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子垂头轻笑:“陈郎将是没见过福临门之人吧,要是见了,大抵就不会这样说了。”
“难说,兴许哥哥和弟弟性格差距蛮大,不具可比性。”赵佑想了想,又道:“对了,提起福临门,我倒是想起,好久没去瞧瞧秦皇子了,不知他最近过得如何。”
“那个痴呆皇子,王子还挺关心他的。”
想到那个秦冲,赵佑轻轻叹气:“挺好的孩子,可惜了。”几年前外公去看诊过,说是要恢复的话,所需药草繁多,有几种甚至长在极北苦寒之地,不易采摘,还须辅以针灸治疗,说是此症颇为奇特,他倒是愿意一试,这几年极少见面,也不知药草配齐没有。
“王子不必惋惜,这是他的命,改变不了的。”
赵佑看着纸页又问:“为何不是南越皇帝秦远山来,却让他儿子来,没把我赵氏王国放在眼里么?”
小乐子低眉垂眸道:“我听说,秦皇帝身体染病,不宜到场贺寿,是以让其子秦业前来。”
“好吧,届时我倒要看看这位铁血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佑一目十行,将纸页上的各种讯息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暗记在心,末了,随意说到一句:“那木箱预备放在山庄何处?这袁承志很是狡猾,让弟兄们谨慎些。”
“山庄没空地了,我与张庭商量,不予停留,直接送出城去。”
赵佑一怔:“干嘛这样急?”
小乐子淡淡一笑:“那梅花国主乐中天已经准备启程了,不早早送去,王子这珠串酬金收得不踏实。”
“说得也是,不过……”
“王子不必操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赵佑看着他沉着清淡的神情,挥手道:“好吧,你安排就是……对了,你吃过午饭没?”
“还没,赶着回来复命,没顾得上。”
“那还等什么,赶紧吃去啊。”赵佑见得他眼睑下的淡淡青晕,心头一动,关切道:“这两日没睡好觉吧?你先回屋去休息,我等下让小桌子给你送去。”
“王子,我不困……”
“废话那么多干嘛?快回去睡觉,顺便把小桌子叫来。”
赵佑站起身来,将他推出门去,合上房门。
“王子……”小乐子轻唤一声,不见动静,只得摇头一笑,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小桌子匆匆而来,身后还跟一人,是陈奕诚。
这家伙一大早就报道过,拉着自己问长问短,要不是自己赶着去上课,真不知被他罗嗦道什么时候,才隔半日,怎么又来了?
小桌子上前行礼:“王子,陈郎将来了。”
赵佑朝陈奕诚点点头,算作招呼,随即把小桌子招来身边,低声是:“嗯,你去御膳房,就说我午膳没吃饱,叫他们弄些吃的,然后送到小乐子房里去,”
小桌子点头称是,领命而去。
陈奕诚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不错,将他这一番话听了个大概,不觉剑眉锁紧:“小乐子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放出来了?”
“是啊,都关了两天,也该放出来了。”赵佑坐回案几前,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陈奕诚接过放在一旁,继续追问:“他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今日一早。”
赵佑答完这一句,瞟他一眼:“你对他这样关心,直接去他房里询问吧。
“我只关心你。”陈奕诚笑了笑,挨着他身边坐下来,揉着他的头发,长长吁气:“你知不知道,昨晚真把我吓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佑干笑两声:“什么怎么回事?”
陈奕诚直截了当道:“我查过,陛下从未在你身边安插有暗卫,那名灰衣蒙面人,武功高强,行迹诡秘,而且十分熟悉宫中路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我朋友啊,常来找我玩,自然熟悉路了。”两次给自己解围,等铁卫回来问明姓名职务,定要给他嘉奖升职。
陈奕诚忍住脾气,又问:“那后来掳走你的那个人,袁承志,又是怎么回事?你何时跟他认识的?你们这一晚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第一百章 快活似神仙
“袁兄也是我朋友,在怡香楼认识的,这丫小气得很,每次都是我帮他付的姑娘钱,呵呵。那个,昨晚嘛,我们也没做什么,找了处地方吹吹风,喝点酒,聊聊女人,谈理想谈人生……”
“佑儿!”
