钟不见,就觉得空荡荡地少了点什么,翻开奏折,认真地批阅起来。
墨雨接到书信,步行来到宫城平台上。
李卿琦早已等候在此,他一袭简约的青衫显得他身量修长,他今日并未着官服,站在平台上的他久久凝视着天际的一抹孤云,目光清明如天光云影般温和,良久,启声道:“沈巍……”
墨雨一袭白衣,青丝在风中飘散,他丹凤水眸宛若秋水含烟,立于围栏一侧,淡淡答应道:“嗯?”
李卿琦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微微一踌躇,道:“我觉得你和皇上之前见过。”
墨雨低声一笑,美目微扬,清婉道:“你今日找我来好像不是因为这个吧?再说,我们怎么可能会见过?”
李卿琦温文尔雅地望着墨雨,追忆道:“沈巍,没记错的话,当年我们几个是选拔进太子府同期的人。”
回想往事,墨雨清浅一笑,道:“是,我们是那批一起去选拔太子伴读的人。”
李卿琦偏头盯着墨雨,眯着眼,试探道:“你掉水里去了,还记得吗?”
墨雨的脸色一白,他抑制住心悸,捏了捏发颤的指尖,清冷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我爹把我摁进水,至此,我一直怕水。”
哪知李卿琦摇摇头,蹙眉道:“不,那天你站在梨花树下,然后掉进一边的湖里去了,是皇上救你上来的。”
春风刮起墨雨的衣摆,如天空中的流云,他吃了一惊,失色道:“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
李卿琦眯起眼睛,饶有兴致道:“一直觉得太傅心计颇深,今日才明白,原来他早已安排后路,不让你当太子伴读。”
两人都极其聪明,很快就想明白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墨雨有些不能相信地感叹道:“若我当年去了皇上身边,必不会活到今日。”
李卿琦望着天边流云,掷地有声道:“沈巍,那日给你的药是在皇上必要时服用,他近身的几个人都有,配方在里面,你收好。”停顿了一下,他炯炯有神地盯着墨雨,一字一顿道:“你一定会守护皇上吧!”
墨雨望着李卿琦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李卿琦温润一笑,转身轻轻道:“沈巍,我今日是来跟你辞行的,你要保重。”说罢便走。
墨雨微微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千万要保重。”
有风吹过,李卿琦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墨雨的视线里,他才哈哈笑道:“回来?若我还有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民不劳,则农多日。农多日,征不烦,业不败,则草必垦矣。出自《商君书》
哎~~~今日回来晚了,小年把那帮狐朋狗友都喝倒了才回来,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了要定点存草稿,对不住大家了!
☆、第41章 梨花淡白柳深青
庚戌四月初,皇上秘密任命陆信为骠骑大将军,大理寺李卿琦为军师,率兵三万,南下讨伐靖康王,其罪名秘策谋反,若有反抗,就地诛杀!同时为避免百姓荒乱,一并下发开垦改革,并减免税收,颁发春雨国库补贴,规定每二十五户为一闾,定额养殖桑蚕,一时间百姓劳作繁忙,几乎没人再注意征伐靖康之事。
龙首渠边梨花开得繁盛,那一簇簇雪白的花朵,似云锦般漫天飞舞,在和暖的日光下,纷纷扬扬如胡天八月飞雪。
难得偷闲半日,墨雨站在梨花树下,闭着眼轻嗅着梨花的甜香,温暖的春风带起他的袍角,吹乱了他一头青丝,刚兴致大发想要吟一首诗,身边传来一个清凌凌的笑声:“父妃,你怎么也这儿了,赏梨花吗?”
墨雨转过身,对着坐在树枝上的隆儿蹙眉道:“你怎么逃学了?也不怕你少傅一会找你父皇告状,你又该挨板子。”
隆儿老大不情愿地嘟着嘴,有些愤恨道:“还不是前几日父皇给孩儿选的伴读惹人嫌。”
墨雨摇摇头,对着隆儿招招手,直到那孩子来到他跟前,他才摸着隆儿发梢,认真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隆儿自从那日行刺后,一夜之间长大不少,性子也不似过去活泼,宛若一株坚韧的植物在生长,时而坚定的目光,总会让墨雨想起皇上,有时候会笑着感叹,果真是父子,简直是一个模样儿。
摊开手心,接住一瓣梨花,隆儿也凝望着龙首渠上波光粼粼的水纹,不高兴地一跺脚,道:“儿臣何时不喜欢读书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叫丁宁止的人。”顿了顿,嘟嘴道:“父皇也真是的,找个跟我水平差不多的还好,这个人也差得太悬殊。”
墨雨抿嘴一笑,安慰道:“你总不能因着人家读书比你好,你就逃学吧?”
