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房,小小搂着沈墨的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沈哥哥,这天君看来是个厉害的人物。”沈墨点头,小小接着道:“只是不知我们的惊马遇险之事是不是他干的。”沈墨停下抚摸小小的背脊,面色严峻:“他干的几率很大,有这充分的动机。我们到此处的确对他极为不利。可是我奇怪的是那次事件明显是冲着我们二人而来的,可是大军的指挥权并不在我们手上而是在兵部尚书之手,若真是那天君干的,他想要的不过是除去我们这支援军。既然他有接近我们的本事,为什么杀戮的目标我们,而不是尚书?”
小小也是想不明白,这的确说不通,他自己不过是大雍一个有名无实的郡王,沈墨现在也不过是朝廷的一个二品大员管的还是那刻板的工部,天君的确没理由费那么大劲来取他们的性命。小脑袋转了几转,突然安静了下来。
“沈哥哥,若是排除天君行刺的可能,那么现在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些世家派人来取我们的性命,还有一个就是,就是皇上。”
没错,这是最有可能性的可能,沈墨知道若是这道选择题的答案是后者,对于小小的感情来说是极大的伤害,他甚至已经将太妃,皇上和云砚当做了自己的家人。现在告诉他,自己的哥哥要杀了他和他挚爱的丈夫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沈墨在黑暗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这只是可能,其实他们现在还有很多可能来选择,毕竟现在的大雍想要沈墨和小小性命的人很多。譬如朝中那些被削弱势力触犯了利益的大官和一众皇亲国戚,譬如民间那些抗议雌儿地位提升的黑暗组织,更近的说,譬如他们一路同行的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周延是个老臣了,虽说他和沈墨他们并没有直接的仇怨,可是他所结交的那些好友这些年都被沈墨整过,再说他的儿子,也是娶了个雌儿当正妻。沈墨二人细细回想,在他们出事的当日,周延始终都未出现过。大雍朝的睿郡王和与他身份相当的朝廷命官遇险,作为军队直接领导的周延却始终不出现,这显得极不正常。若真的是周延,那他下手也极为方便,他和小小现在岂不危险?
沈墨暗暗地觉得头疼,这真是前世作孽啊,不知不觉就结下了这么多个仇敌,平时他是不敢轻易出门,现在嘛。唉,果然人说改革的人死得快。现在他已经是选择太多,看不清找不到真相了。但愿,答案不是最糟糕的那个。
“小小,快睡吧,明日我们还要跟着冯郡守探查幽郡,看看布防情况,会比较辛苦。”
“嗯。”
第二天,沈墨和小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沈墨看看窗外的日头,暗道不好,他们昨日约得是清晨,现在都是正午了。他急忙披上外衣,打开门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雌儿立在门前。那小厮看见沈墨便作了个礼:“大人,我家大人和那位尚书大人早早便走了,我家大人看见大人和郡王未醒就未打扰,留下柳儿在此伺候。”
“糊涂。”沈墨狠狠一拳打在门上,吓了那自称柳儿的小厮一跳,小小也被吓醒。沈墨阴沉着脸,将门碰的关上。
小小急忙起身,为沈墨倒了杯水,担忧道:“沈哥哥,怎么了?”若是单单因他们错过与郡守今日之约一事,沈墨并不会如此生气,但他不知道在他醒来之前,沈墨发现了什么。
沈墨手里握着精致的瓷杯,缓慢的旋转,脸色晦暗不明。
“小小,我们被下药了。”
“什么?在哪里?茶里?那你快别喝了。”小小眼瞪得铜铃大,上前就夺下沈墨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给泼了。
“沈哥哥,是什么药?”
