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看。”笙哥儿摇头,“你忙吧,嬷嬷,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孙嬷嬷是巴不得快点离开,省的笙哥儿真的看上了什么人——虽说傅家不怕事,但是这些罪家的关系复杂,万一闹出什么事,给笙哥儿惹了麻烦就不好。
“那笙舅舅你走好,下次我去看你。”杜辛泗笑道。
“嗯。”
走远了以后,孙嬷嬷嘀咕道,“这杜小三爷也是,我听说家里都有七八房妻妾了,还老在外面胡闹,现在又买人回去,什么人都往房里塞,好色也得有个度啊……”
“好色?”笙哥儿疑惑地重复。
“论理,这些话嬷嬷不该和哥儿你说,可是太太把哥儿托付给我这个老婆子,我就得多嘴几句,笙哥儿啊,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这女色不是不近,过度了只会把自己的身体掏空,还耽误了正事,这可要不得……”
“辛泗有七八房妻妾……”笙哥儿望着孙嬷嬷,“那老爷呢?”
“老爷?”
“是啊,老爷也有好几个姨娘,如果七八房妻妾是好色,那老爷这样就不是好色了吗?”笙哥儿一脸无辜地看着孙嬷嬷。
身边呢跟着的丫鬟家丁护卫听到了笙哥儿的话都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孙嬷嬷干咳了一声,“老爷不一样了,再说老爷也没有那么……”孙嬷嬷后悔了,自己还真不该跟笙哥儿说这种话。
“哦。”好在笙哥儿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而且他的注意力被另一处给吸引了——
第四章 买卖 (5053字)
“快来看啊来看啊!这里有刚从西域来的奇人,力大无穷,老实听话,可以买去干粗活,当护卫,只要十五两银子,十五两银子就可以把他买走!”男人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叫喊。
十五两银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是小数目,虽然买不起,可是还有很多人因为新奇凑过去看,笙哥儿就是好奇的一个人。
孙嬷嬷也是为了转移笙哥儿的注意力,听笙哥儿一说,就抱着人过去看。
笙哥儿过去,刚好看到那个所谓的奇人,正光着膀子把两个大石锁给举了起来,那古铜色的肌肉喷张,再看他的表情却是毫不吃力的感觉——这个人是不是西域人不得而知,不过他的皮肤较之一般的中原人要深,头发也是卷曲的,因为脸被遮住,看不怎么清楚。
“这两个石锁每个都有150斤重,不相信的可以尽管来试试看。”
果然有围观的人去试了。
笙哥儿也很认真地在看,突然他指着那个人对孙嬷嬷说,“有伤。”他说的伤是指那个西域人后背交错的鞭伤,那些鞭伤有旧有新,倘若在寻常人身上,早就没命了,但是这西域人好像没什么事。
孙嬷嬷轻声道,“肯定是那人牙子弄的,你看他旁边还有皮鞭子呢。”
“哦。”
那些去试石锁的人都没举起来,别说两个了,一个都不行,那黑瘦的人牙子笑得十分得意。
“看到了没有?他真的是天生神力,十五两,只要十五两。”
“好,这钱我出了,人卖给我吧。”说话的是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大汉,“我这需要一个搬运的。”
“卖给我,十六两当,护卫不错。”另一个穿戴花哨的男人道。
“我出二十两,这样的人放在家里让人参观也稀罕啊。”第三个说话的是个一看就是富家少爷的年轻男人。
于是,接下来他们三个就开始价格战了,后来,络腮胡大汉退出了,只剩下那两个有些家资的男人在一点点加钱——听到他们叫价,人牙子眼睛都红了,兴奋的。
在他们都叫到了五十两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一百两。”
一众哗然。
孙嬷嬷惊讶地看着被自己抱着的笙哥儿,“哥儿……”
“一百两,我买了。”笙哥儿扭头对丫鬟说,“钱袋呢?”
