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寂静一片,那烛火照射下,蕖妃的脸上没有表情。
北堂未泱走到冉荷宫的小厨房里,没有意外的看到蹲在炉火旁的月儿。
“月儿?”他走上前去。
“殿下,娘娘醒了么?”月儿猛地站起来,表情很欢喜。
“恩,我过来帮母妃拿点稀粥。”
“好的,奴婢一直温着的,殿下拿过去吧,奴婢再熬个药汤过去就好了。”说完,月儿舀起一碗粥到白瓷碗里。
“恩。”他拿过碗就出去了。
月儿拿起扇子,往炉火扇去,时不时看药会不会洒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北堂未泱把稀粥放到檀木小桌上,说:“母妃,粥我拿来了。这个吃完了就可以喝药了。”
“好。”蕖妃靠着床帏边上。
“母妃,我喂你。”他舀起一小匙,反复几次把汤匙朝碗边过滤几次,怕一不小心粥会弄出来,搞脏。
“噗嗤!”蕖妃用袖口掩住控制不住,笑意满满的粉唇。
“母妃?”北堂未泱郁闷的看着蕖妃。
“没有,好了么?母妃想吃了。”
“恩。”他把汤匙弄到蕖妃的嘴边,蕖妃张口吃下。
“母妃,怎么样?”
“月儿的粥煮的一向不错,只可惜你一直吃云月那丫头煮的稀粥,不愿吃月儿的。”
“云月……她的粥我习惯了。”习惯了很久……说完又道:“母妃,在吃一口吧。”
“恩。”
月儿把药拿进来的时候,蕖妃刚刚吃完了一整碗粥。
“娘娘,身体可有好了一些?”
“恩,月儿。”
月儿把药拿给北堂未泱,说:“殿下,您喂娘娘吧。”
“好。”
三个人的气氛很融洽。
☆、38章
龙璃宫内,青玉凤凰熏香炉内点燃白檀香,雾气缓缓而上,张烙看着今天显然没有心思批阅奏折的北堂傲越说:“陛下,今日是二十九,可要……?”
“二十九……了啊……”
“诺。”张烙知道他的皇帝主子从没有忘记过这个日子。
每年的六月二十九日。
“张烙……这些奏折你收起来吧。”
“诺。”
北堂傲越离开龙璃宫,来到自己的寝宫。
“叩见陛下。”宫女们一看到北堂傲越就马上行稽首礼。
“起吧。”
“诺。”宫女们起身后,推开寝宫的房门。
北堂傲越跨步进去,背着身子朝她们说:“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诺。”宫女把门拉上,目视前方。
北堂傲越走到寝宫里的浴池内,浴池内的水还冒着热气,四边上都筑有龙头,他走到右边内侧,左三次又三次再停住,再往右边拧过,扭动龙头,“咔哧”一声,只见浴池后巨大的石门颤动下,然后出现一个通道。
通道口隐隐笼罩着雾气,和浴池的热气不同,阴凉透骨。
北堂傲越只着了单薄的龙衮袍走进去,通道马上合住,恢复原始。
通道进去后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四周摆满了冰块,叠得很高,雾气充斥了这里,模糊中能还能看见中间有若干个透明冰棺。
北堂傲越踩着冰阶过去,走进了才能清楚的看到这里一共摆放了六具冰棺,大小一样,长短一样,都同样没有棺盖。
六具冰棺中的放置的都是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安宁的睡着,好像还有生息一般,他们的右手统统放在左胸,左手垂在腰间,嘴巴都带着一抹微笑。
冰棺里的人皮肤都已经干瘪了,行将就木时的形态,唯有放在左胸上的手没有一点橘皮,宛若年华时候般,滑腻细致。
北堂傲越从左向右的最后一具冰棺那,里面躺着的没有列外的一样,也是到了垂暮之年,脸上布满皱褶和右手优美嫩白形成鲜明对比。
“陆……白卿……”北堂傲越弯下身,翻开他盖于右胸的手,手的姿势早已定型,一块玉佩轻而易举地露了出来。
北堂傲越拿起那玉佩,看玉佩的背面刻着的三个字。
——陆白卿。
“陆白卿,你可曾后悔过……?”北堂傲越将玉佩重新放回他的右胸处,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右胸上,盖住玉佩。
才进这个冰窖没一会,北堂傲越脸上已经弄上了点冰雾。
“陆……白卿,你想守护的孩子,朕会帮你,只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完全如你愿,不是么?”
