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瞪了五条悟一眼,他没有跟他说话。
三人果断跑了。
至于被误会学校小树林被安放了炸弹的校方和警察,夏油杰只能默默地说一句“抱歉”了。
……可恶,忘记放「帐」了。
「帐」是一种咒术界通用的结界术,以传说中的天元结界为基石,只要知道了开启咒语外加有点咒力,都能够制造出一个屏蔽普通人视觉与听觉的漆黑结界来,不管「帐」内打得如何轰轰烈烈天翻地覆,「帐」外的人都不会察觉。
为了维护社会的安定和普通人的科学世界观,放「帐」一向是咒术师执行任务前的必须步骤。
夏油杰虽然知道如何放「帐」,但他出门在外的时候,几乎不会释放「帐」,因为普通人虽然看不到「帐」,
但在有着咒术天赋的人看来,从天而降宛如谁家墨水瓶打翻的景象还是相当显眼的,夏油杰在外的主旋律可是低调。
于是,低调习惯了的夏油杰就忘了「帐」这回事,跟五条悟动手的时候动静稍微大了点,就不小心惊动了……等等!
夏油杰默默地,默默地看向五条悟,他是一个野生咒术师,习惯低调,忘记在动手前放「帐」还有情可原,但眼前这个白毛五条悟可是御三家的大少爷,从小在咒术界长大的咒术师,放「帐」对他而言是常识吧?
原本已经将墨镜重新戴回鼻梁上的五条悟特意将墨镜扒到鼻尖,他一脸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十分自然地说道:“老子只是不小心忘记放「帐」了而已。”
Great Teacher Gojo,可是在带着学生外出做任务时都会好心提前放「帐」的靠谱大人,这次是失误啦失误啦。
夏油杰先是一愣,旋即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难道也是六眼的神奇技能?
“嘿,杰你那小眼睛一眨,老子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五条悟双手叉腰,洋洋得意,上一世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没少甩开碍事的辅助监督,经常不小心忘掉放「帐」,再不小心闹出一点的动静,然后被冷酷的夜蛾正道铁拳制裁。
年少的五条悟倒是不觉得什么,好烦啦,「帐」不「帐」的东西有没有无所谓,但坚持正论的夏油杰就纠结一点。
杰事后后悔的小眼神,就跟现在一样。
夏油杰立刻拉平了唇角,他波澜不惊地扫了五条悟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的眼睛是比其他人小了一些,但他自己觉得还好,又不影响到他的视力是2.0。哪怕对面那对蓝汪汪的眼珠子再大,他的视力还能超过2.0吗?
……哦,五条悟的眼珠子说不定还真能超过2.0,毕竟是六眼呢。
切。
夏油杰不屑。
“杰……”五条悟立刻追上去,委屈巴巴地说道:“老子好饿啊。”
你饿不饿关我什么事啊!
夏油杰本想这么说的,但冷淡地瞥了五条悟一眼,见他那头因为缺少了墨镜支撑的白毛耷拉了下来,下滑的墨镜无法遮挡住对方苍蓝色的眼眸,大大的猫眼湿漉漉地看过来,整个人看上去弱小可怜又委屈……
弱小可怜个屁,这家伙的拳脚有力得很,反应速度还快得惊人,不仅数次躲过了夏油杰的必杀一击,还还击了夏油杰不少下。要不是夏油杰这会儿不想露怯,他其实特别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咒灵出来给他揉揉胳膊腿。
不算伤,但很痛。
当然,夏油杰有信心,他返还给对方的攻击力度也能让他疼一阵子。
这一场架,算是两败俱伤。
但被对方湿漉漉的猫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夏油杰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难以继续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来。
夏油杰不禁默了默,虽然有些疼,但是,很痛快,是有别于跟禅院甚尔对练时被压制的不痛快,跟五条悟对打是一种势均力敌的畅快体验。而且,虽然不太想承认,对方这张嘴虽然不说人话,但他长得还是挺有人样的。
说人话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颜控的夏油杰很吃五条悟这长相,看着很赏心悦目。
只是,对方的身份很麻烦,来意很可疑,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夏油同学并不想搅和进咒术界的麻烦事里。
夏油杰正有些犹豫的时候,五条悟凑过来,又是毫无社交分寸感的近距离,都快脸贴脸了。
夏油杰那一点犹豫和不忍立刻被他丢进了垃圾桶,他板着脸,抬起手,一把按住那张凑得极近的脸,刚要毫不留情地用力推
开时,对面白发少年的红唇开开合合,让夏油杰的手下意识一顿。
“杰,你身上的诅咒印记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米花町, 米花综合病院,303号病房。
