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布被人揭开,夜幕里月色如银,慕大哥一张倾城绝世的面庞出现在我眼前,就像昏暗梦里突然亮起的那一道光。我这才觉得安心了,扯住他的衣角道了一句:“秋觉在灵雾宫……”
“我知道,你先歇歇,别说话。”他的神色冰凉,飞快的将我抱起对旁边的人道:“快回去准备热水跟姜汤,闻萧你跟来看看,他似乎受伤不轻。”
然后是一阵疾驰,我靠在他怀里只觉得疲惫想睡,他偶尔低头吻我,不住地给我输送温暖的真气,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畔低喃:“坚持住,别睡,凉儿。”
我“嗯”了一声,身体渐渐的恢复温度,但是手脚都还在不住的发着抖,特别是那两道鞭伤,一旦静下来之后,疼痛是惊人的。
模模糊糊中似乎走进了房间,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被扒下来,裹上了温暖的棉被,我呼了口气,脑袋一挨着枕头几乎就立刻昏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浑身都在冒汗,慕大哥催动了内息睡在我身边,身上的温度几乎都与我融为了一体成了个大火炉。我难受得想推开他,一动一下才发觉手腕痛得要命,拿出来看才知道被包成了粽子。身上的鞭伤被擦了凉凉的药,此刻也早已经被熏热,又痒又疼。
慕大哥似乎只是浅眠,我一动他就醒了,看到我望着自己的手发愣,他伸手握了过来,轻轻道:“只是轻微的脱臼,会好的。”
我点了点头,道:“昨天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道:“都逃了。”
我神色黯淡,翻了个身,想把被子掀开。他一手压过,不让我得逞。我不满地道:“我难受。”
“你的伤寒还没好,先忍忍。”
于是我又只好先忍着。他又道:“你放心,昨晚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呼了口气,突然觉得心好累,道:“算了吧。”
我将头靠近他颈窝,淡淡地道:“算了吧,我不想计较这些事了。这些人我不想再理,我们快点将秋觉的事情解决了,远离他们就好了。”我闭上眼睛,又往他胸前靠了一点,轻轻的蹭着,“慕大哥,我累了。”
他的手臂伸过来,将我搂紧,轻轻的点头,说好。
我想此刻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的心情,我也知道不止我累,他也累。无端的牵扯到这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当中来,被一步一步推上风口lang尖,最后成为众矢之的。这条路走得这样艰辛,充满苦难,即使有我陪着他,有他陪着我,仍然会累。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去计较就好了。
傍晚的时候闻萧过来替我诊了脉,说是伤寒已经不碍事了,我这才得以下床,匆匆吃了点东西裹腹便随着众人离开客栈回灵雾宫。出门的时候被慕大哥裹得像个粽子,站在一群单薄仙衣的人中间像个球。
离开的时候在大厅里吃着饭喝着茶的各大门派弟子表情一个比一个好看,唯有沙无赦的铜铃眼往我这边扫了一眼,又飞快的退开,将大碗推到青玄面前,粗声吼了一句:“来,给老子倒酒!”
青玄满脸笑容地给他满上,沙无赦一口咕下,扛起大刀,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青玄像个小尾巴,巴巴的跟上。
我叹了口气,跟着慕大哥出了客栈,临风出来的时候,突然对大厅里的那些人道:“诸位,我灵雾宫就此拜别,下次再见,生死随命!”
一句话,客栈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怪异地望着我们,一脸的揣度。
临风其实很少说话,特别是在这么多的人前。可是这些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吃惊不已。即使冷漠如他,也不想过多的制造杀戮。在这里的人都还有回头的机会,但是当他们都攻上雾山的时候,他便再没有立场出言提醒。月族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所谓生死随命,不过是他不想多染鲜血。
回到灵雾宫的时候天光已经暗尽。冷月殿里的丫鬟将灯罩去了,夜明珠的光线淡淡的流泻出来,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我歇息了一会儿,想去看看上官红鸢,慕大哥道:“你身上还负着伤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将我按到床上盖好被子,末了又道:“上官红鸢在残雪的院子里,明天你可以去找他,不过他最近火气较大,多注意着点。”
我笑了笑,点点头。想起上官红鸢那性子若与残雪碰到一起,的确是有的闹了。
乖乖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身上的鞭伤已经结痂,看样子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心里不由感叹这次与当初沉素的那两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精神抖擞的去找上官红鸢,跨进残雪院的时候就碰见残雪一脸不乐地从里面出来,看到我,立刻皱了一张小脸埋怨道:“好凉儿,你快求宫主把那小子从我这儿拧走行不?我真受不了了,那破花儿比我还能闹腾呢!”