“迷药。”他和小小昨日虽睡得晚了些,可是按他平日的作息,在他上早朝的时刻生物钟就会将他叫醒,也不至于会错过今日共同考察幽郡的约定。可是他没有,不但他没有,就连小小都没有。刚刚他起床,头脑还迷糊的很,直到他闻到了那柳儿身上的香气。那柳儿想必也是知道的,对着自己一个劲的发媚妄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惜沈墨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过一缕,沈墨脑子的混沌顿消,若他还不知道昨晚中了迷药,脑子便真的是被迷药迷坏了。
那柳儿早就走了,却换了两个高壮的大汉把持着房门。小小想要自己去厨房为沈墨做点茶点,他们都是不许。
看这样子,是想将他们软禁在此处。
小小到底没经历过什么生杀之事,现在难免心慌。他着急的在房内踱来踱去,不停地问沈墨:“沈哥哥,这可怎么办啊?”沈墨被他晃得头晕,将人一把抱住:“现在着急也是无济于事,小小,冷静下来,用你聪明的脑瓜子帮沈哥哥想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安抚了再安抚,劝慰了再劝慰,最后还搬出了在宫中受太妃教养的吟书,小小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现在不能慌,他和沈墨还要活着回去见吟书呢。
沈墨见小小在怀里安静了下来,才缓缓道:“现在敌友情况不明,我们对外界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不过还是有一件好事,那冯玉看来并不想杀我们。昨日看他的情景对你我还是多有尊敬的,不过他为何对我们下迷药,将我们软禁在此,我还没有头绪。”
沈墨想了一想,补充道:“还有那兵部尚书,现在也不知他是和我们一样被软禁还是和那冯玉是一伙。那柳儿说他和冯玉早早便走时眼神有些闪烁,想必是骗我。”
“那我们路上遇刺之事很有可能是尚书干的。”
“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最起码,他和我们不是友人的关系。”
“昨晚他和那冯玉显得较为熟悉,之前可能接触联系过。可是我们也不能据此确定他和冯玉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敌是友,我们现在还是很难分清。”
“嗯。”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推理了一遍又回到了原点,小小又有些焦躁。
“小小,稍安勿躁。说不定按我们现在的情形,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
小小抱住沈墨,将下巴搁在了沈墨的肩上:“沈哥哥,小小还是害怕。”
71第七十章
沈墨知道小小现在很慌张,他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在他的心里小小有很大一部分还是他的孩子,小小现在能这么依赖他,他反而会觉得高兴。
现在情况未明,各方势力有着无穷多尽的组合进行联盟,他光凭瞎猜是不可能猜到。一手揽着小小,沈墨宽慰道:“小小,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他们现在肯软禁我们,就说明短时间内我们没有生命危险。”
“沈哥哥,小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小,沈哥哥来到这个世界上最钟爱的人是你,你在我眼里就是唯一。你不必怕的,我们还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反而庆幸带你来了,我们就算是死也可以死在一起。我才不想说什么即使我死了,小小还要好好活着的蠢话。”
小小拼命的点头和泪流:“沈哥哥,小小再也不怕了,我们就算死也可以死在一起了。吟书和爹,太妃他们都只能对不起了,小小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你。”
两人额头相抵,相视而笑。他们现在还拥有着彼此,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
从正午发现自己的处境到现在,日头早已落下了山头,小小点了蜡烛,烛火摇曳,在这空空荡荡的小房间,莫名的感到一阵凉意。
沈墨和小小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称之为聪明人就是因为他们比常人要看得远,想的深。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两人排除了死亡的未知恐惧,冷静下来,开始抽丝剥茧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其他到目前为止尚未露过面的假想敌们都不管他,就从他们身边的人开始分析。兵部尚书是敌是友尚未弄清,可是他们已经被软禁数个时辰他还没有任何消息来看,此人不值得信任。那么剩下的唯一那个人就是幽郡郡守冯玉。他的性质十分明确,是敌。
他是敌人的身份无从质疑,可是沈墨想不通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到底是听命于谁?为什么昨日对他们尚且毕恭毕敬不似伪装,为什么就计划好将他们软禁于此?
不管为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出去。
他和小小困在这里,只能是他人为刀,我为鱼肉。蓦地,沈墨想到了一束光,那道兵符。皇上在他随军出征之前密赐的兵符。看来这次他是冤枉皇上了,他真的是不想让他们死啊,还特赐了这道保命符。皇上既然给了他们这个,就说明幽郡镇守一方的大将是皇上所信任的将士,他们可以调动幽郡的兵力。
沈墨审视着四周,吹熄红烛,将小小拉上了床。将两人严严实实的包上被子,沈墨才凑到小小耳边轻声道:“小小,小小,你现在听着,我手上有皇上密赐的兵符。”
“兵符?”
“嗯,这道兵符可以调动幽郡的所有兵力。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软禁我们,又为什么不杀我们了。就是为了我手上这道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