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凌玄刚欲措辞,岚风截住道“大师兄你不必再为我开脱了,全是我的错,是我想多了。”
师父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没做声,倒要听听究竟是如何。
岚风暗自酝酿了下情绪,然后蓦然一抬头,满目凄楚的望着师父道“徒弟知道师父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快乐。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此语出,琴重华也愣住了,岚风玩这种找死的套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愈发的熟能生巧,出口成章。“徒弟更知道,师父在心里很担忧小师弟,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想风儿跟随师父也已多年,从未见师父如此憔悴过,”顿了下,看向一边的凌玄,“大师兄,你觉得呢。”
凌玄心里这个恨呀,你一个人找死也就算了,怎么把我也扯上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跟着附和“是。”
“你看师父,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岚风又继续道“我眼见着师父您老人家日渐消瘦,做徒弟的心里能不着急上火么。”
凌玄不禁暗自佩服,岚风,你果然够不要脸。
就是换成琉刖,估计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眼看着自己的爱徒跪在脚下期期艾艾的诉说,琴重华的心思也沉了沉,遂道“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擅作主张与琉刖同去无尘之处,你们可知那无尘是怎样之人。”
“还不是为了那一千万两黄金嘛,为了能让师父你过得更洒脱随心些。”岚风终于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风儿知道师父你不缺钱,可钱多总没坏处,等日后找回小师弟了,师父就可以不再为生意操劳,带着小师弟游山玩水,双宿双飞,岂不逍遥。”
师父抿了下嘴角,“那夜梵宫不要了。”
“由我们去打理就可以了,总而言之,有琉刖那一千万垫底,师父就不用着急赚钱了不是。”岚风说到这也叹了口气,“别人我不敢妄下断论,可我与大师兄真的不大需要钱,或者不需要太多的钱,我们只想看到师父你快快乐乐的,真正的。”
琴重华微微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只是道“起来吧。”
岚风貌似说到了兴头上,有点收不住了,就想一吐为快,“师父,其实从年岁上论,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大师兄,你多大了。”
“咳……”凌玄朝岚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别得意忘形。“二十二。”
“你看,师父,他都二十二了,一大把年纪了。”说完又觉得不对,“徒弟是说,他其实跟师父您老人家差不多的。我二十一,咱们其实都是同龄人,如果抛开师徒关系不看,我们或许连声大哥都不用叫你的。”
“行了!”凌玄照着岚风的脑袋狠狠就是一下,“疯了你!”
“师父都没打我,你打我干甚!”岚风回了他胸前一下,“师父,你说徒弟说的在理吧。”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若说在理,未免有失为师者的风范,若说不在理,委实还是这个道理。琴重华微微一笑,语气有些落寞,“若是有一日为师真的退隐江湖,不再做那些押镖刺杀的勾当,到了那时,风儿玄儿再与我兄弟相称也不迟。”
“师父,徒弟只是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见师父动真格的了,岚风又慌神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又岂敢与师父兄弟相称。”
琴重华没再多言,沉声道“你们都快些与为师,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不许随便走动。”
“是。”岚风与凌玄齐齐回道,然后凌玄颇为不放心的问了句“那师父你……”
师父想了想,“我与琉刖同去看看。”
“师父,他想去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儿去呗,咱跟着凑什么热闹。”岚风急急道,“您老若是闷得慌,徒弟愿意陪师父下上两盘。”
就在这时,琉刖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原来岚风少侠也是博弈的高手啊。”
岚风一看这厮,恨不得一拳糊他脸上,没好气的道“对于六王爷来说,天下皆是高手。”
琉刖的面色一沉,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他是个臭棋篓子么。“看来岚少侠是被师父训斥了一顿,心里不痛快,也难怪,谁叫你那么爱财如命。”
“琉刖,我们师徒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操心。”琴重华是个极度护短的人,别说岚风没错,即便错了,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会承认。顿了下道“无尘处,我随你去便是。”
“真的?!”琉刖一听眼睛都亮了,一把拽住琴重华的衣袖道“走,重华,我们先去换套行装。”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扭过头对岚风和凌玄道“多谢二位少侠成人之美,本王那一千万两黄金照给不误。”说完,兴冲冲的扯上重华就回了院内。
成人之美?岚风啧了啧嘴,看着凌玄道“大师兄,莫非咱们被琉刖那孙子给耍了?”
“那你以为!”凌玄一脸棺材,“回去!还戳在这不嫌丢人么!”
