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水壶里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热雾从壶嘴里跑了出来。
林夏目光落在水壶上,突然感觉自己脖颈处一凉,她反射性猛地一缩脖子,回头看到白秦正不慌不忙到收回手。
“……好玩吗?”林夏有些无语。
白秦没回答,一边将手指上残留的水痕擦去,一边反问:“凉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不用做,因为我分得清现实与梦境。”
林夏:“……”
原来她这么做是想帮助自己分辨虚实的吗?然而――
“就这么一点点怎么能证明是现实呢?也许这只是一个比较真实的梦呢。”
“那就当作是一个梦吧。”白秦似乎无意与她争辩,她微笑着道,“我很荣幸你的梦里有我。”
林夏:“……”
扑通扑通,她胸腔里的那颗又变得不安分起来,她现在不认为自己在做梦了,如果只是梦,一定不会出现这么鲜明的悸动,一颗心就像浸泡在了碳酸饮料里,吧唧吧唧炸裂的水泡刺激得她一阵阵失神。
而就在这时……
“水开了。”白秦出声提醒道。
这道声音将林夏从奇妙的幻境中狠狠拉回到现实中来。她不禁偷偷打量了白秦一眼,见后者只关注着水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模样。
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为那句“梦中有你”乱了手脚而已,林夏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白秦见她没动,于是问她:“怎么了?”
看吧,这个人连表情都这么无辜,一直一直都这么游刃有余。
林夏想,她挖了个陷阱,然后掉进去了自作聪明的自己。
白秦笑问:“怎么突然又不吱声了?”
林夏面无表情:“吱。”
“噗。”
林夏强迫自己整顿好乱糟糟的心,让自己变得和以往一样,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做得不错。
“白小姐,走吧,回客厅里去。”她提着水壶故作轻松地说道,末了率先向客厅走去。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背后,白秦看着她的背影在思索着什么。
几分钟后,两人坐回客厅里,开始了寡淡的晚茶时间。“茶”是清亮亮的白开,“点心”是来自超市的膨化饼干,连佐料的段子都踩不到笑点,实在算不上一场愉快的晚茶。
几次差点冷场,白秦叹了口气,搁下茶杯:“林记者有心事?”
“啊,没。”林夏很违心地否认了,然后随口扯了个理由,“就是有点挂心我的朋友。”
她的话刚刚落下,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以及她的小伙伴呼喊声:“林!林!你回来了吧,我瞧见灯光了!给开开门,我有问题请教你!”
沉默。
哦,说曹操,曹操到。
白秦问:“你担心的那位朋友?”
林夏默。
说话间,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林夏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跑向门边,在距离几步远的时候,,门从外打开了一条缝,她想也不想就扑过去用身体的重量抵住门。
“那什么,维安,我带了人回来,我明天来找你!”她压着门朝外面喊。
“带了人?”维安愤愤,“你带个人连门都不让我进了?难不成你们在客厅里搞事情?”
“……”
“禽兽!”
维安笑骂,又拍了两下门,这才不甘心地走了,走之前还留下圣旨:“林,明天提布丁来见!”
林夏:“……”
不管怎样,总算解决了维安,要知道她家这位小伙伴中毒正深,要让他看见白秦在这儿,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林夏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感觉到脚步声确实远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她软了身子卸下防备,却在一转身的刹那差点和人被迫进行了个贴面礼。
“吓!”她差点吓尿,定睛一看,发现是白秦。
“你怎么不出声?”她吓得腿软似的靠着门,拍着胸口顺气。
白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表情冷硬。
林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试探着问:“白秦?”
白秦冷硬的表情顿时炸开,她突兀地舔了舔嘴唇,笑得邪气:“叫我白尧。”
“……啊?”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林夏,初次见面,清多关照。”白秦说着,抬起右手落在林夏的脸上,细细地摩擦着,紧接着开始自言自语了。
“我的林夏呀,我的小骗子,你准备离开我的身边了吗?”
“你对突然我好冷淡。”
“是因为爱丽·博恩?你要因为那个疯女人离开我吗?”
