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安从见得那石块,突然心惊的大呼出声,原本向欧夜珩那方向前倾的身子,突然一百八十度的逆转,直向后方急退,堪堪的在一根竹枝上立住。末了,伸手抚上前胸,大大的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欧夜珩假装不知所以的笑着看看安从,又看看突然坐直身子的竹寒弦,笑得那个妖娆妩媚。
“嗞嗞嗞嗞……”聚聚霍霍它们一开始不知状况,目不转睛的看了那石块
许久,突然如见鬼般的四处逃窜出去,偶尔还会与身边的同伴撞在一起。
“哈哈哈……”欧夜珩见那些个人与妖的反应,一阵发自肺腑的笑逸出那双红润美妙的唇,声音清脆欢快,还有传出隐隐的震动声。
“你别吓我们了,可以吗?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哈哈哈……没事,真的没……没想吓你们的!”看着安从夸张的猛拍胸口的模样。欧夜珩再次大笑起来。虽然他是有少少的捉弄一下他们的成份在里头,但看到他们如今这样的反应,还真是有点预料之中的无法预料。
“好了,你不是说饿了吗?赶紧就着吃些野果吧!”竹寒弦第一次见欧夜珩这样无所顾忌的大笑,不禁也被感染了他的喜悦,伸手拍拍他的背帮他缓气,一边柔声的道,眼中是浓得化不开也不想掩藏的宠溺。“这太危险了,给我帮你保管吧!”
见欧夜珩终于缓过气来了,竹寒弦伸手便夺走了滚落一边的一块黑石,边说着还想去他手上拿另一块,欧夜珩却死抱着不给,宝贝似的直往怀里揣。
“先给我,以后还你!”竹寒弦脸带微笑,继续耐心的劝道。
“反正我一块石头也成不了气候,你拿一块就好!”就是不给。欧夜珩将石块放入怀中,在心底哼着。不给你,难道你还伸手来抢不成?
竹寒弦是没再坚持,拿了几颗鲜艳欲滴的果子,到溪边清洗干净,再回来放到那双同样纤瘦白皙的手掌上,“吃吧!”动作一气呵成毫无阻滞,仿佛早已练过好几百遍般。
欧夜珩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野果,再抬头时,那几只鲜血淋漓的动物,已经被一一分配给了聚聚、霍霍、觥觥 、茗茗,她们欢天喜地的拖着自个的食物,归巢去了。
“你不要吗?”当竹寒弦再次坐回自己身边时,欧夜珩抬头递给了他一个似李子一般的野果,但手才伸到一般,突然想起,眼前这人是半仙,早已不需这些实物性的食物了。正要缩回手,手上一阵温温凉凉的触感,却是竹寒弦含笑的伸手接过了那野果子。
“陪你尝尝!”看出他眼底的疑惑与惊讶,竹寒弦依旧微笑着解释。
欧夜珩看着那绝美的笑颜,有一瞬间的晃神。此时不知是因为那笑,还是因为如今竹寒弦这样一改常态,常常含笑相对的做法。好似,他变了,又好似,没有变。
“我也要尝尝!”安从见危险已经解除,而且那几个小家伙都欢欢喜喜的拿了自个喜欢的东西,他当然也要来尝尝鲜,再次品尝一下,这些野果子究竟是什么个味道。
三人盘腿围成一个曲坐在草地上,而三人的面前是格式各式的野果十几二十种,除了几种看着眼熟的,其余都欧夜珩都不认识。
突然,像是应景般,头顶的翠竹微微晃动摇摆着,一片片红艳艳的竹叶开始飘飘渺渺婀娜多姿的旋转飞落,美到极致,却又梦幻般虚渺。
“一树飞花满天红,落地成霜火焰山。”看着如此美景,欧夜珩不禁喃喃而出两句诗,微微仰着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依旧一片鲜艳翠绿的细竹。
“不必那么惊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幻术哦!”安从咯咯咯的笑着,自个儿就玩得极欢了,还不忘回神来炫耀一下。
纷纷落落,渐渐铺了一地。火红的颜色,如这六七月间的艳阳,耀目非凡。落在翠绿的刃尾间,绿红交叠,阐述着一场异样的缠绵恋眷。
欧夜珩一身白袍黑发,竹寒弦一身青衣黑发,两人盘坐相对,隔着着纷飞如蝶的红叶,偶尔间的视线相接,一股道不明的情愫在暗暗滋长着。
“此情此景,似极了京城初春三月的踏青桃花盛会,那遍开的桃花,如红梅傲雪般妖娆枝头,轻轻落下的花瓣,依旧带着那股醉人的甜香。如今这落红树下水果开,是否别有一番滋味心头起?”别开眼,遥望着一地的落红,欧夜珩依旧谈笑风生。
“真的吗?珩哥哥,你来了那么久,都不曾与我说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真的如弦说的那般,很热闹吗?”