房间内,琴重华却颇为不解,去无尘便去,换什么衣裳。见琉刖命人拿进来好几件衣服放在床榻上,他冷冷道“王爷是觉得本宫这身行头不配与你同行?”
“重华,你总是找我的茬,揪住我的小辫子就不放。”琉刖的目光扫了下那几套行装,“重华喜欢哪件?”
“哪件也不喜欢。”
☆、第三十三章:小狡黠
“不是我……你想哪去了。”琉刖耐下心来,换作任何一个,他早就一道军令下去了,还需要解释么,别说是换衣服,就是让他们裸奔也不需要理由。可对着琴重华,他只能晓之以理,“这里可是江南了,俗话说入乡随俗,你我还是中原的打扮,未免引人注意,本来这件事就需要极其隐秘,你说是不,重华?”没等人家说是,他紧接着道“所以,我们还是换上当地人的装束比较稳妥。”
琴重华眨了眨眼睛,觉得琉刖说得确实有他的道理,“也罢,那我就随便穿一个。”
“重华你天生丽质,随随便便就足以颠倒红尘,依我看,就这件吧。”琉刖递给他一套青白色的云裳,又瞅了瞅他的头发,“重华,我建议你把头发束起来。”
“本宫向来无束发的习惯。”琴重华答应换装,已经很给面子了,琉刖也没再强求,当即两个人就开始宽衣解带。就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秦宣叩响了房门,要不说这位大将军总是干这种惹主子心烦的事,可又一片赤胆忠心,令琉刖骂也不是,罚也不是。
“进——”琉刖语气不耐的道。
其实这次琉刖真没多想,他只是想着能顺便欣赏一下琴重华的风姿,可推门进来的秦宣显然想多了,眼见着六王爷与那个妖娆的宫主皆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眼睛都直了,瞠目结舌的戳在门口道“王爷,末将……打扰了!”说着,就要转身赶紧闪。
“打扰个屁!”琉刖一脸正色,自己还没干什么呢被人误会岂不冤枉,“说。”
“回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要什么马车!”琉刖心里这个恨呐,秦宣啊秦宣,你何时能学聪明点,懂一点本王的心思,“马车那么招摇,你是想本王被人发现么。”
秦宣无辜的卡了卡眼睛,“那末将马上就备齐两匹骏马。”
“要什么两匹!”琉刖当是脱口而出,又觉得太过明显,其意昭昭的……咳嗽了一声正儿八经的道“秦将军,我们远途而来,本就车马劳顿,能节省的就要节省!能不动用的就别动!人如此,粮草如此,马亦如此。”
秦宣总算缓过味儿来了,立即一挺腰杆,“末将遵命!这就去备一匹骏马!”
琉刖含而不露的笑了笑,对着他很有深意的拍了拍肩,“秦将军快些去,莫要耽搁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的阴谋很完美了,可这时换好了装束的琴重华凉凉的来了句“那你骑马好了,本宫御剑而行。”
……
“重华,不是我不让你御剑,实在是不合适。”琉刖拿出来这辈子的耐心,“你想,镇子上人来人往,你弄把剑飞着走,必定引起注意,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是低调些好。”
重华叹了口气,琉刖那点小心思他怎会不清楚,然情况特殊,也只能因地制宜,也就没再说什么,整了整衣服径自出去了。琉刖望着他的背景立马喜笑颜开,抄起佩剑急匆匆的跟了出去。一匹黝黑的骏马安安静静的立在树下,四蹄雪白,就像穿了四双小靴子,轻轻的摇着尾巴,十分惬意。秦宣这次总算办了件让琉刖心情舒畅的事,这匹马跟六王爷是多年故友,曾经陪着他南征北战,感情很是牢靠。简言之,它也只听琉刖的话。
琉刖一看是它,顿时就乐了,道“重华,你前面。”
“嗯?”琴重华幽幽的凉凉的瞅了瞅他,又看了看马儿,“那你一个人骑便是了,本宫在后面跑。”
……琉刖揉了揉眉心,“重华啊,本王知道你轻功了得,可你就别再跟我抬杠了成不?”
“你前。”琴重华语气笃定,不由分说,“上去。”
“它就听本王一个人的调遣。”
“是么。”重华冷冷一笑,然后绕到马儿的正对面,抬手拂了拂马鬃,望着骏马深棕色的大眼睛道“看着我,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