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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狼狈相奸 (节操帝/远行客)



潜心琢磨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橘子递给虞定尧,虞定尧也不跟他客气,自来熟的拿过橘子剥开就吃。

看着小孩儿把两边腮帮子都填得鼓起来,赵宝栓站起来把瞎眼叫到跟前:“一会儿你带着侄少爷去东屋住下,好吃好喝伺候着,别给我怠慢了。”

瞎眼瞟了一下桌子旁边的虞定尧,点点头。

赵宝栓又问道:“我让你盯着沈延生,怎么样了?”

“早上他喊我抓来只兔子,说是要吃,可人一看又嫌兔子瘦了,非得要养两天再杀。”

“兔子?”赵宝栓说,“吃什么兔子,读书人就是不懂吃,要是想吃肉,直接让人给他捉只香獐去,那才好吃。”

虞定尧听见这边说吃,立刻来了精神:“香獐是什么?我也要吃!”

赵宝栓说:“吃,吃,咱们晚上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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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山连着好几天没有出门,他不能出,也没脸出。腿上的枪伤没处理好,整夜整夜疼得他睡不好觉。可更主要的,还是他搅了白堡坡这趟浑水,烟土没捞着不说,还让人家赵宝栓狠狠的羞辱了一顿——捎个子弹回来给万长河,他无地自容。

万长河倒是没把他怎么样,找来医生给他取了子弹,然后就把他搁到一边晾起来。既不问责,也不关心,甚至连提都不提他。王陆山暗自庆幸,可庆幸之余还有点憋屈,似乎他在万长河这里根本就不能成事儿,人家只是仗着上一代当家的面,顺道养着他这样一个吃白饭的主。

此时把几个心腹叫到跟前,万长河在会议室的方桌上,铺开了一张地图。身边的小青年,是前阵子跟他一道去万塔镇的那个,小伙子姓宋,叫宋世良,上山跟着万长河之前,他在洋行里跟人学测绘,精通地图绘制。眼下他们看的这一张,就是宋世良亲自勘测了地形,按照比例画出来的。

宋世良在地图上白家岙的那一块插了两跟小木棍,说道:“老大,白堡坡的人就是在这个口子上截的我们的人。”

万长河双手撑在桌前,视线从青年标示的位置慢慢走向地图上另一条窄小崎岖的小道。

“我们跟赵宝栓拧了这么久,战略计策,他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一次这主意,不太像他的风格。”

宋世良又往地图上摆上了两个小石子:“王师爷下山之前,有人说在路上看到了罗云镇的保安队,可按照探子来的消息,当时保安队应该还没到白家岙这块儿。”

“……那就是有人故意假扮保安队,引蛇出洞,再利用我们跟赵宝栓打得不可开交的时机把真正的保安队带到那条小道里去。”

宋世良点点头,迟疑片刻,问道:“老大,那王师爷那边……”

万长河注视着地图上的小细节,漫不经心的说:“经过这桩,他应该消停不少,老实呆着就没事儿,要是再有下次……就算我不杀他,恐怕赵宝栓也不会再让他有命回来。”

研究过地图,宋世良准备走,一脚迈出门槛,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封请柬。扭身回到屋里掏出请柬交给万长河,他说道:“老大,这是昨天湘湘找人带来的帖子,说是要谢谢您的。”

请柬用大红的蜡纸包着,顶上端端正正写有“万先生亲启”几个字。万长河接过来看了看,送帖子来的湘湘就是半个月前他在白家岙抢回来的新娘子。

新娘子早就在万塔镇有个相好,只是男的家里穷讨不起老婆。而万长河的这场半途截轿不过就是成人之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乐得看,也愿意做。

打开红纸,他看了看上面的日子,抬头向宋世良说道:“你帮我去准备准备,娘家没带来嫁妆,我替她给。”


13第十三章

仇报国没弄明白赵宝栓的用意,天天蹲在屋里不是睡觉就是跟沈延生聊天,觉得日子过得跟做梦一样。

而沈延生成天到晚的追着那只灰兔子满寨子乱跑——大院小院,东屋西屋,不亦乐乎。小兔子软绵绵轻飘飘,跑起来像朵随风荡漾的灰云,沈延生就跟着灰云到处乱钻,几乎都把个白堡坡都给吃透了。

这天中午,他又光明正大的把兔子放出去胡闹,没等小灰云蹦出院门,赵宝栓来了。这个土匪头子人高马大,身板厚得像堵墙,几天不见,他似乎还更加壮实了一点,可惜脸盘上永远篷着一丛大胡子,看得沈延生心烦。

等人走到跟前,沈少爷早就摆出了一副不耐的神色,微微仰头睨着赵宝栓。赵宝栓也不生气,脸色挺好,瞥见人脚边的兔子,想起瞎眼这两天的交代,便问道:“又去遛兔子?”

