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出版书] (冷笑对刀锋/李忘风)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冷笑对刀锋/李忘风
- 入库:04.09
壶中的酒被喝得一滴不剩,秦晚枫脚步踉跄也不要人来扶。
他解了发髻,披散下一头墨色长发,冷冷环顾了周围几眼,这才跌撞地往东皇大殿的方向去。
随侍在东皇神宫里的婢女看见她们在主子神色癫狂地一路走来,都不敢吱声,只能看着平日形容优雅的东皇又笑又骂地朝大殿而去。
任风流是瞎子,因为是瞎子,所以他不必看见那些人讥讽的神色。
东皇大殿里有四根立柱,柱上分东南西北刻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之浮雕,而任风流则被脱光了衣服绑在青龙柱上。
那些人绑好他便退了出去。当东皇大殿的门沈重地关上时,任风流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消魂的毒越来越烈,任风流很快就觉得浑身发热,头痛欲裂,神智渐昏。
消魂中的毒素有一部分是极强的媚药,不消片刻便把任风流折磨得挣扎扭动起来。
现在,他倒感谢起了秦晚枫,若不是对方把自己绑起来,还不知一会要怎样丑态毕露。
第七章
林飞骋困意已显,只是白三仍侃侃而谈,毫无睡意。
「我每年都会到各地的燕归楼住上一阵,品味下当地的民风习俗,日子倒也自在逍遥。这里的确繁华,我之前所呆的秋风镇完全没得比,不过那里的人和事倒颇有些意思。」转眼间,白三已和林飞骋聊熟了起来。每每看到出身豪门的翩翩公子,白三总觉得格外亲切,林飞骋一身昂贵的装扮,长相也是人中俊杰,白三自然更觉亲切。严禁散播
「秋风镇……听说有不少高手都隐居在那里,只是未曾去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倒是不假。」
林飞骋困意更浓,已经打起了哈欠。
白三一笑,忙道:「看来林兄有些困了,不如这样,今晚便由我来安排人服侍你休息吧。」
「嗯……」林飞骋惺忪着眼点了点头,忽然他才想起这里是男欢之场,急忙摇头:「不,不了,我自己睡就好,不必叫人来服侍。」
「这……我还道来燕归楼的客人必是喜欢男色的呢。」白三轻歎一声,又道:「这里不少男倌都是被人称道的极品,想当初,连东皇也常来寻欢呢。」
东皇。这两个字立即让林飞骋困意醒了一半,他双目一睁,笑道:「既然连东皇也曾临幸这里,看来我不试试也难了。」
急重的喘息和兽鸣般地嘶声正在宽广的东皇大殿内回荡着。
秦晚枫推门而入时,任风流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他赤身裸体地被绑在青龙立柱上,奋力挣扎着身子,嘴中全是含糊不清的呻吟和嘶喊声。
秦晚枫看他痛苦地挣扎了一会,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任风流的头,狠狠地吻住了对方呻吟的唇。
「是你把我逼到这地步。」秦晚枫怒骂着任风流,眼中却流出泪来。
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到了对方双肩上,头也慢慢埋在了对方胸前。
任风流头痛难当,毫无意识地呻吟和挣扎着,也不管到底靠在他胸口的人是谁。
月色淡淡地从窗格里透了进来,洒在秦晚枫的脚下,冰冰凉凉。
他在任风流怀中靠了一会,这才抬起头看着对方,口中不觉念出一句曾在马车上和任风流谈笑间的对歌,
「不闻风雨声,不问明朝情,愿取三千水一勺,与君共饮到老。」
秦晚枫苦笑一声,揽在任风流身上的手慢慢地放开了。
他踏着月色,一步步走出东皇大殿,不再回头去看一眼。
天是什麽时候亮的,任风流并不清楚。
这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瞎子,还因为他体内的消魂之毒仍没有散去。
秦晚枫在偏殿小睡了片刻,把发髻重新挽好,这才披了件薄薄的黒衣便来了大殿。
不出所料,他手下一干大小头目们正因为捆在青龙柱上赤身裸体的任风流,面面相觑。
「主上,此人是?」
秦晚枫随手一捋垂下来的长发,瞥了眼神智仍未完全恢复的任风流,唇边不觉露出丝笑意,只是带了几分残忍。
「他是我师兄。」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惊愕。
秦晚枫坐上盘龙飞凤的座椅,半躺下身子才懒懒道:「刀谱的秘诀就在他手中。」
贪婪的目光随即都投向了任风流,秦晚枫冷冷地看着,人心,不就是一个贪字吗。
耳边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任风流轻轻颤了颤,醒了过来。
