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沾衣擦干眼泪,欢喜的在屋里打转:“哦,一会有辣鸭脖吃喽,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大师兄放下心来,莫沾衣给个吃的就能拴住。不是以前在山上,饿肚子的时候都常有,哪来的好东西喂小师弟。“我们不吃,不过你得跟书墨分。”为了照顾书砚的情绪,贺轻舟拜托桃花山众人都叫书墨现在的名字,莫沾衣也得了吩咐的。
莫沾衣乖巧的答应下来。
他的听话让几位师兄都放松了戒备,任由他在屋里头乱跑乱跳,甚至在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玩捉迷藏!
莫沾衣当然不是想玩耍,他找个机会悄悄将藏有迷药的大拇指伸进了水壶里,然后跟书墨猜拳,输了就哄着师兄们替他喝水。很快,众人都倒下了。
“夫人好厉害。”书墨拍手叫好。
莫沾衣谦虚的应下,又道:“小声些,莫教两位师父听见了。”
他们俩不知道,两位师父早已经出门,往准备劫囚的林子布置去了。说是桃花老头一力承担救人的任务,其实贺轻舟不但把救人的法子给想好了,还把自己的师父也给贡献了出去。
两位师父悠闲的赶路。吕真人忍不住要夸奖自己的二徒弟:“轻舟就是聪明,他小的时候,跟他父亲出来游玩,我一眼就相中了。不只是我,就我那个大徒弟,也觉得轻舟是可造之材呢。”
“你别总把你大徒弟挂在嘴边。问你是哪个,又说不出个整话来。”
“我这大徒弟啊,不可说不可说。”
*
书砚在城门口买了匹快马,天不亮就往杭州城的方向赶。上了官道,却差点叫人给劫了。那人原说要买他的马。书砚不卖,那人急了,拔剑便抢。
书砚是何等的本事,哪里会轻易让人夺了马去,当下拔剑与那人过了几招,眼看马上要胜出的时候,忽然插/进来个兰衣公子,所幸那位公子拳脚并不出彩,书砚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最先过来劫马的汉子,看装束应该是这兰衣公子的仆从。见自家公子被踢,当下变了脸色,喊了句“找死”,便招招往书砚要害上招呼起来。
书砚却是一心盯着那兰衣公子,想近前看仔细些,无奈那仆从真是发了狠的,缠着他不肯放人。书砚只好卖了个破绽,让那人一掌将自己击出去,他在空中转了个弯,跃至兰衣公子的身旁。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凭你也配知道。”兰衣公子的样貌及其出众,眉眼间却有一股戾气。
书砚垂眸。自己的衣着一看便知,不是小门小户的平头百姓,就是哪个府邸的下人。他贸然开口问一锦衣公子,也难怪被人瞧不起。“打扰,告辞。”
“想走就走,常德,给我杀了他。”
书砚大惊,哪里有人随口喊杀人的,而且他自问错不在他。
那位叫常德的仆从得了吩咐,剑刃直指书砚。书砚只得与他过招,却不愿下杀手,处处避让。他挨了一掌,又无心拼命,倒与常德打的不分胜负。
约莫有一柱香的功夫,书砚的剑才指向常德的喉咙。他问那兰衣公子:“我可以走了吧?”
不想兰衣公子换了态度:“有没有兴趣来我手底下做事?”
书砚正要答没有,却愈发觉得兰衣公子透着股熟悉感:“那我现在可否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本公子姓秦。”
书砚勾唇:“可是秦大刺客?”
兰衣公子怔愣,神色间的傲慢与戾气褪去:”你?”
书砚这才笑了起来,剑入鞘中:“想不到大师兄的功夫越发不中用了。恐怕当刺客杀手略有难度。”
兰衣公子快步上前,认真打量书砚,也笑起来:“是小师弟啊,认出大师兄我了,为何不相认,害的我凭白出丑。”
书砚也横起来:“谁让你没认出来我,反倒怪起我来了?大师兄还是这么不讲理啊。”
秦大刺客捏上书砚的脸:“你才不讲理,当时你和小轻舟才几岁,脸长得跟肉团似的,现在长开了。一表人才的,谁还能看出是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吵着要吃糖葫芦的两个小娃娃。”
两人当即在原地说起当年的事来。书砚瞧瞧天色,不敢多耽误,问大师兄住在何处,他有事要办,等办完了事就去找大师兄,带他去见师父和公子。
“原来师父和你俩在一块,怪不得我去道观扑了个空。师父怎么舍得搬出去了?”
