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脸气得发白,随手一记掌化成刀狠狠的劈到他小腿上,白玄星痛苦的叫了一声,小脸皱成了一张饼,身子缩得紧紧的,低头咬住地上发霉的稻草。
我捂住嘴,知道小腿那里是最能感觉疼痛的地方,白玄星他现在……一定很疼。
自聚丰庄之后,飞虹门跃居武林第一。这里的人都不好惹,我贸然跳下去,定然凶多吉少。我想了想,得像个办法把他们引开。
摄魂术的第六层“控”我曾经对沉素用过,这玩意儿跟对方的功力挂钩,所以当时一下子就被我我老爹找到窍门给打破了。这一次我考虑了一下,喻青跟那一伙黑衣人目标太大,我无法全部控住,为了保险起见,就只好很不好意思的对功力全失的白玄星下手了。
下面喻青一手握住白玄星的伤腿,喻青继续逼问:“慕凉,别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蛮得过老夫,金蟾鉴定然还在你手里,快说,你将东西藏在哪了?”
喻青手腕用劲一捏,白玄星痛得浑身发抖,咬着唇骂。我瞅准了时机控制下去,白玄星眸子一沉,仿佛已经察觉不到痛。然后我小声的嘀咕了几声,就听见白玄星嗤笑了一下:“你这么想知道金蟾鉴的下落,本少爷就告诉你,金蟾鉴刚刚的确在少爷我手里没错,不过刚刚这一路过来,你那几个手下对少爷我动手动脚,有什么东西都被他们私下占了个遍……”
话还未说完,喻青已经又一巴掌挥了下来,白玄星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像朵谢掉的昙花。我咬咬牙,继续悄悄地道:“喻门主,金蟾鉴是武林至宝,谁都会觊觎,不管是谁得了这么个宝贝,都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白玄星无意识的的重复了我的话,喻青听得脸色发青,但是一思忖下来,大概又觉得是这么一层道理。人心隔肚皮,有了洛神就意味着天下第一,谁会得了这么个宝贝还想着上缴给他?
喻青将白玄星踢到佛龛下面的角落里,恶狠狠地道:“你小子先给我在这里安分着点,要是让老夫知道你戏耍老夫,就不是生不如死这么简单了!”随后他又指着两个早先与他一起守在庙里的黑衣人道:“你们两个给我看着他,别让他在耍什么花样!”
说罢,喻青抬头看向刚刚进来的几个黑衣人,指着他们道:“你们说,金蟾鉴到底在不在你们手上?”
那几个黑衣人一愣,连忙辩护:“门主,别听那小子瞎说,金蟾鉴怎么可能在我们手上?我们捉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已经没有东西了。”
喻青显然是个多疑的人,一双敏锐的眼睛打量着他们,突然一挥衣袖,道:“你们四个,给我脱!”
我憋着一口气正好攀到窗棂处准备潜入,结果听到这句话,差点失了手摔下去。我的个亲亲慕大哥,瞧喻青这老头子话说的,足像个非礼良家妇男的老流氓!
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最后为了表明清白,只得无比委屈走到一旁的柱子后面脱起衣服来。喻青为了防止他们动手脚,立刻跟了上去,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简直就像几百年没见着荤的色狼。
卷二.凉尽江湖第一百三十三章.秋觉阴谋
我一瞅里面的情景,真是天助我也,连原本准备施展的定术都给省了,直接悄无声息的潜进去,对着盯着白玄星的那两家伙背后一人一记手刀砍在颈动脉。这活我没做过,只觉得两片手掌发麻,趁着人倒下来的时候连忙托住人家后颈接住轻轻放到,不发出一点声响。
摄魂术不同于其他功夫,这就是个控人与自控的绝活,只要用了魂隐,连慕大哥都察觉不出来我的气息。那边衣服一件件的落地,我拖出白玄星轻轻地背到背上,这小公子看似不重,背起来还挺沉的。
偷偷的瞥了一眼那边的春、宫大戏,只瞧见一地的黑白衣物,最边沿的一个黑衣人露出一半身子,脱得只剩了条裤衩,无比委屈的抱着胸口迎接着喻青凌厉的视线。
我憋笑快憋出内伤,敛了神背着白小公子翘窗逃出去,发足狂奔。一边跑还一边想,多刺激啊,少爷我也终于英雄救美了一回,救的还是我师父!
