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的话却忽而让他灵机一动。
动用了最大的人力物力,动用了整个魔教,却还不被人所知。
在魔教教史记录中,狄绯这人还真没干过什么动用人力物力的事,有的只是两件。
建立朱雀峰总坛,以及,建立8处分坛。
淮水明显偏向于后者。
赤血青影,紫极褐夕,绿绮黄衣。各有一,剩下的两个,现在其一隶属青影堂,其二隶属紫极堂。
但以狄绯这人有点完美主义的怪癖来讲,当时的分类却不一定便如此。
凌漠寒将手记合上,放回书架中。
淮水若有此推论,大多也是看过这段话。至于他怎么看过,凌漠寒不想追究。
他若真信一个人,是不会再有所怀疑的。
小楼里的灯芯发出噼噼啪啪的跳响,凌漠寒皱着眉。
真是多事之秋。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软榻上,苏聿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微微有些疲惫的向后一靠。
月西江练至第二层,他不敢再求快,只是稳扎稳打,所以虽然即将达到第三层,他却停了下来。每过一层,相当于拷问一遍自己的心境,苏聿的心还未那么静。
他一抬眼,便看到凌漠寒坐在对面,目光冷凝,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也没发现苏聿这边的动静。
苏聿的视线像黏住了一样挪不开。
凌漠寒长的帅气俊朗,这绝对不是最吸引苏聿的一点。
凌漠寒周身的气息通常都很冷,但若他不是在生气,这分冷意却一点也不压人。
他很沉稳,似一把归鞘的剑。不出则已,一出惊人。
一不小心,想入神的人换成苏聿了。
凌漠寒其实知道苏聿的动作,但并没太在意。等他把脑子里的线索整理完,却看见苏聿盯着自己发呆。
一脸花痴相无法掩饰。
凌漠寒面无表情,淡淡问道,“看什么?”
“啊!没!没看什么!”苏聿一惊,立刻叫道。
“去取琴来。”
“……啊?”苏聿愣了一下,赶紧颠颠的上楼去。下来的时候凌漠寒还坐在原处没有动,只是说道,“奏你最常弹的那一首。”
“……”苏聿正在调音的手指顿了顿。
他怎么知道苏聿最常弹的是哪首?!
苏聿在心里咆哮,脸上却是笑颜如花,说道,“教主,我今天想换一首弹,不知可不可以?”
凌漠寒抬眼看他。
苏聿坚持,“教主!”
“不可。”凌漠寒闭目,说道,“我今日只想听那一首。”
“……”苏聿默默哭了。
他揣摩了揣摩苏聿的心意,揣摩了揣摩苏聿和凌漠寒碰在一起大多是在干什么,心里左右摇摆权衡半天,终于颤颤抖抖的拨下第一个音。
琴音如流水,欢快的在他手下流动。
爱慕、渴盼、求而不得。
“苏聿。”凌漠寒却打断他,“我说了,不准换。”
“……”苏聿尾音一挑,赶紧按弦停下,战战兢兢的换了一首,仍然是没几下就被凌漠寒叫停了。
这两首曲子,还都是他常听苏聿在院中练的。
“……我……”他一时紧张的不得了,声音都发颤,凌漠寒听着不对睁眼看他,才发现苏聿眼圈都红了。
“………《旧时春》。”
“……哦……啊?!”苏聿一惊,本来快掉出来的眼泪刷的都回去了。
原来苏聿整天给教主弹旧时春?!尼玛教主今天还死命就要听这个?!
旧时春是伶人自怨自艾的曲子。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红颜老去,风光不再,万分凄凉。
“……”难道其实原本苏聿走的是自怨自艾的调调?整天提醒教主不要等他老了就抛弃他?
想到这儿,他苏聿打了个哆嗦。
他这回是真心诚意劝阻道,“教主,换一首吧。”
这女儿家的悲伤心思……太不适合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了!
凌漠寒却丝毫不体谅他的纠结,只说到,“弹。”
“……”
苏聿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向往的是年轻时闯荡江湖,不管能不能闯出一番名气,老时都不觉一世白活。
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凌漠寒看自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似乎都有那么点戏谑。
“……”一定是错觉!
“你今日所弹,不若往日娴熟。”凌漠寒说。
“……可能是心境不同。”苏聿眼观鼻鼻观心。
“心境有何不同?”