「师兄。」秦晚枫从座上走下来,走到他身边,笑着唤了他一声。
「把刀谱交出来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师弟的求你。」秦晚枫低声哀歎,当着属下的面竟把手抚到了任风流颊边。
一夜的折磨比起十年的折磨来短得多,任风流已经习惯折磨。
他微微抬起头,并不在意现在正赤身裸体,笑得干涩而虚弱。
「师弟,师兄也求你,放弃心中的贪念吧,你还有得救。」
那双失明的眼又变得清澄起来,清澄地几乎要刺穿秦晚枫的心。
「你真是一点不念同门之情啊。」秦晚枫冷笑了声,远远站离了任风流。东皇大殿里的众人,望着他们乖戾的主子,心惊胆战。
「传我的令下去,就说马车主人已经落入我手中,待到武林大会开始,我便亲手杀了这恶贼,为武林除害!」
「是。」
得令之人匆匆而去。而秦晚枫恶毒地盯住任风流看他有什麽举动。
任风流神色不变,眉目间反倒化出些许柔情。他面向秦晚枫,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声,但是一字未说。
「来人!」秦晚枫的眸子蓦地亮了起来,象刀子一样锐利。「先把这瞎子的手脚给我弄断!」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任风流至少该表现出一丝害怕,或者一丝愤怒。然而,秦晚枫从那张淡定的脸上只看到了略带笑意的平静。
接着,有的人当真上前去抓任风流,想把他拖下去打断手脚。
秦晚枫猛地一声怒喝,周身的杀气把人逼得不敢再靠近。
「主上……」他的属下皆立在一旁。
秦晚枫忽然仰头长笑,笑得癫狂凄厉,然後他便不回头地纵身而去。
苏嫚的身子在各种灵药的调养下好了很多,她一身绿衣,正倚在落月阁的窗户旁,眺望水景。
秦晚枫仍睡在床上,宿醉不醒,俊美的面容上不知为何纠结起层层愁容。
苏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象落了水似的,柔情万千。
武林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东皇称霸天下的日子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男人心里时刻挂念着天下,挂念着权势,而女人呢?
苏嫚起身,曳着长裙走过来,指尖随意拂过木架上的花瓶,床栏,最後才稳稳坐在床头。
有个自己爱的人相伴一生,便好,若能一起生养一儿一女,更好。这便是女人的心思。苏嫚如是想,她舒了眉,淡淡一笑,小心地抚起了秦晚枫微皱的眉头,象是要把对方的愁绪抚平。
白枣原本和三刀都被关押在东皇神宫的地牢里。可是几天前,白枣却被人带了出来。
她望着精美的雕廊画栋和满目青葱欲滴的草木,还以为自己走近了皇宫。
庭院深处,景色渐渐荒芜了,在一间和其他建筑不搭调的破屋前,白枣停了下来。
她听见半掩的门里传出一阵咳嗽,这声音她听得太耳熟。
「主人!」当她被推进屋时,任风流正躺在地上,手脚上穿着铁链,对,是穿,而不是锁,因为有人把铁链从他手足的腕骨间穿了过去。
「你没事就好。」任风流费力笑了一声,又咳嗽起来,他被秦晚枫下令弄断手脚後,在这难以遮风的破屋中又受了伤寒。
白枣紧紧地抱了他的身子,连哭也不敢哭出声。
她想不明白,纵有天大的仇恨,那个曾经对主人笑得那麽温柔秦晚枫,那个曾经在主人怀中那麽幸福的秦晚枫怎麽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别哭。」任风流柔声劝慰白枣,反倒让对方哭得更汹涌,到最後干脆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啧,要是东皇知道我随便把他的事透露给你听,我便麻烦了。」白三一边面露难色,一边盯着林飞骋所带来的黄金。整整一托盘的金砖,白三的心里看得直开花。
林飞骋轻样着眉毛,把自己腰间挂的鸡血石放到了桌上,摆在白三面前:「再加一块千年鸡血石。」
昨晚他依白三之言,点了曾与秦晚枫有染的男倌,结果到头却被告知,和秦晚枫最熟的还是这燕归楼的老板白三,甚至,秦晚枫还请白三去东皇神宫住过几日。
被骗着付了男倌的钱,林飞骋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爱金银财宝的人。
白三口中轻歎一声,似乎仍在犹豫。
「好吧,这柄刀的刀鞘是纯金的,还镶嵌了宝石,流苏是雪蚕丝和五彩凤尾,你若告诉我东皇住在那里,我一并送你。」林飞骋又取下刀鞘。
白三盯着满桌子的黄金宝物看了看,又看了看林飞骋,忽然眉眼间一暗,带了几分忧愁。
林飞骋以为白三虽受了这诸多诱惑,却仍苦恼於是否要出卖秦晚枫,当下也不便再出言相劝。
「林兄,实不相瞒,我还差一件白狐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