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拔剑了。
在萧若尘弯刀第一次虚点时,巧笑剑已出鞘。
一声轻啸。
人不动,剑气横飞而出,极细极利,带着一道锐响,自侧旁与萧若尘弯刀狠狠一撞。
“嗡——”
一声巨大的嗡鸣,苏聿只觉得胸口气血上涌,丹田剧痛,凌漠寒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道真气渡了过来,才让他免受内伤。
其他人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了。
淮水离的最近,他功力比苏聿深上许多,但仍免不了觉得头晕目眩难受之极,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猛然向后跃去,快速的与萧若尘拉开了距离。
这声嗡鸣,仿佛共振一般,持续的时间却不长,骤响骤灭。
剑气在刀刃上消散,萧若尘将弯刀举到眼前,只见刀刃之上,有一丝细如蛛网的裂纹。
他眯了眯眼。
“在下不如萧兄。”淮水抱了抱拳,一跃下台,“见笑了。”
萧若尘看了看他,又转向凌漠寒,忽而道,“你又为何救他?”
凌漠寒并不答,却听萧若尘道,“莫非,他也是你的人?”
淮海帮的人面色俱是一遍,什么叫是他的人?刚刚凌漠寒救苏聿,那是救自己……咳,妻子!但他们堂堂淮海帮帮主总不能也是凌漠寒的妻子吧?!
淮水接收到帮众诡异的目光,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心说可不是嘛!虽然完全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一种!
他和苏聿在教主那儿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啊!
淮水一边在心里默默哀伤,一边嘴上还说道,“我与他私交不错。”
萧若尘哼了一声,“那帮主果真广交天下豪杰。”
淮水立刻一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苏聿默默扭过头去。
萧若尘也微微一笑,只是那毫无笑意眼底的冰寒却愈发浓重。
他的目光仍直视着凌漠寒,刀尖微抬,道,“阻我两次……来战!”
凌漠寒目光一凝。
他自己知道,萧若尘的武学境界与他,只差一毫,一毫就足以天差地别。
小成至大成,剑意随心,至万变归宗,有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这道坎。
凌漠寒知道自己总能过去,但,还不是现在。
然而,怎可不战?怎能不战?!
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配剑因为兴奋而轻微颤抖。
萧若尘与他对视,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冷意不变。
他欣赏凌漠寒,但这种欣赏,大多也是高位者向下看时的赞许,却不代表他容得了人挑战。
刀要饮血,却生生被人阻了两次。
他手中的弯刀滑过一道弧线,收至身侧,垂手,只在等凌漠寒出剑的一瞬间。
凌漠寒的食指从剑柄上抬了抬,又放下。
忽的,他的左手被握住了。
但也只是握了一瞬,下一秒,苏聿似乎猛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赶紧放开手,甚至还向旁侧退了一步。
凌漠寒微微一顿。
他看向苏聿,皱了下眉,目光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犹豫,但很快,再次消沉于万千寂灭的黑色眼瞳当中。
并非怯战。
“我没把握能赢。”,凌漠寒低声道。
他的目光很平静,声音里却带了些叹息。
你死我活,刀剑无眼,不过瞬息。
苏聿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是……”他清了清嗓子,只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高台上猛地响起一声轻斥,却是曼柔终于忍不住喊道,“等等!”
“……”萧若尘一扬眉,转头看她。
她看了看萧若尘,又看了看凌漠寒,皱眉道,“你代表吴家?”
“不。”
“……既然如此,萧若尘,你尚在挑战各大掌门……”
萧若尘一笑,挑眉道,“可我现在觉得,与他一战更加有趣。”
“……”曼柔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愈发不爽了。
这人先是扬言一日内尽挑各掌门,一下又都把他们扔一边去,那语气就好像他们各掌门加起来都比不上凌漠寒一样。
曼柔可并不是个温婉的女性,她年轻时脾气颇为火辣,先下收敛了很多,但被萧若尘一刺,就觉得怒气上涌,干脆道,“你非先与我战一场不可!”
