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召和封刀对视,看到封刀双眼里的坚持,下了决心道:“我赌。”
太子拍手大笑:“好!够胆,果然是孤喜欢的人!”说罢一甩袖子搭上薛小召的手:“你若不死,你这个朋友孤交定了!”
封刀面无表情地看著两只交握的手,阴阳怪气地说:“恐怕太子殿下的友谊,不是什麽人都承受得起!”
太子也不计较,松了手,一改之前的阴郁笑得爽朗道:“走吧,你们的天命还在前面呢。”
走到盟会上,几摊血迹还未清理,从血迹飘洒得又长又尖的痕迹来看,出手的人狠厉无比,又快到被袭击的人无法反抗。看到这里,封刀瞄了瞄太子。
黑色华服少年一出现,众人又骚动起来,有愤怒的,有不安的,有惊恐的,还有憎恶的。
少年好整以暇的一合双手:“孤无意针对诸武林好汉,但瓜田李下,事已至此,道理想必都懂,事关国情,孤也没这麽多闲情逸致来冤枉诸位!古镜遗失,在场的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神态各异,武林盟主安抚愤怒的群英,来到太子面前行礼道:“太子殿下,保护不好古镜,全是梁某的错,还请陛下算在梁某一人身上,不要牵连无辜的众人了!”一言既出,众人更是激愤,全都在劝慰盟主的“谦卑”,讨伐的声音从小变大,最後像千万只蜂蝶涌动而出。
“!当”一声响,大堂里安静下来。竟是太子将身上配剑甩到了大堂的画壁上,巨大的花瓶被剑穿过碎掉了,瓷片四散了一地,剑入墙三分,还颤颤巍巍地传递著主人的愤怒。
太子直视盟主道:“孤不会为难诸位,此事还请诸位配合,诸位都知晓,前朝是怎麽灭亡的…浮夸,自负,乖戾,它不知晓身边的国家是怎样强盛起来。”说罢环视了一圈,“鬼谷一族固然冷酷,残暴,好战,都没错,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真实,是什麽,我们就说什麽。破苔古镜对魏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孤不会傻到低估它的威胁!你们虽非朝廷士卒,但也是魏国子民,魏国一旦被攻破,你们的安身之处何在?你们家园何在?没有人喜欢国破山河颠沛流离的日子!若这是你们的家园,此时此刻不守护,当来日这片土地被卑贱野蛮的异族践踏时,你们还对得起埋在地下的列祖列宗麽!”
黑衣少年厉声说完,大堂一片肃静,遂整了整袖口压下愤怒,也未管他人神色:“事情未有理清之前,还请诸位多多配合,不要随意走动擅自离去!盟主,还请递来出入会场的名册!”
武林盟主神色未定,显然也对少年那番话陷入思索,递上名册道:“殿下,之前的过失,还请殿下多多体谅包含…要说会场出入,凡写在名册内的的名门派别都有到场…对了,梁某想起自三日前的盟会上,金蛇教皆未有出席。”
太子翻看名册,目光一闪:“金蛇教来的是什麽人?”
“金蛇教主座下三宫之一,月仇宫主,说是抱恙,便一直在内院休息。”盟主答道。
太子想了一会,便对一直候著的岳无痕道:“无痕,你去。”岳无痕转身时太子又说:“带上他们两个。”指的是薛小召与封刀。
薛小召和封刀两人对视一眼,便跟著岳无痕走,还听到身後武林盟主对太子说:“殿下,包住古镜的是一同出土的红布,贼人只偷了古镜,红布上面似有咒文…”
“有些东西不想让我们知道吧。”薛小召对封刀说,也不管岳无痕在前面,反正来日未卜,还不如此刻说个痛快。
“比起这个,月仇宫主是很可疑吧?”封刀回问道。
“薛少侠,你对金蛇教的月仇宫主了解多少?”岳无痕没有回头,走在前面问道。
“了解不多,”薛小召如实说道,“玉颜媚人,武功了得,性情功利冷淡,得著金蛇教主的金蛇蚕丝功真传…”
“她用刀用剑?”岳无痕问道。
薛封两人对视一眼,答道:“剑,有什麽奇怪之处麽?”
