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一句谢谢。
秦长青习惯了苏情的冷淡,好脾气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个多小时,烟草燃尽,苏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来,自然地挽过了她的手:“送我回学校?”
秦长青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车库里,长青拉开车门时,苏情闪进了驾驶位:“我来开吧,好多天没碰过方向盘了,有点想。”
长青蹙起了眉:“你刚喝了酒。”
苏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没沾。”一边说着,她一边发动了车子,长青见此,无奈地走到副驾驶坐下。
“可你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烦。”长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苏情拉起手刹,转头玩味地看着她,长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苏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而下一刻,放开了方向盘的女人倾身压了过来,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头钻进长青嘴里,长青挣扎了两下就投降了,专心地配合着她,任由她加深了这个吻。
一两分钟以后,也可能更久以后,苏情终于从她身上离开,手上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白细的骨节扣在尖尖下巴上,让她一阵阵发疼。
“嗯?有没有酒味?”比她小好几岁的女孩儿盯着她的湿漉漉的眼睛,缓缓问道。
秦长青摇摇头,她的唇被用力地咬过,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抚过,便微微红肿起来。她不晓得自己这幅模样有多么诱人,她只感到一阵羞耻,嘴里好像还满是苏情的舌头划过时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没忍住,伸舌出来,在还残留着少女香气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没有酒味,只有淡淡的女孩香气,她果真一滴酒都没沾。
秦长青再次确定下来。
苏情的眼瞳暗了下来,她本来是褐色的眸子,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纯黑的宝石了,她捏紧了秦长青的下巴,声音像是在飘:“昨晚......还没要够?”她看向长青的眼里,是长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说这么暧昧的话,这个女孩儿眼里也是没什么温度的。
心头刚涌上来的那些火热散去了,长青摇摇头,可能是气势上有了变化,虽然她的下巴还被苏情捏在手里,本来是一副弱势的模样,但现在好像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冷静沉稳的秦总。
苏情这才放开她,放下手刹,重新启动了车子。
名贵的跑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驶去,很快消失在了车库。
“今天还要回学校么?”车子走过一谢路,秦长青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绿化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以她的性子,能问出这么一句已经是变相的邀请了。问完以后,她有些紧张,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还有课呀。”苏情专注地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淡淡笑道。
长青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清明,学校按理说是放假的,这一点,几乎是常识了,而苏情却面不改色地说:“下午有课”。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有丝毫不在意对方才可能说出口吧?长青再一次意识到她和苏情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苏情她......连编个像样的理由来骗她都不愿意。
这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暗示,苏情是在告诉她,不愿意和她太过接近。
长青心中难过。
她们之间如此亲密,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爱痕却无法束缚住苏情,上了床,苏情是热情的太阳,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们又是如此疏离。
这当然不是情侣间的关系,那么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是包养。其实长青很不想承认她们间的这种关系,但真要细细说起来,的确是包养关系没错。
她在苏情最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拿着足以将一个人的脊梁砸弯的钱财堆在苏情面前,苏情别无选择,她却逐渐开始后悔了。
不是后悔于失去的那些钱财,而是后悔于从一开始就把她们之间的关系朝背德上面引。如果再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不会再对那个女孩说出“我养你”之类的话,而只会把钱借给她。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和苏情发展一谢纯粹的爱情?
那之后,她们几天没有联系。
分开的时间不算久,秦长青也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会对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但这一天,当她第三次开车经过苏情的学校时,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在这片区域徘徊了这么久。
意识到自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淡然,秦长青有些沮丧,十六岁父亲去世后,在公司、在家族里她向来都是掌控一切的那个人,从没试过这种欲得而不得、想争又不敢争的感觉。她索性把车停在了学校旁边,欲盖弥彰地拿出电脑开始处理公司事宜,可是连她自己也无法否认,虽然手中的工作足够重要,但她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朝校门口扫去,好像多看几眼,那个一直徘徊在心头的精灵一般的女孩子就会突然从人群中出现一般。
校门口有一条著名的美食街,此时还没到正式放学的时间,但大学里课程松散,已经有很多得了空闲的学生出现在了街道上,一些口碑好的店铺已经爆满,一些却还是很冷清。街边店铺用来揽客的音乐声、汽车的喇叭声、三两成群的学生愉快的聊天声将这条街道装饰得十分热闹,但在隔音效果良好的跑车里,秦长青却一点也无法感知这种属于市井的活力。
而此时,街角的一家专营排骨饭的中餐馆里,苏情正与一个叫做杨媚的同学一起吃饭,她面前摆了盘冒着热气的蒸排骨,这种做法做出的排骨清清淡淡的,又回味无穷,极合她的口味,因此一直就是杨媚在说,而她吃着午饭,有兴趣时插上一两句,杨媚又能接着说上半天。
“哇,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啧,真漂亮,纯白色的跑车,啧,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因此连带着,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苏情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夹了一块排骨,机械地咀嚼着。
那辆车她认识。
她当然认识。从她认识秦长青的那天起,秦长青就开着这辆兰系超跑,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也是坐的这辆,她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秋夜里,红尘是怎样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那辆温暖的白色跑车里的,而她当时眼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饥寒交迫的边缘拉回的漂亮姐姐,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秦长青。
后来,红尘死后,她因为需要钱而跟秦长青扯在了一起,那辆几乎被她遗忘的白色跑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也有好几年了吧,秦长青却始终开着这辆车,虽然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超跑完全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她一直以为,处于秦长青这种地位,换车就该和喝水一样频繁。
这方面来说,谢红尘更符合苏情的猜想,或者说,就是谢红尘给了苏情这种印象。
在苏情跟着谢红尘的那几年里,谢红尘就是这么做的,她换车如换衣服,换衣服又如喝水般频繁,有时候苏情会想,是不是因为谢红尘太会享受、太能享受,如此这般,提前挥霍了一生中所有的福气,所以才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谢红尘失去了生命,苏情失去了她的红尘,而秦长青,她得到了苏情。
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苏情草草扒了两口饭,喝水之后拿了餐巾擦了嘴,就不再摸筷子了。她是纤瘦的女孩儿身体,平常吃的也不多,见她停筷杨媚也不奇怪,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朝街边瞄。
她还在看那辆跑车苏情心中涌上一股无力,她是很希望自己忽略那辆车的,但是杨媚的眼神却一直在提醒她那辆车的存在。她不知道秦长青发了什么神经大白天的跑来这里,但是,她也不想承认的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想去找秦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