话音尚未落,已从高台翩飞而出。
浅粉外袍红绫罗,发髻高挽金钗插。
曼柔手腕一抖,长袖带风,却从袖中滑出一截短剑,这凌空一击,却已是全力尽出。
仿若倾城舞。
萧若尘微微咦了一声,向旁侧步,却将弯刀交至左手,右手一章拍出,内力尽凝掌中,兵戈之利。
台上一阵轰然巨响,便又是天地变色。
“……”苏聿转头看凌漠寒,只见凌漠寒神色淡漠,然而他腰间的配剑却似能察觉到他的心情,正发出微不可闻的低鸣。
苏聿忽然问道,“教主说没把握能赢……是几分?”
凌漠寒微一沉吟,说道,“若我功力未损,将将能到四六分,我四他六。”
“……现在呢?”
“胜算两成。”
苏聿不说话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输了……教主会……死?”
凌漠寒应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一刹,苏聿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然而下一瞬,他还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显出什么担忧,只是眨了眨眼。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觉得他懂。
非战不可,不仅关乎尊严。
武者,仿佛刚刚的淮水,或是凌漠寒。
战死,便是死得其所。
这一点,他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
他更没有权力阻止。
吴道明就站在他们旁边,但纵使他知道苏聿的心情,也没办法阻止……除非曼柔现在能将萧若尘打下台。
但是他皱着眉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曼柔……赢不了。”
南宫诔已死,南宫墨重伤,南剑门也不可能阻止萧若尘,而他自己……吴道明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他的功夫,恐怕比凌漠寒还差一些。
只能希望连打几场后,萧若尘的内力有所损耗,使得实力有所下降吧。凌漠寒看了一会儿,忽而转头对吴道明说,“你应不必上。”
吴道明愣了愣,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场上,曼柔也觉得自己估计是赢不了了。
她眉头越皱越深,却并非只因为自己赢不了。
她使短剑三十余年,与各人对敌无数,现在与萧若尘交手,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对方的步法、刀法都与七海帮惯用手法相似,但因萧若尘用的是弯刀,所以在使用时有那么些改动,只是这点改动,却让他这一整套的武学,都显得十分有些……诡谲。
就是诡谲。
出其不意,趁其不备,出刀的角度变幻莫测。
……这功夫,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曼柔的功夫比淮水还要高上一截,但萧若尘却仍然接的游刃有余,甚至带了点戏谑,可见他刚才也没尽全力。
她此时微微一晃神,冷不防左肩便被弯刀刺中,她连忙挥短剑将萧若尘逼退,只是萧若尘虽然顺从后撤,但在半途,那把弯刀却忽的脱手飞出,只是指尖一扣一带的力量,却似有千钧之势。
萧若尘动作做的极为隐秘,然而不知为何,曼柔看他收刀的动作,便忽的眼皮一跳,竟先了半拍,将短剑横于胸前全力一挡。
“刺啦——”
弯刀从短剑剑刃上滑过,向上斜飞,萧若尘伸手捞回,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些惊诧的神色。
只是忽然间,曼柔福至心灵,向后急退几步,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69第六十七章
曼柔今年三十二岁,十余年前,圣焰教第一次在中原武林现身时,也有二十一二上下了。
当年圣焰教横扫几大门派,栖琴阁并不能幸免。二十二岁,曼柔是栖琴阁前任阁主指定的下任接班人,自然也是冲在第一线的人。
栖琴阁占地辽阔,位于千鸟湖中小岛,曼柔记得很清楚,那夜湖上起了薄雾,月色尽掩。从岛上码头向前行十余分钟,便是栖琴阁内最高的一座楼,名为鸣琴楼,楼内是栖琴阁不外传的武功典籍,药房异宝。
那一段,各大门派人心惶惶,每夜都有近半数弟子守夜,而曼柔便是那一夜守着鸣琴楼的弟子之一。
十余年前,栖琴阁中弟子是现在人数的两倍,且有大半弟子都以琴箫笛为武器,用剑用刀如曼柔者极少,也因为曼柔用剑,曾一度有人质疑她是否能当栖琴阁的阁主。
然而琴箫笛这种武器,有一个缺点,便是在真正炼成之前,其攻击力比起一般的武器如刀剑,要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曼柔犹记得,应是二更天,薄薄凉雾之中,猛然见了一点厉光。
那人就仿佛忽然出现一般,伴着飞来利芒,眉眼如刻,薄唇微翘,眼神肃杀,全是杀意。
她抢身而上,瞬间交三招。
曼柔并不太能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而她所有的反应几乎都只来源于下意识的训练,被逼的极为惶急,四面八方都是杀意,如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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