岳无痕手比著自己的脖子,回头说道:“十六名守卫都被无声无息地一招毙命…在发现古镜被掉包後回去找,守卫的尸体都被切分开来堆在柜子里。脖子都上有极深的伤痕,是守卫死亡的直接原因。伤口面积大,我推测是刀伤,但能用刀让十六名守卫瞬间毙命,想必出手之人强得可怕…”
“刀?”薛小召看向封刀,又摇摇头,岳无痕接著道:“对,不是封少侠,我从封少侠的行走方式、和唯一一次出手来看,远远没有那样的身手。”封刀听了,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撇到一边去。
岳无痕又道:“刀痕看来,兵器可能就是双刀,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左右手同时换,两手握刀游刃自如,薛少侠,这样的人你有印像吗?”薛小召摇了摇头,岳无痕没再说什麽,只是往前走。
封刀跟在後面看著薛小召的背影,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心道鬼眼狼蛛不是只有在南境玥国才有的麽?封刀抓紧手里的刀,有些事情,恐怕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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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岳无痕抱拳,与看守院子的金蛇教使女传话,求见月仇宫主。使女有些犹豫,美男子附送勾魂微笑一个,使女晕乎乎地进去传话,岳无痕不意外地收到了两个鄙视的眼神。
使女出来了,脸上是犹豫的神色:“宫主已在屋内休养三日,未有外出…传话也没有回应。”
岳无痕眼神一凛,使女後退一步,刚刚的温柔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冷硬的口气,他道传太子殿下之令审查月仇宫主,使女吓得赶紧带路。过堂时金蛇教使女纷纷皱眉,想要上前阻止。
岳无痕冷冰冰地环视一周,使女们恼火纷纷亮剑,岳无痕刷地拿出一个令牌,令牌上刻著海涛水翼龙纹:“在下传太子之令审查月仇宫主,还请众姑娘不要干扰!否则统统以妨碍查案的罪名压进大理寺!” 侍女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收了剑默视三人上楼。
魏朝酷吏横行,而且有了皇帝的默认、大理寺卿有意无意的纵容,宁枉勿纵这一信条在整个大理寺内蔚然成风,逼供手段之多样足可与谲诈横行的刑部相媲美。
动起真格来,武林还是低官府一个头的……
原来这个死人面还任职大理寺。封薛对视一眼,跟上了楼。到了月仇宫主屋子的门前,身後的使女和屋前的使女打眼色,岳无痕敲了敲门:“月仇宫主,在下太子卫率、大理寺司直岳无痕,依太子殿下之令求见宫主,实有叨扰谅解则个。”敲了两遍,里面无声无息,岳无痕後退两步,在使女的惊呼下抬脚就踹,门被重重的蛮力踹了一下应声而倒!
曼妙佳人只著里衣,肩上披著外衣,看样子是刚刚从卧床上下来,见得他们闯进来,不顾自己的窈窕身线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下,柳眉倒竖娇斥道:“谁准你们进来的!本宫慢了即刻,这就是官府之人的礼节麽!”
岳无痕脸不红心不跳,抱拳道:“在下的确鲁莽了,但此时只得不敬,还请宫主包含。宫主可有听闻玥遗三邪之一,破苔古镜被盗失一事?”
女子也看到了薛小召和封刀两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略有听闻!”
“贼人是在三日之限内盗取的,名册上只有宫主三日内未有出席盟会。”岳无痕淡淡地说,仿佛前面的不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嫌犯。
“你在怀疑本宫!”女子瞪大杏眼,气得粉颜通红,“本宫三日未出,她们可以作证!”一指指向门口使女。
岳无痕讥诮一笑,靠近女子,几乎高出一个人头的身高对比增添压迫,低下头俯视女子:“宫主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里是武林盟,也就意味著,你有足够的身手鬼神不知地出入这个房间。而且这里是金蛇教的院子,其他人无法进出,你大可以找到他人不熟知的帮凶来顶替你,然後通了外人,将古镜送出再回来,难道不是吗?”
岳无痕用的是大理寺的惯路,先给压迫感,让心里有鬼的人受到刺激,再靠近观察,犯了罪的人心里一般都不平静,受到鹰捕猎物一样的眼神难免发秫。薛小召歪了歪头,瞄过去…
女子气得眉心起了煞气:“你有什麽证据表明、是本宫偷了古镜?”
岳无痕哼笑一声神色冰冷:“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没有偷古镜!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所有人都是嫌犯!”说著看到榻边有一个遮著红布的架子,走过去一把掀开,那是一个普通的铜镜,装饰用的,上面有著漂亮的纹路,很多大户人家卧室里都会放。
岳无痕起疑,此铜镜与破苔古镜大小相似,但是表面毫不相同。破苔古镜表面坑坑洼洼,这里浇铸的是秀美的林子,纹路清晰。伸手敲打,耳朵贴在上面,听著传出的回响,是实心的,太子有敲过破苔古镜,是空心的,而且…他双手轻松抱起了铜镜,破苔古镜是重达千斤无人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