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人能……”
“阿嚏。”
一声巨响打断唐若浔的话。众人顺着声儿抬眸望去,只见一人从房梁上横躺着摔下来,直接摔到老太太脚跟前。老太太吓得心肝一颤,还没缓过一口气,又听见一声惨叫,眨眼睛的空当。那人又飞到屋梁上去了。
这一声惨叫,让老太太没缓过来的那口气差点背过去。幸亏湛蓝手疾眼快,赶紧给老太太顺着气,这才没出事。
“是三少夫人么?”湛蓝年轻,又见过莫沾衣。匆忙一眼也认出来了。
莫沾衣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认下。
唐若浔知晓恩公身份,更放心的招手让莫沾衣下来。既然是贺轻舟的夫人,老太太纵然恼,也不敢下狠手。
“下来。”老太太缓过气,声音冷的跟严冬的冰渣子似的。
“对、对不起。”对于刚才吓到老人家的举动,莫沾衣很是愧疚。忍着鼻痒跳下来,站到老太太跟前。“真不是故……阿嚏。”
老太太虽不是官家出身,可也是大家族嫡女,嫁到贺家,那也是当家主母。两个儿子一个生财有道,一个在官场上步步高升,人生可谓是得意。她哪里受过被人喷了一脸口水的侮辱,当下气的连脸都顾不上擦,直接晕过去了。
11、回家
贺轻舟与贺徐源从薛家庄回来,各自回自己的小院。贺轻舟见莫沾衣喜欢吃甜的东西,顺路买了些甜口的糕点,兴冲冲的回家来。
“公子回来了。”伶俐的丫头迎上前去接书砚手里的东西。贺轻舟却是先抢了糕点过来:“把包袱拿给画晴收好,书砚你也去休息吧。”
“我随公子进去。”书墨肯定在里头伺候夫人呢。书砚满心想见书墨。
两人带着笑容进了里院。画雪先迎过来,笑容勉强:“公子,快进屋瞧瞧夫人。他……”
“出什么事了?”贺轻舟的脸色僵下。
“公子,夫人他自己跑出去,冲撞了老太太。”画雪拿帕子抹泪:“被罚了二十大板,现在屋里头躺着呢,也不许人瞧伤,到现在也没用药,已经过去两天,这日头足,夫人的伤如何受的了?”
画雪还未说完,贺轻舟与书砚便快步进了屋。
“我吃一口你吃一口,好不好,真的一点都不苦。”书墨声音无比虔诚:“你看,我都喝了一口了,真的好甜呢,我是不会骗你的。”
两人进屋,书墨回头,五官皱的已经看不见眼睛。书砚知道他不会撒谎,那药苦的他自己的脸色都臭了,居然还想骗别人。
“公子,砚哥。”书墨饿虎扑食一般,扑进书砚的怀里,也不管自家公子在旁边呢,先诉苦:“夫人到现在一口药都不肯吃,我却吃了好多,苦死了。”
“哼哼。”莫沾衣也不知哼给谁听。
贺轻舟上去就撩开被子,莫沾衣要挣扎,贺轻舟直接抬脚,拿膝盖顶在莫沾衣的背上,拿过床头抽屉中的软绳,将莫沾衣乱扑腾的腿脚绑了。
“疼疼。”莫沾衣双脚被吊起来,扯着脖子叫疼。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还踢我来着。”贺轻舟黑脸冷笑:“不肯吃药看大夫,分明是疼的轻。依我的脾气,犯了错,打什么板子,拿鞭子浸了水抽最好,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那才漂亮。等屁股上抽的没一块好肉的时候,再让人坐到辣椒水里去,保证那人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
莫沾衣将头埋入枕中,双肩不停的耸动。
贺轻舟以为他是怕的哭了。怒火闷在胸中,愣是烧出一股子心疼的味道来。他小心翼翼地褪莫沾衣的外裤。裤子上都是血迹,混着血,与血肉以及里裤粘在一块,他稍微往下褪一点,莫沾衣的手就更加使劲的揪住床褥。
“药凉了,端下去吧。去把城里的吕大夫请过来,派辆马车去,将人速速带来。”贺轻舟不再继续动作,转身从铜镜下头的柜子里找出安神香,往香炉里撒了许多。
挪到床前,贺轻舟不紧不慢的跟莫沾衣说话:“怎么不看大夫,疼的还不是自个?”