只是到底乐极生悲,我那点三脚猫的轻功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还没跑出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飞速追来。白玄星的控术被解,此刻才恢复过来,软绵绵的趴在我背上还嘴硬:“哟,慕公子啊,许久不见,功夫见长啊!”
身后的声音逐渐逼近,我不满的抱怨一句:“你给我闭嘴,少爷我功夫这么烂到底是谁的错?”
白玄星哼哼了两声,趴在我背上没底气地说:“是你自己不长进!”
我气得鼻子冒烟,咬牙:“是呀,如果不是有人封了我的奇经八脉,让我永远的十分努力换半分成效,我会那么不长进么?师父!”
白玄星顿了一下,身子软绵绵的瘫下,再不说话了。
我抽抽鼻子,绕过一颗迎面撞过来的松树,道:“师父老人家,弟子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不当问?”
“阴阳怪调!说吧。”
“你当初为什么封我筋脉?”
“……那个时候我只想把你当祭品。”风滑过树梢,白玄星脑袋耷拉在我肩膀上,有气无力,但是什么话都说。
我脚步顿了一下:“……是因为你们有人需要我的血液供养吗?”
白玄星动了一下,提醒我:“人快追来了。”
我如梦方醒,瞬即又想了个办法,沿途做了些伪装的假痕迹,虽然骗不了他们多久,但是好歹能够撑过一段时间。
努力的加速飞腾,但是心间却像是堵了什么,浓郁得化不开,连带着失神。
“你就是个倒霉蛋!”白玄星突然开始在我背后喃喃自语,“苍血都好几百年没有过了,原本以为已经绝迹,结果你又出世了……”
“我们所有人都想啊,就把你当作一件毫无生命的祭品好了,用完了就丢掉,让你自生自灭!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孩子像你这样倔强、乐观又善良的活着……”
鼻端酸胀得发涩,我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有滚烫的东西要落下来。
白玄星又说:“你大概永远不会觉得你还有一个人没有想起来,他把自己封印得这么彻底,你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风声盖过了话语,白玄星枕着我的肩膀,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带着淡淡的疼痛,满满的忧伤。
我知道的啊,我什么都知道的。
还有一个人在我的记忆里沉睡,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跑了半盏茶的功夫,我累得精疲力尽,眼见着苏州城就在前边了,却突然一片影子从天而降,截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的脸一下子就发白了。
来人是秋觉。
她此刻还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的凤冠被取下,一头如墨的青丝长长的垂到腰间,然后又被风扬起。随着大红的衣衫烈烈飞扬。
身后拥簇着一群穿着鹅黄衫子的丫环,面色凝固如雕塑一般,其中两人手里架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身上血流如注。
我往后退了一步,回头,喻青他们已经追至身后。看见秋觉,脸色一变,飞速的逃窜。
秋觉水手扯下一把树叶,凌厉的破空之声簌簌刮过耳膜,仿佛一把利刃,直接穿透了喻青一行人的胸膛,连血都不见,但是人已经倒地无声。
那个重伤的少年哀嚎:“师父..”
秋觉嘴角浅笑,淡淡冷哼:“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这下可好,还省了本堂主不少功夫。”
我睁大眼盯着她,只觉得这张倾城妩媚容颜下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任谁都知道,一门之主威望甚大,杀了,后患无穷。
但是随即我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秋觉杀喻青就跟慕大哥当年杀聚丰庄林常海一个道理。他们有着绝世的容貌与至深的功力,身后又有灵雾宫与秋觉堂这样的存在,他们站在所有人都仰望不到的高度里为所欲为,脚下的人其实只能看着骂着,然后咬咬牙忍下去。
只要没杀到他们头上,管他呢!谁都不愿意做出头的鸟儿,提着灯笼找死。
白玄星微微抬头,脸颊肿得老高,却冲着秋觉戏谑地道:“哟,娘子这是前来搭救为夫了么?不过你貌似来晚了一步。”
秋觉倨傲的走过来,目光落到我们身上,悠然地说,“一点都不晚,时间刚刚好。”
她道:“慕烬对慕凉旧情未灭,大婚当日劫走我夫君,喻门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惨遭毒手,本堂主来迟一步,未能及时阻止,如此理所当然,这不是刚刚好么?”
秋觉目光疏忽变得凌厉,如刀剑直刺入我的胸膛,我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她的算盘打得如此的精妙,一手将慕大哥推入不义之地,自己反过来做了可怜人,夫君被劫,武林泰斗惨遭毒手,作为唯一能够与洛神抗衡的人,只需要她一句话,群雄奋起,灵雾宫将被推上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