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重复一遍:“8号基地。太阳升起之前到达,否则……”
他语调一顿,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更有力的要挟。于是轻飘飘地说着陈词滥调:“你清楚后果。这是BOSS的指令。”
“你安排了人在那里?”
出乎朗姆意料,今天的琴酒反常地有些不对劲。
他毫不理会朗姆的话语,只是靠着窗户,看着小巷后边的方向。
朗姆眯起眼。
——组织高层干部的尊严不容冒犯,今天他带人埋伏已经是极进激进挑衅的行为,为什么琴酒反应平平?
“没错。”朗姆斟酌着回答,他手中迅速编辑邮件
发出一封封自查指令。
——他怀疑琴酒有别的动作,并且证据确凿。只是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家伙到底想……
“哦,”琴酒平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你最好立刻让他们撤出来。”
“算算时间,那地方快炸了吧。”
“炸了……?!”朗姆额角一跳,丝毫没有会怀疑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因为琴酒本人也在后退,银发男人一个跨步,轻盈地落在窗棂上。
他用一种敷衍且诚挚的虚伪口吻说道:
“May God help those.(愿上帝保佑他们)”
……
…
安室透只感觉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一股严重的不安感萦绕住他。
门外传来一阵哗然的声音。
是朗姆下达的命令被执行:为了防止琴酒在安全屋中安装了什么警报装置,他们在埋伏的时候并没有入侵琴酒的安全屋。
直到刚才,计划改变,早在枪声大作的那一刹那,朗姆就立刻下令搜查琴酒的这个临时住所,能搜出多少就记录多少。
但是以琴酒的谨慎,他怎么可能留下什么把柄?
哗动声越来越大,安室透将显示着巷口状况的笔记本电脑关掉,他浑身气势冷凝,推门走出。
“哟……”
同样赶来的组织高层“人头马”面色凝重地站在安全屋入口。
此次行动已经失败,朗姆一定会挑出几个倒霉催做替罪羊。
所以现在的每一条指令他们都必须完美执行,只有那样,才能避免“擅作主张”的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
作为管理者的人头马焦虑地握着手机,似乎在等待朗姆的下一道指令。
看见安室透出来,一向长袖善舞的他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波本。”
不详地预感陡然强烈起来,安室透小跑到安全屋门口将人粗鲁的拨开——
被打开的柜子中,摆着一个眼熟到不妙的东西。
“立刻——撤退!!!”
“朗姆大人说撤退——!!!”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人头马欣喜的声音重合。
散发着荧光色的粉蓝液体忽然间沸腾起来,它们被缓缓地吸进玻璃仪器上方的导管——
安室透扯了一把人头马,破窗而出,飞速向远方飞奔而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漫长的几秒后从背后传来,在被热浪灼到后背的那一刹那,安室透想的竟然是:
——幸好,四周的平民都被提前转移了。
第119章 第 119 章
分割的监视屏一下子灰掉了大半, 除了在巷口伏击后被琴酒放倒的那些人身上的设备没有损坏,位于爆炸中心的成员所佩戴的监视器与通讯器已经断线了大半,可想而知佩戴者的下场也没有多幸运。
远程微操的朗姆脸色铁青, 他“嚯”地站起身。
在琴酒说着“快爆炸”的时候, 他那个安全屋中的炸弹已经被找到, 并且立刻被人头马报告给朗姆等待指示。
只要所有人当即撤离, 哪怕略有伤亡,那也会在可控范围内。
朗姆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捏着拳头,杀意勃发。
——琴酒的“提醒”, 是故意的。
他故意用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拖慢了朗姆本该立刻下发的“撤退”命令。
他一早就算好——在没有朗姆的命令之前,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而他琴酒只要拖上这几秒钟, 等到炸弹爆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重创这些敢于冒犯自己的狂徒。
这次任务的特殊性不言而喻:尽管身为任务直接负责人的朗姆发布的命令是“搜查安全屋,获取情报”,但是发现炸弹后, 换在别的任务中, 次一级的小队队长或者是直接行动队员都会第一时间撇开获取情报的命令, 首要保障自身安全。
然而这种级别的任务, 绝对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擅自撤退后, 无论是被显然此次任务一无所获的朗姆迁怒或是被推上去顶锅,还是被琴酒秋后算账, 横竖赌的都是一条性命。
倒不如一鼓作气搜查这间安全屋, 还能博取一线生机。
直到爆炸发生的前一秒,所有人都还在迅速搜寻那间安全屋, 试图找到一些他们所期待的、不同寻常的“证据”。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 朗姆一眼就能看穿。正因如此, 他才更加恼怒。
“伤亡情况如何?”
