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得这样快?!”李一舟哀嚎一声,抱头鼠窜,跳窗而去。
陈少发威,后果可想而知……
时间在怒骂嬉笑中过去,到了晚上,小桌子服侍他洗漱睡下,自己宿在外屋,隔壁进左是孟轲,往右则是住了陈奕诚与李一舟,两人屋里屋外都跟斗鸡似的,让人笑破肚皮。
一夜好眠,早上还没睁眼,就听见外间一阵喧嚷,好像是陈李二人与人争执,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嗓音。
不会吧,他怎么来了?
匆匆穿衣起身,推开门一看,果然是那个罗家九公子,此时他正被陈奕诚推着往外赶,情急之下抱着根柱子不松手,脱口大叫:“我是来投奔的,你们不能赶我走!不能赶我走!”
赵佑大是愕然:“罗晋,你怎么来这里了?”
一听他的声音,罗晋大喜过望,挣脱陈奕诚的手就跑,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欢快叫道:“殿下,终于追到你了!哈哈,我就知道我有这个运气!我把我的侍卫都带来了,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出门在外,总需要几个打下手的小弟,殿下你说是不是?”
赵佑只觉得太阳穴上突突直跳,挥手道:“我这是去跟陈将军巡边犒赏将士,可不是去游山玩水,这里是驿舍,而非你胡乱跑来的地方的,赶紧给我回去!”
“可是我是奉我父亲之命出来的,我父亲说了,我已经行了冠礼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游手好闲,他让我在外游历,多学点东西才能回去。”罗晋说得振振有词,他父亲御史大夫罗石历来爱子如命。在帝都城那是出了名的,这才能够放开手脚由他出门远行,显然是被这个扶不上墙的不孝子作秀了心。
“那你去江陵吧,去看看大海,增长点见识。”赵佑好心建议。
罗晋大摇其头:“我听闻西域景色奇异,风物独特,与帝都大不相同,故有间往西行,正好与殿下一路。”
陈奕诚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
罗晋边夜赶路,脸上满是倦色,强打起精神笑答:“我有朋友在城门守卫,他说看见马车里乘坐之人像是殿下,我就匆匆起来了。”
经他这么一说,赵佑恍然想起,昨日气候闷热,自己在出城门的时候曾经掀开过车帘透气,不想竟被人看了个分明。
想着这小子的鲁莽行事,又看到他风尘仆仆的可怜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一宿没睡?”
罗晋眼巴巴点头:“不敢睡,生怕跟丢殿下,还有,我一路连饭都顾不上吃,已经饿了两顿了。”
“谁叫你不问青红皂白跑来,真是活该!”
话是如此,赵佑还是唤人带他找地方吃饭歇息。
罗晋走出两步,忽又心有灵犀般的转头回来:“殿下,你可要讲设义气,不能趁机一走了之哦。”
赵佑哭笑不得:“谁说我要走?”
“我就知道,殿下跟我的交情,那是没得说。”
罗晋满意而去,等他一走,陈奕诚与李一舟同时上前,异口同声反对:“不能让他跟着!”
“嗯?”
陈奕诚面色沉静,述说理由:“殿下,未经陛下与大将军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加入军队,与我们随行。”
赵佑苦笑:“我也是这样想,但是就算我们今日甩掉他,以他那性子,你以为他会打退堂鼓,乖乖回京去?”只是会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背地里远远地跟着,更是麻烦。
不伦以往的交情,单说他的身份,这罗晋再是不济,其父罗石却是朝堂三公之一,身居要职,他又是家中独生子,若当真不理他,他在途中出了事,还真不好跟他老爹交代。
李一舟一向对这些富家少爷没有好感,哼道:“这纨绔子弟,就算让他跟着军队走,谁能担保他就不出事?”
“我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赵佑转向陈奕诚,胸有成竹,笑得奸诈:“奕诚,你找向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来,等罗晋他们吃饱了饭,全部给我绑起来,押回帝都去!”
