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的反应是捏了捏笙哥儿的眉心,“想当初,有和尚就说哥儿有慧根,便要把哥儿给渡了去……如今哥儿的名符还在寺庙里挂着呢……这还好有我们把哥儿牵绊住,要不然哥儿说不好真的和青灯古佛作伴呢。”
“要是以前,于我,也无所谓出世和入世……到底如今不同了,我便是有慧根,现在也是尘缘未了,断不得三千烦恼丝。这么说来,还是做个红尘中人吧。”
重楼望着笙哥儿,“哥儿既然今日说起了这个,不若明日去寺庙走一趟,求个签拜个佛寺庙的都好……哥儿自小事事平顺,近日却多事起来了,只当求个安心。”
苍术看了重楼一眼,难得没有反对,对笙哥儿说,“这鬼神的事,我以前是不在乎的,现在却是宁可信其有了。哥儿既然挂名在庙中,那就是与佛门结缘了,去一趟也无妨。天是热了些,咱们明日就乘马车去,也少沾一些暑气。”
笙哥儿见他们都已经决定下来了,也没有拒绝,只说,“由你们吧,我倒没什么要紧。”
笙哥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被劫
一早起来,笙哥儿吃过早饭去看希家父子,见两人正在用早饭,不过希让觉脸色不怎么好,过于苍白了。
“希先生。”
“你来了。”希让觉放下筷子,“药已经炼好了,我本来吃过饭就要给你送过去的。”他站起身,从那柜子上拿了一个白色小瓷盒,交给笙哥儿。
笙哥儿打开来看,里而是一颗红豆大小的黑色丸子,“就是这么个东西……你说的那小蛊呢?”
“这便是用小蛊血肉炼成的,吃了这个,那中蛊之人身上的蛊虫就会自己爬出来了。”
笙哥儿小心地把那瓷盒给合上,才说,“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说过了,你不用与我言谢。”
笙哥儿看着他,“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大好。”
希让觉摇头,“不要紧,这是每次炼完蛊的症状,好好休息两日就好了。
“那你便好好休息吧。”笙哥儿回头看了眼在喝粥的蒙儿,“这样吧,今日我要去普渡寺,不如带蒙儿一块去吧。坐马车去,而且佛门重地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蒙儿是小孩子,也可带他出去透透气。”
希让觉只犹豫了下就点头了,“也好,蒙儿这孩子比寻常孩子要沉闷,再跟在我身边,都没有怎么玩过,这段时间,更是担惊受怕,你带他去散心也好。
那蒙儿听到希让觉的话,抬头看着他们,有些不情愿——“阿爹……”
“蒙儿,阿爹今天没什么精神,要休息,你留在这里也闷,不如跟着你傅叔叔出去转转吧。”
蒙儿咬唇,才点头,“嗯。”
蒙儿吃好饭以后,笙哥儿就带着蒙儿出门,重楼和苍术两个也同去了,捎带上余容,再加上几个护卫,这便往普渡寺去了。
普渡寺在大魏的地位虽及不上安国寺,可是信众也是有不少的,一年到头都是香火鼎盛,京城百姓常往那里烧香祈福,据说很是灵验,这也是笙哥儿他们为什么选择普渡寺的原因——而笙哥儿不去安国寺的其中一个隐在的原因就是上次在安国寺遇上佩姬郡主一伙人,便有了个不好的印象——虽然是有点‘迁怒’的意思。
“蒙儿,苗疆也是信奉佛教的吗?”马车上,笙哥儿问蒙儿。
蒙儿摇头,“我们只尊自然神。”
“什么是自然神?”苍术好奇地问。
“有很多啊,蚩尤、盘古,还有其他的鬼神。”
“那你跟我们一起去佛寺该是不要紧的吧?”重楼说。
“阿爹说可以就可以。”
笙哥儿摸摸蒙儿的头,“蒙儿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蒙儿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哥儿挺喜欢蒙儿的。”重楼说。
“蒙儿也讨人喜欢啊。”
蒙儿更加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来到普渡寺,虽然天热,可是来进香的人却也不少,笙哥儿他们意思意思地求了签问了卦就在普渡寺里游玩,因为添了一些香火钱,他们在寺里的厢房坐了坐,喝了几碗普渡寺自制的凉茶,很是爽快。又去放生池和竹林那边走了走,在这之间,蒙儿总算是活泼了些,没那么拘谨了,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可是该笑的时候也笑得开心——到底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笙哥儿一伙人才回家了。
而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才知道这半日家里竟发生了大事。
“那些人也忒不是东西了,仗着自己有刀有剑,谁拦就刀刃相向,咱们的人少,拦不住,又受伤了……”葭儿红着眼晴道。
苇儿正和几个丫头给那些受伤的小厮、家丁和护卫上药,此时也顿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
蒙儿猛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蒙儿!”笙哥儿也追了过去。
希家父子暂居的房间一片狼藉,桌椅七歪八倒,那些瓷器摆件也摔碎了不少,床帐也被扯破了,地上甚至都有血迹……
“阿爹……”蒙儿捂住嘴巴。
笙哥儿上前抱住他,“蒙儿乖,你阿爹不会有事的,他们只是把你阿爹带走而已。”笙哥儿当然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人干的。
“傅叔叔……”蒙儿的眼泪流了出来。
“蒙儿放心,我一定把你阿爹给找回来的。”笙哥儿向他保证。
“真的吗?”
