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差点没头的尼克，格兰芬多的幽灵？”里德尔摘下白色的花，他一片一片揪着花瓣。陆斯恩感觉他很不高兴。
“是。”陆斯恩轻声说道：“连成年巫师有时候都难以逃脱，那么，你也经历过魔力暴动，里德尔，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没有反抗的能力，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他们的鲜血在火焰里燃烧。”
“一五八零年到一六七零年间，追捕活动由世俗法庭接手，也就是那时王国的法庭。镇压与迫害越发严重。少数成年巫师、多数幼年巫师、以及更多的无辜的普通人被烧死。举个例子，仅仅十五年，当时的法国洛林省之宗教法庭庭长雷米烧死了九百名巫师，而里面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在刑罚之前，为了使巫师认罪，鞭刑、断粮断水、刑架拉扯、火烧、针刺、夹棍、水刑……这些没有出现在你的历史书上，但是它们存在历史里。”
里德尔抿紧唇厌恶地皱眉，他把攥在手心里的花瓣丢到花坛泥土里，“他们总是这样，他们总是排斥、剿灭与自己不同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在害怕我们拥有的能力，他们在嫉妒我们拥有的能力，他们妄图用这种可笑的办法摧毁我。”
男孩激动又愤怒，陆斯恩还看见了，掩盖在这之下的一丝委屈。到底还是个孩子，陆斯恩坐到他身边揽住他待了一会，等男孩心情平复下来。
“不是他们，里德尔，是人类。”陆斯恩想起他在世间游荡的时候见过无数的惨剧发生，随时随地。他生于黄金时代，走过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天堂和地狱，那他相信世人皆会入天堂，因为他们早已身处地狱。
“巫师也一样。”
“你知道哑炮吗？”
“出生于巫师家庭，却不能使用魔法。他们少见但仍然存在。不仅仅是纯血巫师看不起他们，即便是能够接受麻瓜和麻瓜出身者的巫师家庭也不怎么接受哑炮。魔法部不保留哑炮的出生记录，纯血家族将他们从家谱中除名，普通巫师家族漠视他们——他们是魔法世界里的二等公民。”
里德尔低着头，陆斯恩看不见他的表情，“听起来真糟糕。”
空气里满是白茶的清香，那是他从卡莱列德大陆带来的植物，用来泡茶可以使人心情宁静，当然，它也是很好的魔药材料之一。陆斯恩桌上的茶便是白茶，他倒了一杯递给里德尔。这些丑恶不堪的事，有时候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你与他们都不一样，里德尔。”陆斯恩安慰到，对他来说确实如此，他曾从不为人类停下脚步。
男孩喝了几口，突然往后靠，他靠上陆斯恩的手臂。“老师，圣诞节你会留校吗？”
话题转移地有些跳跃，陆斯恩想了想，“我会回位于康沃尔郡的丁沃斯的庄园，里德尔打算留校吗？”
“我不想回去。”里德尔晃起腿，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留在学校里挺好的，我讨厌那里。舍友告诉我过几天斯拉格霍恩教授回来登记离校情况，我到时候和他说一下。但是我听他们说暑假不能留校……我不想回去，先生。”
“来我的庄园如何？”陆斯恩想都不想便提出这个建议，男孩从来没有掩饰对孤儿院的厌恶，“圣诞节也来吧，丁沃斯位于英格兰康沃尔郡的海岸边，可以来看看海。”
“谢谢先生。”男孩笑了，然后犹豫地提出，“我可以带纳吉尼去吗？她很乖的，是一条小蛇。”
陆斯恩摸了摸他的头，黑色的头发很柔顺，“当然可以。”
“真是太麻烦先生了。”里德尔扭头看来，眼中满是笑意，又提出一个问题，“我想在寒假找个兼职，在老师庄园的时候可以外出吗？”
那笑容里带着试探，陆斯恩则更在意男孩找兼职做什么，他有些担忧，“你可以来当我的助手。但是怎么想去找兼职，金加隆不够用了吗？我先给你一些。”
“不用了，先生。我只是想挣点钱给舍友买圣诞礼物。”
那三个纯血家族的孩子？那是要给他们准备一份礼物。不是什么大事，陆斯恩放心了，“来当我的助手吧，我帮你准备几份礼物，你回去看看他们喜欢什么？”
——
里德尔哼着歌往宿舍走，今天的收获颇丰。想到往后的假期不用回到那个恶心的地方他便十分高兴。
至于纯血……就像威尔逊教授说的那样，他的舍友也不过是人类的一员罢了，而他，与众不同。
第六章 庆祝（上）
一个老警卫站在检票口旁，让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穿过大门，来防止引起麻瓜们的注意。陆斯恩和里德尔并排离开，等出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陆斯恩帮里德尔收起脱下的巫师袍外套，里德尔穿着西装，那是陆斯恩在之前买的，因为他打算带里德尔坐普通世界的火车。