隆儿嘴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道:“那人长得比孩儿好看,读书比孩儿好,画画虽然不及父妃,却比孩儿高了一大截,我实在不想看见他。”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是大周朝的储君,未来会遇到更多比你厉害的人,你要学会的是如何用他们,而不是见到他们就跑。”
隆儿一脸不情愿地偏偏头,拉着长音道:“少……傅……”
卫博远一袭普通的青衫,冷冷地瞪着隆儿,拿着玉骨的扇尾狠狠敲了这个逃课孩子的头,顿时隆儿的额头微微肿了起来。
隆儿捂着额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委屈道:“少傅……你怎么又打我?”
卫博远冷冷讽刺道:“这是轻的,要不要咱俩去一趟尚书房,我倒是很想看看,皇上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剥光了揍。”
隆儿一撇嘴,心想放眼这宫里,惹了父皇无非就是被暴打一顿,若他哭得让父皇心烦,下手就会轻许多,上几日药就会好;惹了少傅无非就是被罚抄书,虽手一定会抄肿,但终究能抄完。在半个月前他惊奇地发现,谁都不敢惹父妃生气,那日父皇在夜宴上喝多了,父妃一发火,父皇乖乖跟他回了仪元殿。别看父妃平时温柔如水,但是发起火来,可比父皇吓人。顿时心里有个主意,他转身一把抱住墨雨腰际,把头埋在他怀中,抽噎道:“父妃……”
墨雨素日里对隆儿照顾得无微不至,隆儿也与他非常亲近。他确实不主张皇上责罚孩子,因着皇上下手极重,有次把隆儿打得趴了好几日,为此他俩还差点吵起来。温柔地持着稚子的肩膀,这孩子的小算盘他看得清清白白,但还是低声对卫博远道:“博远,你也不能总拿他是储君身份来压他,他还小,哪里懂得地位的含义。你若用焦糖奶黄包和他换太子身份,我相信隆儿肯定会跟你换。”
卫博远一下就笑出了声,摇头笑道:“难怪前几日皇上跟我抱怨,说你太惯着隆儿,果不其然。”
墨雨抱起隆儿,嘴角带着笑,却有些讥讽道:“皇上小时候也是个淘气的主儿,如今做了爹,可谓把严父演绎得淋漓尽致。”
卫博远负手立于梨花树下,整个人清雅入画,他蹙眉道:“皇上幼年虽顽劣,却让人琢磨不透。他十岁那年,原太子洗马处处刁难他,他不知在那人身上放了什么,让洗马出门绊倒,从大殿上摔了下来,以至终身残疾。”
隆儿不喜听这些,已低头开始把玩墨雨前襟的衣带。
墨雨听完一怔,不可相信道:“博远,那事确实是皇上做的吗?”
卫博远摇摇头,苦笑道:“过去在东宫书斋,皇上的表现就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同门有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子,经常欺负我,结果被皇上一怒之下踹井里去了。太傅知道后,罚他跪在克己轩思过,他可能就跪了半个时辰装装样,下午他就明目张胆的带着卿琦和修云去虎门外练剑。”
墨雨笑得发酸,良久才道:“皇上小时候怎么会如此顽皮?”
卫博远走到墨雨一侧,望着龙首渠波光粼粼的水波,沉声道:“虽说如此,但我也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了,可能是臣无能,从未看透过他与卿琦想要做什么。”
墨雨心下了然,皇上密谋起兵,知情人必定少而又少,不由叹了一口气,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道:“陛下所做之事,必定有他的道理。”
卫博远气质美如兰,习惯性地带着温润地微笑道:“沈巍,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想那件事,我是文臣,不适合战场。”
墨雨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君臣之间生了嫌隙,望着漫天飞舞的梨花瓣,感念道:“皇上和卿琦确实有些像。”
卫博远叹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卿琦年幼时就是皇上救下的,君臣二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心里绕的弯弯能转天地好几圈。”
两人正说笑间,小东子大老远地跑过来,打了千,气喘吁吁道:“小主,皇上遣了老奴来,问把上好的松醪酒搁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