莫沾衣仍旧不肯说话。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贺轻舟口气不由自主的软下来:“疼的厉害?好好的往外跑什么,我虽然凶,可也不会打你罚你。外头那些人可不似我,个个都是算盘心,专门算计你这样的傻子。”
“你也打过我,你们家欺人太甚。”莫沾衣恨恨地抬头骂道:“我们是立下协议的,就算我是下人,也不能因为我打个喷嚏就往死了打我。我在师父面前做了多少错事,师父也从没叫我见过血。你们家的人怎么能随便对人动手。”
在贺轻舟的脑子里,成亲那晚打的四下根本不算个事,想要侮辱一下莫沾衣不是也没达到目的么?虽然发现莫沾衣没哭,但转眼就看见莫沾衣唇上都干裂开了,心生不忍,倒了杯温水,凑过来温声道:“先喝水。”
“我不喝你家的水。”
“你与我说说,怎么打个喷嚏就挨了罚呢?”
“我不跟你说话。”莫沾衣说话的时候只瞄着水杯。
贺轻舟故意把水杯往前送送:“不是叫你别出门么?出门就出门,家里那么大,你往老太太身前撞什么?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明着动你,可老太太打罚你,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她凭什么打我?”莫沾衣就是恼这个。老太太年纪比他师父都大,也太不讲理了些。就算打喷嚏吓到人是他的错,他也道歉了啊,为何要打他?被送回院子里,他拉着书墨的手告状,画晴却反倒责怪他冲撞老太太。
劫人不成反被绑过来,强行逼迫成了贺轻舟的夫人。这家人太可恨了。就算他有错在先,那也是小错啊。没想到山下的人个个都如狼似虎,他回去之后再也不要下山,状元他也不考了。
“就凭她是你丈夫的奶奶。”提到老太太,贺轻舟心烦意乱,言语的温度也降下来不少:“你若不往外逃,她也不能这般轻易的逮到你的错处。”具体细节还要再问问画雪画晴两个丫头。
莫沾衣顿时湿了眼。他堵着一口气,忍着疼,就是想等贺轻舟回来讲讲道理。贺轻舟是他下山后接触最多的人,虽然总是欺负他,说话也冷冰冰的,还抓走了师兄等人。可也管他吃管他住,到底不曾动真格。
纵然和书墨再对脾气,在莫沾衣的心里,刚刚熟识的书墨也不如总惹他生气的贺轻舟更近些。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大抵是因为莫沾衣下山后,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强制他做着做那的贺轻舟,反倒让他产生了依赖的想法。
头有些晕,眼皮子渐渐沉重。莫沾衣使劲吸吸鼻子,嘟囔道:“屋里的味儿怪的很。”
“公子,大夫请来了。”
贺轻舟见莫沾衣红了眼,又放低姿态道:“是安神香,我猜你肯定很怕疼。”
莫沾衣抿着嘴,瞪着贺轻舟不说话。一家子全是坏人,都欺负他。
“睡吧。待会看伤会很疼的。”
莫沾衣的恼怒还要张口发泄,却被贺轻舟点了睡穴,昏睡过去。
书砚带着书墨跪在寝室门口,贺轻舟送大夫出来,瞟了他们一眼,径自送大夫出了小院,回来,就见两人换了个方向跪着。书砚的脾气扭的很,他不承认莫沾衣是主子,就不肯冲着只有莫沾衣的方向跪。
“公子,书墨保护夫人不力,合该受罚。”书砚从容道:“书墨是小的没教好,小的愿意代他受罚。”
贺轻舟道:“我本就不该指望书墨能看住小伊。是我大意了。”他以前孤家寡人,院里有四个心腹下人伺候,很是足够。现在多了一个人需要照顾,人手就有些不够用。外头的人该往府里多摊派几个,能进到自己院里的更好。
“公子,切莫这样说。”书砚难得的慌张。公子骂书墨不可怕,即便是打了,书砚心疼几日也就过去了,只要公子不嫌弃书墨便好。这次出的事,在书砚看来,算不得有多大,反正又不是真的夫人,只是公子面上无光,他主动带着书墨请罚,以为顶多是顿打。不料,公子竟然会这般说。
“书墨很是用心伺候夫人的,可夫人会些拳脚,书墨才会被制住。”书砚虽慌,却不乱:“夫人被罚回来之后,书墨衣不解带的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公子开恩。”
贺轻舟被书砚说的失笑:“我没心情数落他,你自己带回去骂吧。”
书砚方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松完,下一口气又吊了起来。“公子是在为老太太的事烦心?”还是为了屋里的人挨了打心疼?不会是后者,公子与他才几日交情,怎么会为了那人心疼?
“你们俩回去歇着吧。”贺轻舟烦躁的很。
“公子,该去给老太太回话了。”
贺轻舟气极反笑:“还回什么话。我夫人都被打了,我再要做孝子,时时侍奉在老太太跟前,反倒显得假情假意,别人也会看低我。”而且也得先给莫沾衣撑撑腰。老太太这回就是故意立榜样呢,他不插手,以后谁都敢欺在莫沾衣头上。”
书砚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哭花了脸的书墨下去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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