“啥?”赵佑挖了挖耳朵,无辜道:“我耳朵没问题的,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袁承志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贼,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你堂堂赵氏王国皇子,怎么能和他这样的人结交,还称兄道弟?”
赵佑呵呵笑道:“人生在世,谁能没几个酒肉朋友呢?”
“可是你不一样,你……”
“我有什么不一样?!”赵佑哈哈大笑,去摸他的额头:“我说陈奕诚,你是昨晚酒还没醒吧?”
陈奕诚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赵佑随手攀上他的宽肩,眨巴着眼睛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我的双胞胎妹妹紫儿,我也很感动,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这么多年,还没顺变啊?”
“我一直觉得,紫儿没死……”
“紫儿没死?你把我当成了她,是吧?”赵佑接过他的话来,摇头叹道:“陈奕诚,李一舟那个庸医就算了,等外公下月来京,我请他老人家给你好好看看,你的妄想症已经非常严重了。”
“可是我……”
“陈奕诚,你有完没完?!”
赵佑陡然抬眸,拍案而起,声色俱厉道:“我当你是朋友我才实话实说,我月清宫在六宫当中一向地位不低,这些年来没少受人嫉恨陷害,那些背地里嚼舌头的无聊小人,我可是见得多了,别看我不屑参与这些争斗,就觉得我好欺负!如果你再这样,那好,我们就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陈奕诚没理他,只是低着头,蘸起溅在案几上茶水,慢慢写字,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赵佑吼得口干,悻悻然坐下,随意一瞥,只见案几上两个龙飞凤舞大字:红豆。
这不是当年自己与罗晋比试文采,他画的那副墨色图相思鸟,所题的字吗?
红豆,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心里正在思忖,却听得他突然扑哧一笑,戏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难不成心里真的有鬼?”
“你心里才有鬼呢!”
赵佑朝他上下打量,忽而一笑:“陈奕诚,话说你也二十岁的人了,在那西北军营过得太寂寞辛苦,思想出现偏差,成天疑神疑鬼,也算是情有可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哦,我怎么偏差了?”
“你不去好好追求我大皇姐,成天把我盯那么紧做什么?”赵佑拍着他的肩膀,嘻嘻笑道:“若是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身体力行,教你几招必杀技!”
陈奕诚笑道:“必杀技?”
“对。”赵佑摇头晃脑道:“等过几日我禁足令解除了,就带你去怡香楼尝尝鲜,那里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再由我亲自传授经验,保管你快活似神仙!”
“怡香楼?”陈奕诚皱眉,若有所思。
“是啊,怡香楼的酒菜最好,歌舞最新,美人最多,不去是损失啊……”
赵佑大肆介绍怡香楼的妙处,一边说,一边暗地数着一二三四,估计数不到十,这位帝都最有政治前途的少年武将,内定的长公主驸马人选,就该愤然站起,拂袖而去了。
没想到,陈奕诚侧头想了想,居然笑着答应下来。
“行,我就如你所愿。”
赵佑当场石化,不是吧,他真的要去亲身体验?
想到这么个还疑似处男的大帅哥,即将被那些妖娆多娇的女人们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不知怎的,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陈奕诚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当即轻笑道:“怎么,你反悔了?”
反悔?
就算是,也是不会承认的:“是啊,我又要破财了……”
“徒儿孝敬师傅,那是应该的……”陈奕诚得意大笑,将他从软榻上拉了起来:“走吧,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习武去!”
“喂,外面太阳晒死了,你自己当黑炭就行了,别拉上我!”
“不会晒黑。”
陈奕诚根本不理他的哀求,不由分说拉他出门。
有宫女引路,两人沿着长廊疾步而行,来到后殿一间紧闭的房门前。
陈奕诚上前一步推开房门,笑道:“你自己看看。”
赵佑瞅见屋内的景致,低呼一声:“咦,这不是我母妃的练功房吗?”
房间宽敞明亮,穹顶高远,地下铺着一层摔不痛的柚木地板,期间有柜有桌有椅,靠墙的兵器架上还摆放着银枪,刀剑,弓弩,长鞭……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