“蒙儿不相信我吗?”
“……相信。”阿爹说过傅叔叔是好人,自己是可以相信他的。
……
“这齐安王竟真的敢动这里……”杜若捏紧双拳,目光阴沉。
“他那人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了。”笙哥儿冷哼,“我这里只是小小的民宅,他有什么不敢的?”
“哥儿。”苍术和重楼回来了。
“怎么样?”
“已经招了。”重楼回答,“那瑞征被齐安王府的人收买,说出了齐家父子住在咱们家的事。”瑞征是这里的家丁,本是在外院打杂的,做事而已算是勤勉,只是好吃酒赌博,饶是这里丰厚的月钱也时常花净了,前日出门赌钱的时候“遇上”齐安王府的人,那人用银钱套话,他一时受诱,就松口了,不过因他只在外院做事,只知道来了两人住在这里,并不知他们的身份——不过就这个消息就足够齐安王府的人推测了,于是今儿一早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是说你们两个治下一直很严的吗?怎么会有这么个纰漏?”杜若看着他们两个。
“那瑞征倒不是一开始买来的家丁,是原来一个叫瑞林的家丁老家的亲戚,瑞林生了场病,做不下去了,临走前就引荐了他的这个亲戚,其实这只是第一个月,是考察期,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件事。”
“以后不该大意了。”笙哥儿叹口气,“人呢?”
“已经打发出去了。”苍术回道。
笙哥儿也没追问,只是点头——这些事他一向是不管的。
不过,杜若说的没错,重楼和苍术治下确实严谨,虽然是有宽严并济一说,可是这傅家的待遇不用说,那管理自然就严上许多了——那瑞征犯了大忌,被打了一顿板子就丢出去了,这板子并不是家丁动手,而是护卫动手,可想而知那厉害——而银钱却是一分不得的。
笙哥儿转头看杜若,“你方才说圣上出京是怎么回事?”
每年这个时候,圣上都要去太祖陵祭祀,这是祖先下来的规矩,今年自然不例外。”杜若回答。
“那圣上已经出京了?”
“这两日因着希家父子的事,你们都没出门,京城里却差不多都知道了,我没有过来就是因为忙这件事,昨日申时,圣上的銮驾就启程了,朝中文武官吏大半都跟去了。”
“那为什么你没跟去?你不是很得圣上亲睐吗?”苍术问。
“这朝内自然不可无人,圣上并无子嗣,没有皇子监国,必是要留下几名亲信的。我这便留下来了。”
重楼突然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那个齐安王选在今早动手是有原因的……那瑞征告知消息是前日的事,为何等到今日才动手?”
“你是说,和圣上离京祭祀有关?”笙哥儿拧眉道。
“我也只是猜想。”
“哥儿”,杜若对笙哥儿说,“不如把那蒙儿找来,咱们问清楚……那齐安王为何这么重视希让觉,他没道理和一个苗人过不去,希让觉说是有一件什么事,我觉得这件事是至关重要的。”
“是啊,哥儿,蒙儿虽小,可是他时刻呆在希让觉身边,未必就不知情的。”苍术也说。
笙哥儿点了头,把蒙儿找来了,蒙儿眼晴红肿,鼻子也红通通的,暗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可是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正襟危坐,一脸倔强。
“蒙儿,你不要紧张。”笙哥儿拉着他的手,“这里几位叔叔问你一些事,你务必要如实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