“朕不能多呆,明年朕还会来看你,直到完成你说的愿望……”
北堂傲越毫无留恋的离开。
安陵丞相府内,安陵墨垣和安陵宇站在一起,看着庭院中脸上覆上黄色纱巾的女子。
“墨垣……你母亲这几日还好吗?”安陵宇眼睛注视着女子问。
“父亲,母亲这几日心情还好,应该不会再惹事。”安陵墨垣语气没有亲昵的回道。
“那就好……”
覆着黄色纱巾的女子眺望远处的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目光呆滞。
她早就不疯了,在知道他已经死的那一刻疯过,过后只是自欺欺人,麻痹自己。
紫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那双抚上她脸颊的手,那一刻的悸动。
安陵墨垣处之泰然的看着女子。
如不是母亲对他还有用处,安陵墨垣觉得他会不加思索的杀了母亲。
母亲……死了才是对你最好的解脱吧。再等不久,我就可以让你如愿了。
“最近太子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太子殿下因为儿子是小王子的侍读,所以对儿子一直没有多少戒心,但是那也只是‘没有多少’……”
“你好好的加把劲,是我把你的地位提高了,你就应该有所回报。”
“父亲,儿子会努力的。”敛下的眼睑一片阴霾。
“恩。你什么时候回皇宫?”
“回父亲,晌午。”
“记得多接近小王子,在他身上套出点东西来。”
“诺。”
“和你……母亲吃完午饭了去吧。”安陵宇不舍的看着女子,离开。
“诺。”
呵~小王子?安陵墨垣从来没有正视过他。一个只会跟在十五皇子后面的,能有多大用处?想到北堂未泱,安陵墨垣心柔软下来,从腰封中掏出一个折叠得好好的白色素帕,贴在鼻尖,仿佛还能闻到北堂未泱身上的香味。
安陵墨垣释然一笑。
这素帕还是当时北堂鸿煊在生气的时候揍他鼻子一拳,流下鲜血,北堂未泱着急的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他擦出血迹的。
那件事北堂未泱可能现在都还在郁结,为什么北堂鸿煊会突然揍他一拳。
安陵墨垣能说是因为他那时的眼神对他充满了侵略性,被北堂鸿煊发现,才被打的么?
安陵墨垣从来擅长把最喜欢的和最想要的都压在心底,不表现出来,唯有对于北堂未泱他控制不住。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和北堂未泱十分般配。
同样的善于把心事藏于心底,将自己的伤口重重的掩埋在心底……
无奈北堂未泱最看重的却是北堂鸿煊。
他知道。
每次对着北堂鸿煊的北堂未泱是真实的,没有一点藏匿。
这个北堂鸿煊究竟哪里好了?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小皇叔?真是很有掩饰性称呼啊~
“母亲,我们去用膳吧。”安陵墨垣走进女子,牵住她的手。
“垣儿……”
“母亲。”
“你能离开这里么?”
“母亲……你知道的不是么?我最大的心愿……我们用膳去吧。”
女子回头再看一眼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然后顺着安陵墨垣的手进屋。
李宥鸢慢吞吞地走到宫墙前,胖墩墩的妇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扔给他。
“拿去!重死了!早知道就不来送你了,皇宫也见不着!”圆胖的妇人嗓门较粗,一点都不像官宦家的夫人。
“母亲……下次我求求十五皇子,让您到皇宫来看看我,一定的!”李宥鸢做出发誓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真的?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次是真的吧?”妇人假装不在乎,然后眉梢瞥了李宥鸢一眼。
“恩,母亲。”
“唔,你先进去吧,让人家皇子等急了不好。”妇人郝颜的说。
“好,母亲你也早点回去吧,儿子我先进去了。”
“去吧,去吧。一个大男人说话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妇人推李宥鸢进去,看到李宥鸢念念不舍的看着她,摆摆手,让他快点进去。
李宥鸢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妇人才得意忘形的扭着大、屁、股离开,可能是动作比较幅度大,脸上厚重的粉都掉落了一点,如同血盆大口的嘴唇笑得合不拢嘴。
皇宫啊~
李宥鸢提着一个大包袱,走上那高高的台阶。谁可以和他说说,为什么皇宫要做这么高的台阶啊?是让人仰视的意思么?
哎,他很胖,每次都怕爬这个必经之台阶,上回他好不容易的上去了,却险些晕倒了,满头大汗啊!
冬天更可怜,前两年他爬到一半,因为都是雪,来回的滚了很多次啊!那次还好他衣服穿的够厚,和个球一样,否则还指不定有没有摔成傻子呢,所以这个台阶已经变成了天敌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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