这个行军途中的小插曲一晃而过,当日出了河西郡,队伍继续西行,在经过了几个县郡之后,果然发陈奕诚所说,越走越是贫瘠荒芜,风沙渐渐大起来,土地逐步沙化,树木草地愈见稀少,有的地方甚至是寸草不生。
进入秋季,气温骤降,条件越来越艰苦,陈奕诚和李一舟身为正副将帅,身负重任,渐渐顾不上他,幸好有孟轲和小桌子随行照料,特别是孟轲,心很细,也善于观察,总能想出些办法让他吃好喝好,衣食住行全无后顾之忧。
每回一问他,只说是以前见得多了,也被人嘱咐传授过,再问得多些,他便是眼神黯下,闭口不答,不用说,一定是想起山庄里逝去的弟兄,赵佑暗自唏嘘,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白天忙着行军赶路,晚饭之后则是继续练习剑术,等到月挂树梢又是挑灯夜读,生活安排得无比充实,他不仅是逐步熟悉掌握剑术要领,还看过了所携的兵法书籍,并将军中众将情况了解得大致清楚。
如此过得大半月,队伍终于临过边境,翻过一座石山就是赵氏王国守军的军营。
一到此处,陈奕诚与李一舟便是浑身绷紧,再不肯前行半步,下令全军原地驻扎,非要等到次日天光才可继续行军。
赵佑听说此事,瞧着天色还早,再看那山也不见多高,若是鼓足干劲,天还没黑尽就能翻过去,于是去找陈李二人商量,谁知两人不管怎么游说,就是不肯答应。
问了半晌,陈奕诚终于道出实情。
“这是个不祥之地,须得阳气浓重才能保得周全,而你男生女相,气息阴柔,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绝不能让这个万一有一丝发生的机会。”
赵佑点点头,能体谅他们的心意,对这些古人的鬼魂忌讳,却是一笑置之。
是夜,他依旧在帐篷里看书,孟轲在旁边单手磨墨,又将他面前油灯的灯芯挑得亮些:“殿下,今晚看书已经看了许久,小桌子都来看过好几次了。”
“嗯,我再看看就好。”赵佑抬头对他一笑,忽而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今夜守卫的人手多了不止一倍。”
孟轲对他灵敏的五感多少了解一些,随口应道:“是,陈将军说要提高警戒,给殿下加派了不少护卫。”
“小题大做。”赵佑笑了笑,正待低头看书,忽觉劲后微微一凉,像是一缕轻风来袭,心头不由自主颤了下,顿时汗毛耸立,喝道:“是谁?”
孟轲惊跳一下,条件反射般挡在他身前,赵佑直觉伸手,去摸书案下方的木匣——
自从听了陈奕诚的警示,原本藏在马车底部暗格之中的琅琊神剑,如今已是随身携带。
随着他的喝声,帐帘被风吹开,案几上油灯的火光诡异猛跳几下,瞬间熄灭。
九日皇帝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秘之物
帐内,顿时一片黑暗。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孟轲急得放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赵佑五感超常,隐约见得一团灰蒙蒙的影子在周围游走,无声无息,逐渐围拢,忽然一跃而起,罩面扑来。
铮的一声,剑身颤动,琅琊神剑出鞘!
青芒如巨龙升空,水银泻地,剑尖直刺灰影中间,那物似有灵性,扭身就走。
赵佑一把孟轲,跟着追了上去,对准那物举剑又刺,就听得叽的一声叫,账帘掀得老高,那物闪电般溜走,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非人力所及。
“站住——”
赵佑追出帐篷,眼前黑影一闪,接着便是鼻尖一痛,却是跟迎面来的陈奕诚狠狠撞在一起。
“殿下,你没事吧?”他身后是打着赤脚的李一舟,裤管卷得老高,满面慌乱,看样子正在洗漱,听见异响边鞋袜都没来得及上就路来了。
“我没事。”赵佑回头见孟轲也跟着跑了出来,再环顾四周,除了潮水般涌来的持戟士兵,已经看汪以那团诡异的灰影。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刺客?”陈奕诚急着又问。
赵佑摇了摇头:“还不确定,你过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我听到你的叫声就冲过来,只看到你奔出帐篷。”
陈奕诚说完,目光过去,他身后的士兵中站出一人,抱拳禀道:“巡逻的士兵未发现任何异常。”
赵佑深信自己的眼力听觉,先前的灰影与嘶叫绝不是幻觉,于是挥手道:“走吧,你们跟我去看看。”
一行人随他回到帐中。没灯重新点燃,先前被撞倒的摆设也没被收拾放好,赵佑指着堆放书籍之处道:“那东西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那东西?”陈奕诚与李一舟听得一头雾水。
“是的,我也说不清是什么。”
听他与孟轲分别说了当时的情景,陈奕诚带着几名士兵检查了帐幔各处,没发现有闯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