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血渊撇了撇嘴角,“但愿是啊,否则你的小徒儿不哭死才怪。”
“好了!”重华有些不耐烦,“让你去你便去。”
“行行行,谁叫咱俩的关系铁呢。”血渊再次环顾了下四周,夜风拂过树林,一个鬼影都没有,“你千万仔细。”
就这样,血渊一阵红色卷风般的消失在黑暗中,重华一人伫立在幽谧的丛林间,风过,无声,他敏锐的聆听着四下的动静,却丝毫也感觉不到。
流砂出手变幻莫测,诡异难辨,纵然是他,也心里少了几分底。
当时是,忽然漆黑如墨的夜空闪过一道火焰,照亮了一方天空,无数跃动的鬼火仿若萤火般铺天盖地而来。零星的火焰落在他身上,丝丝灼烧的疼。他迅速运转真气,在周身外形成一层冰玄防护。然,转瞬之间,那繁星般的火焰又突然汇成一条巨大的火龙,直直的朝他冲将过来。
一切只在瞬息,琴重华也急忙汇聚灵蕴,当时是,一条冰色玄龙与烈焰火龙在当空直面相击,顿时整个苍穹都被耀亮,天地间风云乍起。流砂终于现身,就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此时此刻,他也深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终于遭遇到对手了。
这不仅是招式的较量,更是内力的较量。
如此僵持了足足十几分钟,不分胜负。若非琴重华现在被某个事消耗了体力,恐怕早已尘埃落定。他渐渐的感觉到身体内像是有血在往外流,流逝的又不单是鲜血,仿佛什么东西也跟着去了。
就在这时,流砂忽然收了手,他已经耗尽真气,遂狼刀出鞘,又改换近距离搏杀。
重华在近距离杀斗方面是薄弱项,虽然他的光剑也堪称一绝,可他更适合术法,远距离攻击。当下,刀光剑影,两人拼杀在一起。
由于方才都消耗了很多内力,此刻似乎只剩下力量的较量。
风漫卷起衣袂,长发轻扬,月影缭乱。
流砂常年奋斗在西域荒漠,可谓是马背上的民族,体能自不待言。如果单凭力气,他绝对在重华之上,可他却输在了技能上,命中率稍逊一筹。不过几番下来,二人皆受了伤,殷红染透衣襟。渐渐的,流砂想要避重就轻,不再跟眼前这人死磕下去,空落了几招后,便有撤退之意。
可琴重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他。
他不似流砂还惦记着那边的玉玺,他只挂念着千里之外的一个人。而要想见到那个人,保他平安,就必须解决掉眼前这个。
流砂半杀半退,朝着西侧而去。重华一路追赶,又是一段拼杀,而后二人步入进一片更为幽深的林地,参天古木遮天蔽月,伸手不见五指般深不见底。他们已经都精疲力竭,此番应是最后一搏。
阴冷的风从林间吹过,树叶沙沙,从被吹开的乌云后面倾泻出一道月色,白晃晃的划破暗沉,照在一路的血迹上,分外诡秘触目。
重华抚了抚胸口,已经有些气息不稳,流砂在前面也是踉踉跄跄,好几次栽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神色仓惶。若是早知有这般高手在,他断不会自己冒然出现。体内的真力缓缓衰退,他左手虎口处的蓝蝴蝶纹身也随之渐渐变得暗淡。
当时是,一道白光若闪电般划过,重华将手中的光剑直接飞了过去,从后心穿透而出,将流砂死死的钉在了一棵树上。
一口鲜血从流砂口里喷出,他拼命的深吸口气,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可这时,重华的脚步已经近了,只要他再稍微随便使出一招,他便一命呜呼。万般皆下品,唯有保命高,当下流砂虚弱的道“你放我一马,我不再……咳咳,争那玉玺。”
重华亦是身负重伤,一字一顿道“休想。”
“等下!”流砂忽然喊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琴重华。”
“原来……呵呵,是你。”流砂阴森的一笑,似乎命中注定,“没想到今日我竟枉死你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咳咳,哈哈哈。”
重华轻蹙了下眉目,不知流砂究竟在说什么,见他的气息渐次微弱,便走过去握住剑柄,将光剑猛地抽出来,顷刻鲜血喷涌,流砂顺着树干滑落在地,双目血红,似是诅咒般的道“我算定了你的命!这就是你的命。”
“嗯?”重华不解,刚想问他一问,猛地,胸口一阵剧痛,方才将死之人忽然跃了起来,将一只骨爪伸进了他的胸膛。血色沿着他的唇侧滑落,他却笑了,骨儿,为师怕是见不到你了。
当时是,流砂阴狠万分的道“我要篡改你的命格,哈哈!”