书砚头疼:“说来话长,改日再聊。”他差点忘了,他这大师兄是个相当难缠的人,而且想法向来与常人不同。
“你要去做什么,看你走的方向,倒和我一致,一同走吧,路上还能说说话。”
*
话说书砚被大师兄缠住,而贺轻舟对付起戴家公子来,却是游刃有余。
他赶到江边亭中的时候,戴家公子和他大哥都已经到了。他打起厚毡帘,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贺行舟给他二人介绍认识,三人落座,免不了先说些客套话。
这戴家公子不愧是世家出身,容止落落大方,周身华贵之气。戴家大公子,按其排行,金陵人称之为戴大,其名为戴景泽,为戴家嫡长子,戴家下一任大家长的接班人无误。这种人放低身子,与贺家的庶子交往,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不过,贺轻舟实在想不出戴景泽图什么?两家在生意上并无来往,也并无冲突。贺家虽也是商贾大家,可到底不值得戴家公子这般。
“恕小弟多嘴问一句,戴公子怎知小弟来了金陵?”戴景泽要跟贺轻舟、贺行舟称兄道弟,聪明人都不会扫了戴景泽的面子。
戴景泽用指甲拨弄着桌上的盆栽,闻言笑道:“程将军是我的大姐夫。”
程将军就是抓莫沾衣和书墨的那个将军。贺轻舟听戴景泽这般说,心中了然。他将人救出去,作为抓人的将军,总会打听上两句,看看卷宗。戴家女儿能嫁给个将军,让贺轻舟心中的弦绷得更紧。
戴景泽到底所图为何,到三人用罢午饭也没说出口。不过,贺轻舟嘴巴向来严,戴景泽也别想从他这里套出话来。最后,算是贺轻舟稍稍占了上风,戴景泽无功而返,约了下次再聚。
午饭后,戴景泽告辞,贺轻舟随着贺行舟往铺子里去,避避日头再回去。
*
莫沾衣带着书墨逃出来,随手从大师兄身上搜出几两银子来。他的师兄们连个兵器都没有带过来,菜刀用着又不合手,莫沾衣决定先去街市给书墨买把小刀防身。
“咱们快些去吧,我不会用刀。砚哥说刀会划破手,向来不许我动的。”书墨拉不住莫沾衣,只得跟在后头劝。两人在街市上转悠了半天,眼看着日头渐渐往正中凑,莫沾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书墨更慌:“咱们快去吧。”
“慌什么,他们往金陵走,咱们走多晚总能遇上他们不是?而且,去的晚了,咱们就少走几步路。我看日头差不多,要不要先用顿午饭,吃饱了好干活。”
“……好吧,但是吃完饭就马上出发。”
莫沾衣点头:“好了,我的习止弟弟,你的奶妈就是我的奶妈,我也心急救人。不过,等到正午,人都昏昏欲睡,咱们才好救人啊。”
“说的也是。”书墨就是好忽悠。
莫沾衣拉着书墨找了家饭馆,将银子吃光了,就也不吵着给书墨买刀了。两人在街市上走了大半天,此刻一歇脚,疲累反倒找上门来。
两人吃了几杯凉茶,蔫蔫的出了饭馆大门,朝城门口走了没几步,就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从江边回来的贺轻舟。贺轻舟刚打起轿帘,吩咐小厮去买碗凉茶,就看到莫沾衣在抹头上的汗。
“快跑。”莫沾衣大叫一声,准备拉着书墨就跑。哪想一回头,在自己身后的书墨早跑的不知人影。
贺轻舟不去抓莫沾衣,却让左右仆从去将跑的最快的书墨给揪了回来,过一会,莫沾衣就自个磨叽回来了。
☆、82三叔
日头足着呢。贺轻舟租的轿子不大,一时在街上也没租不到其它的轿子。他就赶莫沾衣和书墨在轿子里坐着,自个在一旁跟着走。
贺行舟挑了帘打趣道:“三弟与我同心意啊,怜香惜玉方为大丈夫。只是你走着也不好,不如让书墨来跟我坐。”
轿里,书墨害怕的抓住莫沾衣的衣角。莫沾衣登时一份护短的豪气冲上来,掀了侧帘,伸着头大骂:“书墨不跟你坐,你不许再提起书墨,说一次,我叫轻舟打你一次。”
贺轻舟把他脑袋给摁回去,冲着自己的大哥不好意思的笑笑。莫沾衣真是被他给宠坏了,刚捡回来那会,虽然气人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猖狂。
“书墨真是讨人喜欢,这么快弟媳就跟老母亲护小鸡崽一样的护着他。”
自己媳妇骂了别人,贺轻舟能好声好气的道歉,可是自己媳妇被骂了老母鸡,虽说没有恶意,可贺轻舟到底不高兴,当下脚步慢了下去,等贺行舟的轿子追过来,他把扇子伸进去,冲着贺行舟的脑袋就是一下。
这边,莫沾衣还在嘟哝:“轻舟把咱俩都关到轿子里,肯定是怕咱俩跑了。”于是书墨看轿子的目光就像是看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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