沈延生:“怎么,还怕我拿了钱就跑不成?”

赵宝栓:“你这话说的真生分,我既然留你,当然就是把你当兄弟看。”

当弟兄看?你跟你们家兄弟天天晚上睡一炕头?那你怎么不跟刘炮睡去!半夜还能相互捧捧臭脚!

看着对方脸上厌恶的情绪,赵宝栓补充道:“我让瞎眼再加床被子,两个人睡一张,太窄。”说完,他直奔屋头,沈延生拎起地上的兔子也跟进去。

“你是打算在这屋里长住?”

赵宝栓:“当然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不住这里住哪里?”

“你早不是睡东屋么?”

“东屋让人住了。”

沈延生半倚在门框架子边,摸了摸怀里的小兔子,轻佻的说:“让人住了?东屋住的谁啊,新抢来的新娘子?”

句末那声上扬的调子听得赵宝栓耳根发痒,随即狭促的回道:“怎么,你这是在争风吃醋?”

沈延生两眼一瞪,“放屁”两个字已经逼到嘴边,不过他没说出来,扭头往院子里去。

这个不要脸的胡子老粗!

连续几天同床共枕,赵宝栓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反倒是沈延生从起初的吊着心气神不敢睡,到后面的沾床就着,似乎完全忘了当初洞房花烛的一屁股血。

有两趟赵宝栓晚上回来晚了还看到他大敞四开的睡得横七竖八被褥翻飞,毫无讲究。

俩人同铺之前,沈延生睡觉总是光着屁股,现在勉为其难的穿了一件裤衩,也不肯好好的穿完整。每次赵宝栓把他从热炕边上往里头搬,他不是露着半片屁股,就是露着一截腰——总引得这位血热气粗的大汉浮想联翩。

跟禁欲派的沈少爷不同,赵大爷野性奔放,尤其是在女人的热炕上,简直热情似火。仰面躺到炕面上,他想了想方才“吃醋”的假夫人。假夫人底下带把,不是真姑娘,可自己可以留他做个真师爷。真师爷有点小本事,这么阴差阳错的落到自己跟前,还有不收的道理?

赵宝栓并不酷爱打家劫舍,说到底,他之所以会端上土匪这个饭碗,也就是为了个利字。要想在这闹哄哄的世道里站住脚,他得先把自己的下盘打稳了,当然,打下盘的工作,光靠刘炮跟马二墩这样的不行,还得要个心思缜密会来事儿的。思及至此,他鱼打挺似的从炕席上坐起来,蹭到窗格子边撩起个小角往外看出去。

院子里,沈延生正弯腰往地上放着他的小灰兔子,躬身一起一落,屁股大腿立刻绷出两道紧凑细致的线条来。

看着人追着兔子出去,赵宝栓有点惋惜,这要是个女人多好——念过书识过字,还能帮自己出主意斗过对面的万长河。

摇摇头,他叹道:可惜啊,实在是可惜。

小兔子蹦蹦跳跳,绕出院门就胡乱的抓着方向跑,沈延生跟在后面走几步停两下,遇到有游哨的喽啰连看都不看一眼。

喽啰看他趾高气昂的跟着兔子进了东屋的院门,便在后面悉悉索索的发出议论。沈延生站住脚,忽的扭头,喽啰正拿手指着他,一下定住,场面尤为尴尬。

喽啰战战兢兢,还以为这位假夫人要当场发飙,谁知道人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两弯眼睛里波光似的转过些神采奕奕的光,然后开口对着当中的一个说:“你去帮我把兔子追回来?”

喽啰被这眉睫浓密的青年看的出神,顿时就跟应声虫似的连连点头,弯着身子从人身边过,还偷偷的飞了沈延生一眼。沈延生也不避也不躲,反而回应似的点点头,当即弄得喽啰受宠若惊,连自己背在身上的枪被人摘去也顾不及。

等他觉出肩上一轻,后面的沈延生已经扛着枪托狠狠的砸上了另一个取笑他的。这位比较可怜,非但没有得到美人的垂怜,还被美人踢倒在地,硬邦邦沉甸甸的枪托停不停的往身上招呼。

沈延生一言不发,蒙头只是砸,使了全力连砸带踹,砸得喽啰弯成只虾米。

一看势头不对,东屋看门的几个跑过来拉架,分工掰住沈延生的胳膊大腿,这小少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拖着后面的几个人硬冲回去,又往人身上狠狠的蹬了两脚。等到倒霉蛋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行凶的也从那些人的桎梏中得到了解脱。

没事儿人一样的掸掸衣服,他神情自若,除了脸蛋上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的飘红,乌黑发亮的两粒眼睛还跟刚才一样温顺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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