我觉得好笑,揉揉鼻子道:“好、好,我现在就来拧他走,他人呢?”
残雪指了边上的一间屋子,道:“雪雪正看着他呢,你快把人弄回去,宫主在冷月殿等着呢,我先走了。”
“嗯嗯。”我随口答应着就往里走,推开门,蓦然间只见一双眼睛抬头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又懒懒的垂下去。但只是这一眼,我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天呐,这是一只吊睛大白虎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倦怠心累
卷二.凉尽江湖第一百五十八章 .喂食女子
没想到残雪所说的“雪雪”竟然会是一只成年的大白虎,光滑的皮毛,硕大的脑袋,眼角与额头有些虎类特有的威武花纹。而上官红鸢此刻却被反绑了手脚丢在地上,虎头搁在他的胸口,漫不经心的打呼。
我愣了片刻才彻底确定虎兄是真的对我不感兴趣,但是仍然不敢靠近,踌躇着望了望上官红鸢,干巴巴地问到:“红花儿你没事吧?不少字”
上官红鸢瞪了一双狐狸眸恼怒地望着我,气急地吼道:“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没事了?换成你你会没事?还不快把这畜牲给老子宰了炖汤喝!”
他吼完,原本懒洋洋趴着的白虎兄立刻睁眼,抬头往他脖子处嗅了嗅,龇牙!
上官红鸢两只眼睛瞪成了斗鸡眼,脸皮僵硬的抖动着,大气也不敢出。
我搓搓手掌,有些畏缩地道:“红花儿,这位虎兄真的是有点难办啊,你看我徒手也不一定斗得过它,要是不小心连累了你,咱俩一起做了它的腹中餐多划不来是不是?所以……所以咱们还是等雪弟弟回来再说好不好?”
眼看着虎头又缩回去继续睡,上官红呼了一口气,有些欲哭无泪,道:“那你倒是给老子想个办法啊,它这么压着老子连睡个觉都做噩梦!”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走到他边上坐着,道:“那你就别睡了,我陪你说说话,雪弟弟刚出去,估计得中午才会回来。”
上官红鸢脸颊抽动:“老子没心情跟你说话,你给我滚!”
我戳戳他的脸,鼓着腮帮子看他:“还在生气呢?”
他道:“老子不生气,都他娘的跟你割袍断义了,还生个屁的气!”
我啧啧两声,摇头:“小红花儿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习惯了,上官大哥都奈何不了你,我就更没办法了。不过你跟沙无赦学的这个满口脏话的坏毛病得改改,人家沙大哥是粗汉子,说起来叫豪气,你就是朵精致的小花儿,说了只能叫人想提你回去见爹娘!”
“凉猫儿!”上官红鸢气得直冒烟,喘着粗气道:“本公子怎么就从来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欠扁呢!”
我笑得得意,摸着下巴道:“果然还是本公子好听!”
上官红鸢怒吼:“慕凉!”
气息太过剧烈,胸腔起伏又惊动了白虎兄,这次那硕大的虎头抬起来,嗅嗅上官红鸢的脸颊,然后直接将目光瞪向了我。
我身体顿时僵硬,指着上官红鸢道::“嘿嘿、虎……虎兄我跟他开玩笑呢,别介意哈,您睡,您继续睡……”
上官红鸢鄙视我一眼:“没骨气!”
我哼了一声,看到虎头又垂下去了,于是一手搁膝盖上撑着下巴,道:“红花儿,我在山下看到沙大哥了。”
上官红鸢道:“哼,他一定把你追杀得很惨!”
我挠头:“你说他是怎么跟秋觉搭上的呢?”
上官红鸢脸色一变,故作镇定地道:“卖了你自然就能搭上了!”
我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上官红鸢半天没听见回音,神色又变得有些别扭,试探地道:“喂,你不会真相信了吧?不少字”
我连哼了两声,将手上的纱布摊给他看,委屈地道:“你看,他都伙同那些人把我伤成这样了,你说我该不该相信?”
上官红鸢急了,要不是有白虎压着,他差点就跳起来了:“这不可能!这——”他嗫奴了半天,眼睛一闭:“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是不信!凉猫儿,沙大哥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