这价出到一百两,那两人都讪讪地退场了——也不是真的没那钱,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只有力气的西域人,实在不需要,这一百两都可以去花楼里喝多少次酒了啊。
最后,当然是笙哥儿把人给买下来了,虽然孙嬷嬷很不赞同,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也没办法,只当让笙哥儿高兴一回吧。
“这位哥儿真的很有眼光啊。”那人牙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口烂牙显露无疑。
收了钱,交了契约,人牙子要离开的时候,被那个西域男人给拦住,“东西。”
“什么东西?”人牙子装傻。
男人拦住他不让他离开,人牙子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他,男人宝贝地把玉佩收进怀里——那块玉佩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也就是在地摊上一两都不到的地摊货。
“你把头发撩开,让我认认脸。”笙哥儿对那西域男人说。
他照做了,露出来的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五官较为立体深邃。
“是绿色的。”笙哥儿指着他的眼睛说。
他低下了头,好像不怎么喜欢。
“再让我看看。”笙哥儿说,“我还想看。”
“哥儿说什么就照做。”孙嬷嬷对这西域人明显不喜欢。
他抬头和笙哥儿对视,看到那张粉团揉成一般的嫩脸上并没有什么厌恶的神情,满是兴味的样子。
“你几岁了?”问话的是孙嬷嬷。
“十三。”
“几岁?”孙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三岁。”
“乖乖,这西域人就是不一样啊,十三岁就长这样……”一个家丁小声道。
“你真的是西域人吗?为什么你会说汉话?”笙哥儿问。
“我娘是汉人。”很简洁。
这人倒也老实,几句下来,大概弄清楚了——他从小跟着汉人娘亲生活在西域,部落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后来娘亲去世以后,他就离开了部落,带着娘亲的骨灰想要按她的遗愿安葬回家乡,结果在途中就因为银钱不够饿晕了,这才遇到了那个人牙子,人牙子和他定下契约,把他带过来,安葬骨灰以后,就要卖身,银钱归那人牙子,而这定押的信物就是娘亲唯一留给他的玉佩。
“那人牙子也赚翻了,他能花几钱,结果拿到了100两银子。”孙嬷嬷说,“好了,从此跟了我们哥儿,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哥儿是你唯一的主子,哥儿说什么你都要照做。”
“是。”
“你叫什么名字?”
“赤丰。”
“这个名字不好。”孙嬷嬷看向笙哥儿,“哥儿你说呢?”
“昌阳。”笙哥儿想了下说,“你的名字?”
“怎么就想到昌阳了?”
“我昨日看到后院水池边的昌阳花开得很好,嬷嬷不是还说要挖它的根茎来做药吗?”昌阳即菖蒲,根茎可入药,解毒杀虫避秽之用。
“亏你还记得。”孙嬷嬷摸摸他的头,“简单好记,而且昌阳辟邪,就这个名吧。”
“还不谢主子恩?”一个家丁对跟柱子一般伫立着的男人,应该是男孩说。
他反应过来,马上道,“昌阳谢主子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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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一直抱着笙哥儿也累了,笙哥儿也想要下来,孙嬷嬷就牵着他的手,让他自己走一段路。因为之前都有看到这几位出手大方,看到他们过来,那些人更加殷勤了。
“哥儿,要丫鬟吗?”
“哥儿,来看看,我家这小子很会干活的……”
“哥儿……”
笙哥儿只是自己看,也不听那些人说什么,突然他往回走了几步,在一个看起来就是乡下农民的汉子面前停下,当然,那汉子不会是要把自己卖了,他身后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子,看上去很腼腆,一直低着头,偶尔抬头和人视线对上也会马上低下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哥儿,要看看吗?这是我家三儿子,上面两个大的,下面还有三个小的,家里实在困难,才想要卖去哥儿这样的大户人家当下人……哥儿,看看吧,我家小子很听话的,哥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有二话。”说着把自己那个儿子拖过来,让他们看。
“嬷嬷,你看呢?”笙哥儿抬头问孙嬷嬷。
孙嬷嬷看了看,点头,“相貌秀气,看上去也不是会惹事的……都会做些什么啊?”
“夫人问你话呢,快说话。”汉子见小子不说话,推了他一把。
孙嬷嬷也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只是打量着那小子。
“我、我会烧菜,会打扫,会缝补,会……会打水……会……会……”前面几个好像是背好的,后来紧张了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脸更是涨得通红。
“好好回话。”汉子喝道,“在家怎么跟你说的?啊……”
“算了,”孙嬷嬷摆手,“走几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