安从虽是坐不住,但听到欧夜珩谈起外面的世界,新奇万分的凑了回来,两手抓着欧夜珩的一根胳膊,不停的上下左右摇摆。
“嗯……与此山中比起来,自然是要热闹些的。”
听得此话,竹寒弦笑脸一滞,深邃的眼神透过红艳妖娆的落叶,停在了那张俊美无铸的笑脸上。
“但那里却不适合你生活,因为那里有着种种的权力欲望、钩心斗角,那里,你要学会心狠才能很好的生活着,那里,只有利益的趋使,才会有所谓的友情。”想到那些朝廷间的政党纷争,欧夜珩就有些头疼,不知不觉间,说起他生活的地方,满满的,都是不喜之情。
“怎么这么不好的?那珩哥哥,你还喜欢那里吗?不如你就一直留在这里吧,不要回去了,我们这可没有你说的权力欲望、钩心斗角什么的,虽然我不知何为权力欲望、钩心斗角,但用尾巴想也知是不好的东西。”
安从板着手指头,一一细数着看跌山的好处,没有看到欧夜珩渐渐浮上嘴角的无奈苦笑。如果可以,他未曾不想就此隐居于此,远离红尘的纷纷扰扰,但世事不由人,他,终究还有自己未尽的责任。
一个细声的点数着,一个苦苦陷入自己的沉思,而另一个,怎看着那俊美的侧脸,同样陷入自己的沉思。
数种水果,漫天红叶,早已被三人忘在了脑后。
☆、第十七章 无理闹
“你想离开,是吗?”
是夜,云遮月,星隐匿。
没有点点星光的夜里,欧夜珩看不清竹寒弦的面容,他的语气淡漠,听不出白天时的温和。
白日漫天绯红的情景如火焰纷飞,而那张白皙俊美的面容,就隐隐出现在那耀目的鲜红之后,说不出的惊艳。只是那眼底复杂的情绪,也被隐藏了起来。如今,便是这些情绪的释放吧。
“清玄本就不属于此地,所以也就没有留下之说。”欧夜珩在黑夜中,寻找着那双此时也清润如黑玉的灿亮眸子,并不隐讳自己的想法。
离开,只是早晚的问题,没有想或不想,相信竹寒弦也应当相当的清楚。
“如果说,本尊允许你留在此处呢?”
“清玄有未完之事,家中尚有高堂不能离了我的照顾,底下又有几百家丁侍卫倚靠生计,如若清玄不顾这些而一走了之,如何对得起生我养我教我的家中老父老母!”
此刻的他,也只是一个别人的亲子,需要赡养高堂的男子而已。如此的他,没有放弃红尘一切纷纷扰扰的资格。
“那我呢?”
竹寒弦突然站了起来,欧夜珩只觉胸前一紧,衣襟已经被揪住,勒得他一阵窒息。
“那你昨日所说究竟是何意?羞辱?嘲笑?还是一时的捉弄?”两人距离较近,竹寒弦如今怒气正炽,喷洒在他的脸上,久久不能散去。
“不是,我只是……咳咳咳……”知他有误解,欧夜珩突然慌乱了起来,伸手抓着那越揪越紧的双手,想松口气,忙去解释。
竹寒弦见他越来越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潮红,以及开始喘不过气的开始咳起来,脸色又气又怜,又怒又伤,经几个变幻,直到欧夜珩渐渐连咳嗽的声音也已经弱了下去,终究不忍,粗暴的甩开了手,欧夜珩也被如此大的劲力,甩了出去,如破布般撞了一边的石壁。
“呕……”一口鲜血呕出,鲜红的颜色在此黑夜中显得有些刺目,一尘不染的白袍,被溅污,白皙稍显苍白的面容,自嘴角缓缓挂上两行残血。
见他如今那不堪一击的柔弱,竹寒弦有些懊悔刚刚出手过重,忘了他一向柔弱不堪的身子。但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僵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微微咳嗽的欧夜珩。
“你不必说了,本尊知你是何意!呵呵呵……是本尊有了不该有的妄想,才会招你如此的嘲笑,让你来看本尊的笑话,这只能说是本尊自取的。”
“不,不是的,竹寒弦,我……”
见竹寒弦转身,又要再次留个背影给他,欧夜珩心底的慌乱更甚,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此时让竹寒弦离开,那么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解释了。
至于自己为何为竹寒弦对自己的误解而心慌意乱,欧夜珩却来不及细细深究。
紧拉着他衣袍下摆的手,颤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紧张。但无论因为何原因,他都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一根利刺,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扎着,直到它血流涌柱,或者才肯罢休。
“你不是要离开吗?只要你、此时放手了,本尊绝不会难你,本尊放你离开。”极力压抑下,才能将那颤抖的话语冷漠的传出,心底却是越来越痛。究竟是为何,结成了此时的局,而他这个在局中的人,又是从何时起,将心也投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