“……开阔了许多!”苏聿说道,“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凌漠寒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到苏聿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才道,“好,既然如此,便随我下山吧。”
“……啥?!”苏聿愣了。
“我记得,你想要下山游历已久。”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是不是与之前的话题跳度太大了?!
凌漠寒没理他错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明日随我去兵器库取剑。”
一说到取剑,苏聿眼睛就亮了。
魔教的兵器库开凿在山洞当中,一打开山洞门,一阵有些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苏聿眨了眨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看清楚里面是一排排的刀剑枪戟,冷森森寒光闪闪,整整齐齐的立着,塞满了整个山洞。
“你用剑?”凌漠寒转头问苏聿。
虽然在八方台上苏聿用剑打斗,但那是因为剑是他唯一能用的兵器。
苏聿走进山洞,转了一整圈,将各式各样的兵器看了个遍。
剑为君子,刀为霸主。棍为百兵之首,枪为百兵之王。
各样兵器,各有千秋,他虽然看了个眼花缭乱,但最后还是走了回来,确定道,“我用剑。”
凌漠寒点了点头,就站在旁边看他挑。
每把剑轻重各有不同,最佳的着力点也有所差异,苏聿颠来颠去,选了一把比其他略轻却又略长的剑来。
这剑,有些眼熟。
凌漠寒看了看,说道,“此剑,仿名剑三江春水而造。”
“嗯。”苏聿应了一声,“虽然是仿品,但也是好剑。”
他用手轻轻摸过剑刃,归剑入鞘,看向凌漠寒,笑道,“就这把,可以吧?”
凌漠寒颔首,“可以。”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武艺如何?”
“……啊?”苏聿正在来来回回看他手里的剑,几乎不用想就回答,“不怎么样啊,什么都不会。”
凌漠寒没再说话。
此次下山,去寻圣焰教的踪迹,可能有些凶险。
然而把苏聿留在山上,却更加不妥。
到底是谁泄露了魔教密道还不得而知,仍在调查,但蛛丝马迹都表明苏聿与这件事,有所瓜葛。
走在凌漠寒身后的苏聿完全没想到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配剑,心里难免欢呼雀跃。凌漠寒去议事厅,他也不去掺和,自己回小楼练剑。
他左右看了看,没上悬空的习剑台。
这倒不完全是那是教主练剑的地方他不敢上。
山林险峻,天地浩渺。独立其中,仿若灵虚踏空。
那是凌漠寒练剑的景色。
苏聿看过凌漠寒在那里练剑以后,就觉得那儿已经带上了凌漠寒的气,只要站在那儿,他就能想到凌漠寒当日一招一式。
……绝对不是他太迷恋教主的后遗症!
苏聿本人比较想去主坛广场上的习武坪,但是一来他什么也不会,上去太丢人,二来,他不想练追魂。
他不练追魂,练的却是吴家的剑法。
苏聿觉得,追魂到底只看凌漠寒演过一遍,那一遍虽得其势,但招式只记了个大概,估计是错误百出。而吴家的剑法,他是从小耳濡目染过的,更日日看吴道明练剑,烂熟于心。
吴家地处江南,剑招皆取轻灵二字,不在势大力沉,但在以巧,以快取胜。
苏聿不贪图快,只从最基础的练起。
每一动,肩、肘、腕,步法、手法,他都一遍遍练习,自己纠正。
凌漠寒黄昏时回到小楼,站在院门边看苏聿练剑。
少年浑身是汗,长发散开垂在两侧,因为热,衣领也解开了,露出白皙的胸膛。
苏聿练的正入神,完全没发现他。
人之道,剑之道。
苏聿尚未悟道,但从剑招之中,已隐隐窥到他为人处世的原则道理。
竟也是随心二字。
有人随心,是为魔。有人随心,却为真君子。
这其中差异,并非每一个人都看的清楚,凌漠寒却看的明明白白。
他手上染血不多,不是因为他不想杀,而是值得他杀的人,太少了。
他修的,是魔道。
他想要的人,修的,却绝非魔道。
这便是以前,凌漠寒就算有情,却仍疏远苏聿的原因。
然而这一次魔教被攻,却阴差阳错的让他知道了苏聿的想法。
原来面临魔教和白道的冲突,苏聿的选择让他惊讶。
直到天色擦黑,苏聿最后从头到尾练了一遍,才呼出一口气,收了剑。
一转头,先被门边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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