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报出了一连串图书编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按照他的法子,世界上没有修不好的炼金物。
德拉科将信将疑地去到藏书室,然而翻出的第一本书就差点让他破口大骂——《枪炮与钢铁:异化的世界》——怎么,这是嫌他历史课上的还不够多?
耍我是吧?他瞪圆了眼睛,翻开目录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发现通篇文字果真与魔法毫无干系。
“我——”他扬起手,胸脯气得一上一下的,两边脸颊也涨得通红,但他强迫自己咽下了这口怒火,没真的把手里的书本摔出去。
“给我等着吧,老东西!”德拉科赌咒发誓,“我迟早叫你好看!”
谁让人家攥着自己的把柄呢?而且还是一幅画,他能拿一幅画怎么办?泼硫酸?
这个阴暗的想法把德拉科吓了一跳,他晃了晃脑袋,捏着鼻子去翻找画像列的书单了。
好在后面的书不那么离谱,或多或少都沾了点魔法内容,甚至还有一两张绘有奇怪结构图的羊皮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在画像的指点下,德拉科终于磕磕绊绊地将那把被他肢解的光轮2000有模有样地装回去了——虽然他很怀疑修好以后这把枝杈凌乱的扫帚的安全性——附带了一位性格诡异行为毫无逻辑的画像版家庭教师。
为了搞清这位古怪的先祖身份,不光藏书室,他还溜进过卢修斯书房好几次,连他爷爷藏着的宝贝都找到了,却连半个字的记载都没找着。画像又时不时拿告密威胁他,逼着他回答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搞得他烦不胜烦。
幸亏卢修斯和纳西莎这几天忙于筹备宴会,没工夫管他,才没发现他的异常,不然……
突然刮起的一阵风令他打了个寒颤,德拉科发觉自己走神了,而面前这本不知哪位族长留下的炼金术研究笔记太过枯燥,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还不如阿布拉萨克斯的独角兽研究笔记来的有意思,他一边埋怨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起身就往露台去了。
八月的最后一个夜晚,马尔福庄园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星辰垂得很低,仿佛踮脚一碰就碰得到。可惜这个由魔法制造的好天气是属于他们的,德拉科胳膊抵在栏杆上,撑起脑袋望着中央车道上流光溢彩的喷泉,正门中流淌出的灯光梦幻感十足。
在他的印象中,来往庄园的客人似乎从未断绝过,不是今天的圣诞酒会,就是明天的生日庆典,再不就是后天的庆功会,反正他们总有理由聚在一起,商讨那些永远也商讨不完的议题。
德拉科正思量着要不要早点睡觉,眼角忽然瞥见下方的喷泉阴影里站了个人。
“谁——谁在那儿?”
他摸出了魔杖,因为脑海里跳出了卢修斯曾经的警告:来庄园的不一定都是朋友,却很容易变成敌人。
“是我。”一个深沉的声音说道,令他感到分外熟悉。
那身影主动点亮了魔杖,明亮的光线立刻充满了这里的小花园,花园中心那座精致的喷泉反射出了洁白的光,但远不及来者那光秃秃的头顶耀眼。
“哦,是你啊,费米叔叔,”德拉科居高临下地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下方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挺阔的燕尾服,圆滚滚的肚子上,宝石蓝的丝绒马甲绷得紧紧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你还记得我?”
德拉科顿觉不妙,要是没有上回偷听卢修斯的书房谈话,自己肯定不记得他。
“那是当然,”他立刻装出傲慢的样子,“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你跑这来干嘛?”
弗米尔却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水面,能看到几个不规则的黑点沉在喷泉里:“那水底下是什么?”他将魔杖挨近了水面,依稀能辨认出是几枚钱币,“维多利亚……突尼斯……还有迦太基的硬币……你扔的?这是在做什么?”
“我投着玩儿不行么?”德拉科只盼望他快些走。
“脾气倒不小。”弗米尔竟然毫不介意,手中的魔杖举得更高了。他四下扫视了一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错,金灿灿的硬币,在阳光底下飞起来应该很好看。”
“嗯?”德拉科目光闪了闪,“撒币好看吗?你是不是有……咳咳……”他瞧见手执蛇杖的卢修斯正往这边走来,迅速改口道,“要不下次喷泉开的时候你再来?要知道,它们被水柱裹挟着飞起来的时候,就像——”
德拉科语调微微扬起,弗米尔扭头一望,了然地笑了笑。
“——就能让我发现你们当中哪些是识货的穷鬼啦。”
他傲慢地哼了一声,转身进房间了。
弗米尔哈哈一笑,迎上了卢修斯,说道:“好啊你,卢修斯,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嫌弃的傻儿子?”
