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卿,我这里有一匣子的粉珍珠,颗颗饱满圆亮,你是女孩子,年纪也轻,送你倒是正好了。”笙哥儿给身后的锦屏示意,锦屏便去开了柜子,把那粉珍珠捧来了。
“谢大哥哥。”
傅雪卿看了看那匣子,心里暗暗高兴——这傅晏笙房里的就没有不好的东西——这样想着,原来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又寒暄了几句,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平湖苑。
“哥哥,都是君儿不好……”君哥儿抓着笙哥儿的袖子,也知道是自己闯祸害大哥哥‘赔’东西,小脑袋低垂着认错。
笙哥儿摸摸他的头,“好了,可不许有下次了。”
“不会了!”君哥儿抬头看着笙哥儿,一脸认真。
笙哥儿笑了,抱起他,“来,哥哥教你写几个字。”
“好。”
……
“还是没找到人吗?”笙哥儿看着面前的苍术。
“还真没有无居公子的踪影。”苍术说,“哥儿,无居公子是不是没来珞城啊?”
“他先前给我来信,也说了半个月内来的,可是现在都过了半月了,怎么不见踪影呢?”笙哥儿也犯糊涂。
“哥儿别想了。”重楼给他按压着肩膀,“那无居公子若是要来找哥儿,肯定会来的,他若是不想出现,那也肯定找不着人的。”
“也是了。”笙哥儿点头,想起另一件事,“京里,可有消息了?”
重楼和苍术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对视一眼,苍术先开口了,“除了圣上继承人的谣言愈演愈烈,其余的,并没有听说。”
“如果昌阳和杜若有什么动静,不该这么安静的,毕竟他们两个如今都是重臣。”重楼接着说,“哥儿,他们两个……”
“我相信他们,”笙哥儿缓缓道,“他们不会食言的。”
“我也希望他们不要食言。”苍术冷哼,“哥儿这样心心念念,他们敢辜负哥儿,我……”
“又要说狠话了?”笙哥儿瞟了他一眼,“你啊,就是这脾气改不了。”
“我这脾气怎么了?”苍术挑眉,不以为然。
“好,没什么不好的。”笙哥儿笑笑,继续说,“你们说的那继承人的事,还是那样?”
“嗯,”重楼点头,“如今的情势,有人把宝押在大公主身上,有人却看重长安王,毕竟两人都流着皇室的血,而且又都正得意——前者是圣上最宝贝的长公主,后者是圣上最宠爱的侄子,又是钦赐了御姓——倒是其他的什么旁支皇亲被路易到一旁了。”
“这京城可真是没有一天不热闹的。”笙哥儿轻笑,“若是大公主,那便是大魏第一位女皇了,若是小王爷,可也有的折腾了,只是无居他……哎,这一年时间,小王爷都没有找到无居,也够他受的了。”
“这两人,真是天生的冤家。”重楼说。
“哼,要我说,小王爷也是命苦,不知道前辈子欠了人家多少,这辈子要这么辛苦……”苍术冷哼。
笙哥儿笑看着他,“你对无居还是没有好感……难不成一开始记仇就记到了现在?”
“我哪有记仇?”
“没有吗?”
“……”
155 重九
重楼发完了倒银,回到平湖苑的时候刚好看到笙哥儿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余容。
“这时去哪儿了?”重楼问。
“去苇儿和葭儿那了,两个小家伙长得越来越壮了,看着着实喜人。”这‘两个小家伙’指的是苇儿和葭儿的儿子乔承希和叶千欢,小承希已经半岁了,小千欢才过了满月。
“哥儿倒是真的喜欢小娃娃。”重楼看着笙哥儿说。
笙哥儿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生一个?”
重楼微微一笑,“我是怕笙哥儿自己想要一个?”
笙哥儿斜眼,“那也得你们生得出来。”说完往里屋走了,经过廊上的时候,用扇子挑了挑那挂在上头的笼子,直惹得那里头的雀儿跳脚叽喳。
重楼看了看那笼子,转头对余容说,“这水没了,你喂一些。”
“知道了,重楼哥哥。”
重楼跟着笙哥儿进屋,见他正在解衣带,快走走过去,帮他脱了外袍,换了件豆绿绣菖蒲的长衫,一边给他系带子一边说,“别恼了,我原是一时玩笑。”跟在笙哥儿身边这么久,重楼哪里看不出笙哥儿的情绪。
笙哥儿抚了抚自己如意纹的前襟,“你哪里看出我恼了?”