刚刚动过手术的南条道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右眼伤势过重, 医生不得不摘除他的眼球,好在于性命无碍。
南条道三的家人和班主任老师都守在他的病床边,他们不相信南条道三竟然会自残,但这是在场数十名老师学生亲眼目睹的事实。他们又怀疑是药物问题,但医院有给南条道三验过血, 并没有发现什么药物残留。
至于南条道三是否有精神上的问题, 只能等他醒来之后再进行测试。
工藤新一站在班主任老师身后,他赶来医院的时候, 班主任和南条家的人都在场, 他不好说自己是怀疑南条道三的自残有问题才赶来医院, 所幸他将南条道三遗落在弓道场的手机给带了过来,还手机勉强能当做是一个理由。
一个小时后,南条道三终于醒了过来。
“我……我到底……”南条道三人虽然醒了,但身体还没有从麻醉中彻底恢复过来, 经历过手术的地方并不疼, 只一片麻木。他睁着仅剩下的左眼, 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而后,他看到了赶来医院的家人。
“道三!”南条夫人连忙握住儿子的手,“妈妈在这里,你……你不要怕。”
南条先生则站在病床前,努力对南条道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 说道:“没事了, 儿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妈妈,爸爸,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南条道三先是茫然自语,很快,他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是……我……”昏厥前的记忆缓慢地在脑中复苏,南条道三猛地瞪大眼睛,霍地坐起身来,甩开被子就想要逃下床,他尖叫着喊道:“有鬼、有鬼啊!救命啊,救救我!”
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按倒在病床上。
“等等,道三,你还不能下床。”
“快,叫医生来!”
工藤新一连忙过来帮忙。
疯狂的挣扎下,南条道三缠在右眼位置的纱布上立刻透出血色来,他的脸上是惊恐到扭曲的表情,父母老师同学的阻拦加剧了他情绪的恶化,他尖叫着试图挣开这些人的阻挡,吓得南条夫人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混乱中,工藤新一拿着的手机掉在了床上。
南条道三不断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仅剩下的那颗左眼慢慢地,慢慢地看向白床单上的手机。
那是市面上还很昂贵的智能机,是南条夫妇为了庆祝儿子顺利升入帝丹高中后给他买的手机。
工藤新一连忙解释道:“我在……”他刻意含混过地址,他觉得,南条道三对弓道场大概会有很深的心理阴影,继续说道:“捡到的,特意给你送……”
工藤新一想说这是他特意来送还给他的,但目光一瞥,他却看到南条道三的脸上露出了极端的恐惧来,鲜血涌出,彻底濡湿了缠在右眼处的纱布,过多的鲜血宛如血泪一般,顺着脸颊淌下。
工藤新一下意识停住话头,他忽然意识到,南条道三此刻的恐惧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是在恐惧这个手机?
刚冒出这个念头,南条道三就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尖锐恐惧的叫声来。
“啊啊啊——拿走,快点拿走啊啊啊啊——!!!”
工藤新一一个激灵,连忙将那个手机从床上拿起来。
“让他走,让他们走啊啊!!!”南条道三咆哮。
而在这时,医生急匆匆赶到。
一针镇定剂下去,南条道三终于平静了下来。
彻底昏迷之前,南条道三仍然抓着母亲的手,语气艰难地说道:“让……走……不要……放过……错了……”
病房外,工藤新一看着围在
病床周围的南条家众人和班主任,复又低头看了看被南条道三极端恐惧的手机,犹豫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按上了手机按键。
稍微看一下手机里的内容,应该,没问题吧。
***
米花町,佐间拉面馆。
靠窗的卡座上,五条悟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他的手指慢吞吞地扒拉着面馆的菜单,一双苍蓝眼眸顽强地越过黑色小墨镜,委屈地瞄一眼对面的夏油杰,垂下眼,再瞄一眼夏油杰,再垂下眼,循环往复,锲而不舍,宛如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大猫,还一副#他受了委屈他不说但对面的夏油杰一定要知道#的模样。
想吃甜品想吃甜品想吃甜品,啊,他死掉的脑细胞正在用腐朽的声带呼唤着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