刚才被琴酒用来“直播”的设备,早在琴酒跃下高墙的那一刹那被损坏丢弃,朗姆深知自己不可能成功追踪这家伙,索性不再管他。
他阴郁地在内线中向波本发问。
耳边传来了波本的咳嗽声,随后就是一些杂乱的背景音和小跑的“塔塔”声。一阵嘈杂的交谈之后,波本走到稍微安静的一些的地方:“……不太妙。”
安室透单手插兜,远远看着几个伤的不重的成员迅速地检查了一遍倒地人员的状况,随后针对那些行动力受损的家伙做着简单的包扎。
他将脚边的断臂挑起,抛给他的主人。
如果救治及时的话,那条手臂大约还能接回去。
“当时试图拆弹的卡罗维和西隆死透了,拉切尔、纬兰、瓦尔斯威士忌也当场死亡,还有三人也差不多快了,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我猜你也不关心这个。”安室透草草汇报了一下情况。
热武器的残忍之处便在于此:这些队员无一不是组织精挑细选的高手,仅仅一个炸弹、一道迟来的命令,顷刻间就被生生断送。
“不过能捡回来的都捡回来了,让附近的研究所接快点,致残率还能低点。”
朗姆听见波本满嘴跑火车。
“说重点。”
他忍无可忍道。
“哦,重点,”也许波本今天差点栽在这里,现在脾气肉眼可见的暴躁,“他们可扒拉出来不少重点。”
安室透看着人头马将那些被一股脑带出的纸质文件整理收好,现在他又带着人翻回安全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准备去撬保险箱。
他面色凝重。
刚才他简单翻看了一下那堆被弄出来的文件,在流水账单上眼尖地瞅见了一个眼熟的账户。
就在和朗姆汇报的时候,他才猛地想起这
个东西——
那是港口Mafia下辖某组织用来洗钱的账户之一。
明目张胆到几乎冲着看到这份文件的家伙嚷嚷“我有问题”!
谁不知道琴酒的敏锐谨慎?更何况安室透还知道了他那个“鹰司红生”的假身份。
琴酒这种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被他们这么轻轻松松发现。
——除非他是故意的。
安室透垂下眼帘。
一年前,朗姆获取黄金之馆的情报,组织为此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争夺最终获胜;同一时期,朗姆对于金钱的需求强度忽然提高,并且保密性很强;与此同时,“鹰司红生”因为不明原因被朗姆私下追杀,最后在各方因素下最终“死亡”。
这一年来,琴酒和朗姆的冲突、或者说是打着他们旗号的冲突规模迅速减小,次数迅速减少,仿佛两大高层的矛盾在这一年里消弭殆尽。
直到今天对于琴酒忽然的收捕计划,他们才对彼此重新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安室透切断通讯,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此时月亮偏西,光华已退,更显出黑暗的深沉与恐怖来。爆炸引起的火光在身边暗淡地烧着,送来一阵一阵灼热的气浪。
额发被轻轻拂动。
起风了。
…………
……
白教堂中刮起一小股一小股的“风”。
是两人打斗间挥出的风声。
“乒乒乓乓”的刀剑声“铮”地收束,琴酒与开膛手拉开距离。
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琴酒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他的肩膀上被砍了一道长口。
“按理说你应该被淘汰了……”诺亚方舟心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哈?”
琴酒在心底不可思议地反问。
于是诺亚方舟噤声了,没过几秒钟,他小声道:“是我帮你固定了数据呢。”
带着一股孩子气的炫耀。
“工藤新一也快到了。”
他又补充道。
琴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有一个小鬼还不够,外面还有个小鬼赶过来。指不定就会被开膛手当成人质。
诺亚方舟刚开始很自信自己不会翻车,设定的程序就是他说的那样,一旦“失败”,五十个孩子就会死亡。现在事态失控,他也无法将程序强行停止,只有“通关”一条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