“你虽没有动大气,可是方才有些不乐意了。”重楼把他的袖子卷好,“是我不好……许是这些日子越来越顺心了,心里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也知道是乱七八糟的事。”笙哥儿转过身来,和他对视,“我是喜欢小娃娃没错,可是你方才的话,真让人不痛快,咱们在一起多久了?还要说这些话?”
“是是,真是我不好……”重楼凑过去含住他的嘴唇,与他交颈缠绵,笙哥儿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温柔……
锦屏正捧着新采的绿菊花进来,就看到两人在穿衣镜前亲吻,那屏风是半开的,丝毫没有挡住,看得个一清二楚,到底是小姑娘,看着脸一红,忙掀了帘子出去了。
听到声响,重楼瞄了一眼,“是锦屏。”说完又吻住了笙哥儿。
笙哥儿也并不在意——在自己这些下人面前,笙哥儿也没有真的要遮掩什么的意思。
锦屏面红耳赤的出去,余容刚给雀儿喂了食,见状,怪道,“锦屏,你不是要换花吗?怎么又拿着花出来了?”
“哥儿……”锦屏顿住,瞪了余容一眼,“干你什么事?你做你的事吧。”
锦屏和宝瑟两个丫头倒是和余容年龄相仿,虽说余容在笙哥儿身边伺候得早,可是余容的性子跳脱不着调,除了对外人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可是在自已人这边却是半点老人的谱都没有的,况且从京城到珞城,余容也常和两个小丫头一起玩,这时间一久,彼此都没了顾忌,两个小丫头说话也不客气了——倒是颇有当年苇儿和葭儿两个大丫头的影子。
“古里古怪的。”余容摸摸鼻子,转身就要进屋,被锦屏忙拉住了——“做什么?”
“别进去。”锦屏小声说,把余容拉到一旁,“先别进去。”
“为什么别进去?”余容不解道。
“你……”锦屏虎着张脸,“你想被重楼哥哥记仇就进去吧。”
余容脑袋瓜子这下是转过来了,“原来是那样,你早说嘛……”说话间,眼睛瞄到从月洞门进来的苍术,低声道,“不好了……”苍术哥哥这个时候回来,如果刚好撞到哥儿和重楼哥哥亲近,肯定会……
“苍术……”
余容还来不及说什么,可是苍术急匆匆地走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进门去了——余容小心地注意着里头的动静,久久,才听到笙哥儿的一声惊呼——
“你说什么?!”
余容再想要听什么,却听不见了。
而里头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笙哥儿左右踱步,“不是前两天还说好好的吗?怎么才没几天就……”
“怪了,昌阳和杜若两个一向不参与这些结党营私的事的啊。”重楼皱眉道。
“谁知道啊,现在京里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苍术看着笙哥儿说,“那大公主和小王爷都是那些不甘寂寞的人自己不安分弄出来的,现在他们两个都牵连进去了……”
“我看,这事蹊跷。”重楼望着笙哥儿,“先不说昌阳和杜若的性子,便是他们有这个心思想要做个政治押宝,他们哪里会那么笨让人抓到把柄,还让人上了折子说什么结交皇亲,意图不轨的事了。”
“当今圣上是最不喜这些事的了,原来他还只是殿下的时候他那些兄弟就是这么做的,处处排挤了他,后来双有齐安王和藩阳候的事,杜若和昌阳如何都不会触这个逆鳞。”苍术难得赞同了重楼的话。
“圣上的意思呢?”笙哥儿问苍术。
“消息传到我这边,说圣上已经暂时除了杜御史和昌阳将军的职务,让他们暂时赋闲在家了。”苍术又说,“可是,这也该已经过去几天了,不知道如今又是怎样的情景。”
笙哥儿在椅子上慢慢坐下,脑子里浮现昌阳和杜若的脸,又想起那里在京里的事,目光变得愈加深邃,“不对。”
“哥儿也觉得不对?”
笙哥儿抬头看着他们,“以你们看,圣上是怎样的人?”
苍术和重楼对视了一眼,才说,“以我耳闻和亲见来说,圣上确实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可是,不失为一位明君。”
重楼点头,“当今圣上也深知用人之道,也擅长揣度人心。”这些都是在他登基之前那么多年的皇子生涯日积月累下来的。
“是,”笙哥儿说,“虽然疑心重,可是又会用人……但是你们不觉得这次他太干脆了吗?一道折子,或者说两道折子,就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两位文武大臣给动了,便是对他们有疑心,要收回他们的势力,也该一步步来,这样就卸了他们的官职,就不怕引起臣下怨愤,惹出更大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