哒哒的血滴声在一片暗沉的死寂中回荡,他们之间的草地很快染成红色。
“何为本宫的命。”重华盯着他道。
“这便是了。”流砂道。
语落,他猛然向外一抽手,却没抽动,那只骨爪仿佛被束缚在了琴重华的体内。
随后,重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倾城的容颜苍白若雪,身体轻飘飘的朝后倒去。流砂也跟着倒地,他的手还在人家的胸口里,这两个宿敌就保持着这种十分诡异而暧昧的姿势面对面躺在地上,躺在一片血泊之上。
“琴重华,你本有很好的日子可以过,可你却偏偏与命斗,这就是你的结局。”流砂说罢,使劲的往外抽手,就在他就要成功时,忽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抹幽幽的声音“是么。”
幽冥的月光下,一双修长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这般近,这般无处可避。
随即,流砂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勾去了魂魄,就那么盯着那双剪水双眸,怎地也挪不开眼睛。琴重华微微一笑,鬼魅绝伦,随后做了个挖出自己的心又放在口中的动作。流砂便痴痴的照做了,便茫茫然的死了。
乌云再度遮住月光,他左手虎口的蓝蝴蝶倏忽的消失了,就像熄灭了的烛火。
琴重华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终是闭上了眼睛。
依稀中,他仿佛又见到了骨儿,那个少年一袭青色衣衫站在连绵群山下等着他,对着他微微一笑。骨儿……
这边,琉刖正和无尘浴血奋战,有了血渊的加盟,似乎轻松了许多。
流砂的残余部队已经基本都死光了,蓝衣女子也死在了倩儿的三尺红绫下。
不过树精委实很难对付,大有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
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无尘也始终没有现身。
在几十米外的木屋内,一滴滴鲜血滴落在雪白的棋盘上,那双银白的眼睛也似乎没那么明亮了。
琉刖边摆脱开树枝的缠绕,边烟熏火燎的问血渊“重华呢!重华在哪!”
“本舵不是告诉你一遍了么!在和流砂斗!若不然,你以为那个荒漠狂徒会放过你?!”
“你怎么能扔下他一个人!”
“是重华非得让我来的!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
“不行,本王得去找他!”琉刖说罢,朝那边跟树木打成一团的秦大将军喊“秦宣!秦宣——这呢!往哪看!日。”
他发现他这两天越来越能说脏话了,而且丝毫没有压力。
“来了——王爷!”秦宣作势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听本王命,”琉刖大喘了口气,“命你去无尘那抢了玉玺!”
“是!”秦宣气势如虹,如此重任,王爷肯交予他,自然是对他的百般信任。不过话说回来,关上门,他们还是一家人,他毕竟是琉刖的老丈人。
“血渊,你在这帮我顶着,我去找重华。”说着,没等血渊说话,琉刖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血渊暗自摇了摇头,看来他与重华,弄不好……唉!
☆、第五十八章:你老婆?
琉刖也受了伤,不过不重,一路轻功的朝林子那边掠去,丛林之大,他根本不知去哪寻重华,就边找边喊“重华——重华!”
唯有风吹动树叶的声响算是对他的回应。
密林中的古树鳞次栉比,脚下杂草丛生,琉刖摸索着前行,四下搜寻着重华的踪迹。可半个时辰过去,他依然一无所获。重华和那个流砂仿佛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上。黑夜死气沉沉,冷风偶尔会带来一抹血腥味。
“重华——琴重华——”他将双手竖在嘴边大声的呼唤着那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在脚下的草叶上,一缕血迹映入他的眼帘。
琉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
如此看来,重华必是跟人出手了,却不知这血是谁的。
于是,他加快脚步,沿着点点血迹一路朝深处走去。
顷刻后,他就愣在了原地。四肢百骸仿若瞬间被击碎了般无力。忽隐忽现的月光下,横竖躺着两个人。
琉刖下意识的捂住嘴,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下一秒,他冲了上去,踏过流砂的尸体,扶起地上的人,拼命的晃他,“重华!重华。”
可手臂间那妖娆的人却像是丢了魂魄的玩偶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青丝缕缕滑过他的衣袖,发梢在风中轻轻摇曳。
琉刖连忙伸出手指到重华的鼻尖下面,却感受不到他的半点呼吸。
霎时,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