“我们去别的站台吗？”里德尔站在他的身边。陆斯恩也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是的，它快到了。”
见里德尔看向推着的行李，陆斯恩接了过来，正好周围没人便用咒缩小。“放行李的地方太多人了，我们直接去站台。”
行走在人群中的感觉很奇妙，短暂地交汇后各奔东西。他们通过了十一站台的检票口，陆斯恩把检过的票给了男孩，他揽住里德尔的肩膀避免他人的碰撞，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到了头等车厢的入口，这里人少了很多。
房间几乎占了车厢一半大，里面有床、桌子和沙发，车窗上的百叶窗拉起，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里德尔坐到沙发上翻看票据，“……唔，要坐四个小时。”
“是的，累了可以去床上休息。到站后会有车来接。”
里德尔乖乖应了一声，“我还以为教授会用魔法过去，感觉用魔法更方便一些。”
“下次去我们用魔法。”里德尔看起来十分疲惫，陆斯恩拍拍他的肩让他去床上休息，帮男孩脱下西装外套放到椅背上，然后关闭百叶窗。
四个小时对陆斯恩来说不算漫长，他靠在一旁的沙发上放空思维。等陆斯恩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便去餐厅带份晚餐回来。
男孩还在睡，从霍格沃兹回来再到新的一班列车，几个小时的火车让他感到疲惫。不过大概也是饿了，没多久里德尔就睁开眼从床上起来，他迷糊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床。
“这是晚餐吗，先生？”男孩笑着问道。
陆斯恩只带了一些比较方便的食物，牛肉三明治、烤鸡翅、豆沙面包以及一份水果沙拉。
“尝尝味道怎么样。”陆斯恩帮坐下来的里德尔理了理乱发，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今天只能先在这里吃一餐，等到了庄园就好了。”
“好。”里德尔吃起东西来慢条斯理，大概是和斯莱特林的一些同学学的。他把食物都吃完，剩余的残渣也收拾在盘子里。陆斯恩让外面的服务人员带走了，回来后看见里德尔拉起百叶窗往外看。
“还有两个小时，等到了之后再坐一个小时的汽车就到了。”陆斯恩也做到里德尔边上，“要不要把你的小蛇叫出来？它今天也够呛。”
里德尔扭头见门关着，便用蛇语把纳吉尼从他的西装外套口袋叫了出来。纳吉尼也有些晕头转向的，它有气无力地趴在里德尔的手臂上。
他们用蛇语交谈了几句，主要是里德尔安慰纳吉尼，表示会在到庄园之后给它找食物。陆斯恩觉得有趣，在一旁等他们聊完，里德尔就扭头过来问他，“先生，到了庄园可以麻烦找人准备纳吉尼的食物吗？”
“当然可以，里德尔，到那边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还有管家说。”说到管家，陆斯恩的思绪飘了一瞬。
刚开始，陆斯恩并不打算和任何人产生牵连，自从五半神族撤离到卡莱列德生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但是，战争，又是战争。脚下的泥土混杂着血液，遍地都是尸体，陆斯恩皱眉，最后用魔力保持自己悬空。他已经第一时间发现了战场上仅存的一个生命——
一个矮人。
半神族？陆斯恩走到他的身边，那个矮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他的身上全是伤，倒在一处低凹的土坑里，旁边都是尸体。陆斯恩随手治好了他的伤，得到了他的名字和效忠。
“不，我不需要。我没有什么可以用到你的地方。”陆斯恩拒绝到。
“哦……”巴克挠头，“也许您之后会需要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暂住地？我可以帮您管理。我也可以做一些炼金物品。”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最后陆斯恩还是同意了。他也有问过巴克来到这个时间的原因，得到的答案模棱两可，只是陆斯恩本就是随便问问，也就没有深究。
不得不说巴克做的很不错，除开最初的生疏，他逐渐学习了很多，陆斯恩也就继续让他留下。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服务员端来一壶新茶，等人离开后，里德尔把纳吉尼从身后拿出来。他一边摆弄着小蛇，一边说道：“我从来没坐过火车，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