“弗米尔?”
隔着一道低矮的篱墙,卢修斯抬眸扫了一眼三楼连窗帘都拉上了的露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你还别说,”弗米尔打趣道,“你儿子比你可强多了,记性好,脑子活,也就你整天对人家挑三拣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炫耀。”
“你们谈过了?”卢修斯似乎有些意外。
“不然我俩干杵这儿大眼瞪小眼啊?”弗米尔笑骂了一句,转而问道,“你家喷泉怎么开?”
“简单,”卢修斯看向他,“不过我刚刚看见维克多往这里来了,你确定要杵在我儿子的房间底下看什么喷泉表演?”
“嗨呀,他怎么来了……”
“祝你好运。”
卢修斯拍了拍弗米尔的肩膀,最后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露台,就迈着仿佛国王巡视领地般的步伐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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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3.4修。
第7章 7.返校途中
九月一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深红的列车喷着浓烟,密集的雨滴不断地敲打在车窗上,再顺着玻璃淌下,湿漉漉的水汽被列车门窗牢牢地隔绝在外,铺着地毯的车厢内部干燥而舒适。
德拉科撑着下巴靠窗坐着,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脑海里思索着自己这几天有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
不会真是昨晚上那句失误吧?他不确定地想着,卢修斯早上送他的时候表情很不好,全程都对他爱答不理的,像是在酝酿什么可怕的家庭作业!
见鬼哦,德拉科好想骂人,他昨晚上守到凌晨一点,就为了捡回他偷偷藏在露台的戒指,好提前知道卢修斯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小动作。
结果,卢修斯站得远远的,他一句话也没听清,反倒是那什么弗米尔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听了一耳朵,搞得他晕头转向了一晚上,也没弄明白这俩闹着矛盾的货色为什么要在他楼底下吵架?
至于溜进书房再删一遍监控?还嫌那可恶的画像手里把柄还不够多啊?
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勉强让他以家族的名义发了个誓,绝不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透露给他爸,要是再送上门去,信不信那画像能笑到褪色?
这个暑假简直倒霉透了!他心里直呼晦气,谁要关心古罗马的灭亡史和维京人的发家史?那些麻瓜编出来的又臭又长的名词,完全是在折腾人!他甚至有理由怀疑,那画像就是太闲了,才会跳出来,美其名曰——“你父亲没空教你的,我乐意代劳”。
好在终于是开学了,德拉科头一次觉得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如此顺眼,以至于想到神奇生物保护课上那位愚蠢的半巨人……好吧,他还是会生气的。
他调节了好半天心情,忽然感到了一阵困倦……也对,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确实有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自从那晚上偷听到父母的谈话……
这时,车厢门刷地一下被拉开了,嘈杂的嗡嗡声、吱吱喳喳的猫头鹰叫、刺耳的行李拖拉碰撞声一下子涌了进来,德拉科一惊,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棕色长脸。
“——你有毛病啊,布雷司?”德拉科嫌弃地将身子挪远了一点儿。
“哦梅林啊!”棕色皮肤的少年表现得十分惊讶,夸张地叫喊道,“瞧瞧我看到了什么——一位落单的斯莱特林小混蛋,看起来那群傻小子终于可以逮到报仇的机会了——”
“报仇?”德拉科抽出了魔杖,“我让你——”
“喂喂喂——”布雷司连忙往里一蹦,干脆连行李都不要了,一把抱住他,“好兄弟你醒醒啊,是我啊——”
他使劲儿晃着德拉科的身子,成功将德拉科最后一点睡意晃黄了。
“你——给——我——松——手!”德拉科咬牙切齿地喊道,这下车厢外的人都探进来了半个脑袋,围观这里的热闹。
“好——阿嚏!”
布雷司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地德拉科窜上了座椅,差点磕到了脑袋。
“布雷司·扎比尼!”
见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滚圆,布雷司意识到自己闹过头了,讪笑着举起了手往后退去:“冷静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喜欢那些香喷喷的女孩子——”
他反手就把行李一拽车门一关,动作之快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演练过千百遍似的,“都怪你身上这奇奇怪怪的香水——”他又厚着脸皮凑近他深吸了口气,“你别说还怪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