“你们在我面前亲吻,真碍眼呀。”
“我的小林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弄脏自己?”
说到这,白秦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后额头她的抵着额头,无限温情地说着冷冰冰的话。
“小林夏,下一次再弄脏自己,我就要惩罚你了哦。”
“是你要来到我的身边的,所以在我腻了之前,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白秦说完一把抱住林夏:“不要离开我,不要对我冷淡……”
林夏:“……”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搜索过……精神分裂症。
第12章
“白……尧?”
林夏表示有点想哭,她可没有应付精神疾病者的经验,也不想拥有。
太糟糕了,白秦怎么会拥有这种隐疾呢?
她特别不想承认这一点,可白秦的这位有些扭曲的人格对自己的病供认不讳:
“没错,我是白尧。”
林夏:“……”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分离短短几分钟,她就开始想念温柔的白秦了。
“她呢?我是说白秦。”这么说话这奇怪,明明白秦就在她面前!
“沉睡了。”白秦笑得恶意满满,“一直以来都是白秦做主人格,我只能旁观,现在好了,终于由我主导了!”
林夏瞪大眼:“什么意思?是说白秦不会出来了吗?”
“想她了?”白秦手指玩下滑,落在她的脖颈初,摩擦着她的颈动脉,仿佛下一秒就会用尖利的指甲撕开皮囊,割断命脉,“如果不是你不留余力的刺激,我怎么会有机会出来?真是太感谢你了!”
林夏打了个寒噤,脖子处的皮肤冒出细小的颗粒,她不敢动,尽管她心知肚明对方用指甲割断动脉完全是天方夜谈,因为白秦的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完全不拥有这种杀伤力。
然而,她就是感觉到了危险,好似自己被猎人的枪口锁定了,稍有轻举妄动就会万劫不复。
现在的白秦是她所陌生的白秦,却依然美丽得过分,或许现在的样子更加贴合海妖或者水母的名号。
她甚至不敢直视,只是呐呐地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捏住下巴被迫抬起头,一个吻落下,很强势,不容半点拒绝。可……唇舌相依的感觉意外的契合,就好像相伴许久的恋人。
显然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林夏一人,白秦眼中也划过了一丝疑惑,然后她吻得更深了,渐渐地……眼泪流了出来。
泪水被卷进了两人的嘴里,咸湿的涩感让林夏惊疑,她张开眼,这才看到了流着泪的白秦。
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微妙的痛感传开。
“白秦?”
像是刚刚从什么地方挣逃而出,白秦表情还有些怔然,目光却渐渐清明起来。她松开林夏,拉开距离。
“是白秦吗?”
“……是。”白秦回道。
她原本就没有什么精神分裂症,“白尧”什么的只是她为了逗弄林夏一时起意捣鼓出来的,然而她现在被其他问题困扰住了,无心再伪装下去。
林夏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单纯为白秦能够回来高兴罢了:“太好了,你刚才吓到我了!”
白秦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她擦干了眼泪,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先不说其他的。”林夏有些担心,“你怎么……哭了?”
难道是因为精神疾病者都比较情绪化吗?太奇怪了吧!
“想到了一些往事。”白秦没有详细说,而且想法很快就由“赖着不走”转为了“急着离开”,“抱歉,我有事先回去了。”
“……哦。”
林夏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了句:“路上小心。”
“会的。”
林夏送她到门口,又目送她心事重重地离开,脱力般靠上了门框,低头沉思。
打断她思考的是一道探寻的目光,她抬头,见到维安正沉默地站在隔壁门口。
“……”
维安用拐杖支着自己的一条断腿,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问道:“刚才走的人是白秦?”
“……嗯。”
“哦。”维安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好困……林,晚安。”
“……晚安。”
直到小伙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很久,林夏都反应不过来。
维安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唔,今晚尽发生些怪事!
这一晚,林夏没睡好,半梦半醒间她想了很多事,关于维安的,关于爱丽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白秦的,她的病,以及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