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被他盯的不太自在,那眼神里有太多含义,他看不懂。“给谁——邓布利多?”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我就知道,那种神神叨叨的老头最迷信啦,但他有什么用得着占卜的——哈利波特,还是——”
“我们从不为孩子占卜。”马人说。
德拉科顿时露出狐疑的神色。
“注视命星者必被命星注视。”
马人轻轻叹了口气,“每个孩子应有多元的命轨,用预言干涉并不是件好事,预言不可轻启,这是无数求预言者以惨烈代价交换而来的认知。”
“回去吧,年轻的马尔福。”他轻声说,“这里的确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什么鬼,神神叨叨的……德拉科心中鄙夷,搞预言的都是一副德行。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说的功利……是什么意思?”
马人修长的尾巴甩了甩,眸光沉静地注视着他。
“哦,我知道了,”德拉科摸了摸自己的魔杖,“你是说吸引独角兽应该这样——”
在马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再次施放了守护神咒,一头别无二致的四脚兽跳到地上,一晃眼就奔进了草丛。
德拉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不就是要摒弃功利之心召唤守护神吗,简单得很——但他的追问还没完:“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独角兽毛?”
回应他的是短暂的沉默,一时间,他只能听见马人那异于常人的、沉重的呼吸声。
“费伦泽,”马人忽然说,“我叫费伦泽,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这番变故不太理解,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介绍了自己:“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我想你大概认识我父亲。”
马人的寿命比人类长,正常情况下,它们能活到三倍于巫师寿终正寝的年纪。
“德拉科……”费伦泽低声念出了这个单词,声音里隐含的复杂意味令德拉科毛骨悚然。
“那里有一颗特殊的星星,”费伦泽缓缓说,“那是古代北极星的所在——在占星学意义上,千万年也不过一瞬间。”
“什么意思?”
“你知道水星为什么转那么快吗?”马人却反问道。
德拉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又往外挪了挪,几乎要站到灌木堆里去了。
这时,更外圈的草叶摆了摆,一只银光闪闪的独角兽探出了头。
“阿玛耳忒亚?”德拉科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去。
独角兽偏了偏头,纯净的黑眼珠里清晰地倒映着眼前这个人类的影子,显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
“是我说的,阿玛耳忒亚。”马人走了出来,“总是你最容易被人类的幼崽收买,今年不同往年,你太胡闹了。”
阿玛耳忒亚跳到他面前,长长地哼了一声,表达她的不赞同。
“收买?”德拉科觉得心里仿佛被爪子被挠了一下,这让他感觉不大痛快——他当然知道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能吸引独角兽,比如浆果的香气,比如美妙的音乐,比如……漂亮的女孩子。但这感觉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现在就像刚刚发现自己精挑细选买到的新玩具居然是二手货那样难受。
“你将来会明白的。”马人扭头转向他,“你不能对独角兽的灵魂上瘾。”
“上瘾?”德拉科吃了一惊,“怎么可能,独角兽是魔法界里最纯洁的生物了。”
“它们纯净的灵魂中凝结着浓郁的生命能量,正是这种特性的缘故,它们对人类的灵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费伦泽解释道,“纯净到一滴血就能挽留住一个半死不活的灵魂的独角兽,对生命的影响太大了,会让你忘乎所以,忘记如何正确地活着和死去。”
“正确地活着和死去?”德拉科注意到他用的修饰词。
“三年前你们校长深入禁林告诉我们的,尽管我们族长对他很不满。”费伦泽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疏漏的话,三年前你也见识到了独角兽血液的力量。”
德拉科心中一凛,眼前瞬间浮现那只被杀死的独角兽和那个阴森的影子,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特地提醒自己一年级的遭遇:“你是说……”
他浑身的细胞都对那个名字产生了抗拒。
“你会想明白的。”费伦泽又重复了一遍,“有的人会一下子突然想明白,有的人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可是——”
他深深地望了德拉科一眼,就调转前蹄扎进了茫茫的树丛中。
林子里忽然刮起了风,将马人最后的声音带到他耳朵里:“切忌沉迷于幻象,年轻的马尔福——远离禁林,远离灾厄。”
第26章 26.一报还报
德拉科轻而易举地搞到了新鲜的独角兽毛。
然而走到黑湖边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要是把这东西直接送给斯内普教授,那自己偷溜进禁林的事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行,绝对不行。不管他会不会告诉卢修斯,但要是这么一个把柄交到他手里,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德拉科苦恼地抬起头,只见湖面烟波浩渺无际,仿佛钟集了天地间的云与雾,在微寒的暮色中飘摇不定。
要么还是在论文上多花些时间?
一道水流忽地飞扬上来,溅湿了他的袍角。德拉科嫌恶地皱了皱眉,不料眼角瞟到一个影子——
“昏昏倒地!”
德拉科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歪,竟然躲掉了那束红光。
“谁——谁干的!”
他惊怒交加地转身,这记昏迷咒阴险无比,如果不是魁地奇训练出的反应,再加上运气好,他就算躲过了魔咒,也会因为失去平衡而栽进湖里。
阴影中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见一击不中,便往城堡跑去。
“是你——麦克米兰!”德拉科尖叫着追上去,他一眼就认出了赫奇帕奇的衣领颜色,“有本事丢恶咒没胆子站出来啊!”
他飞快地跑过黑湖,跑过门廊——刹住了脚步。
“万一有埋伏呢?”德拉科谨慎地想道,“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引自己来的呢?”
他纠结了两秒钟,果断调转方向,决定回到地窖再想报复方案——哦,还有挽回斯内普教授印象的办法。
哪些人可以忽略,哪些人值得结交,又有哪些人值得费心讨好,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
至于要不要付诸行动……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总而言之,开学的第一周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但接下来,德拉科连着十几天都奔波于图书馆和教室之间,在魔药课上费了大力气,把自己的几篇论文作业做到尽善尽美,终于是勉强让斯内普教授课上夸奖的语气恢复了正常。
然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的德拉科一左一右带着克拉布和高尔——主要是他们搬着的书——大摇大摆地前往图书馆塔楼。
这时弗立维教授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头,德拉科让开了中间的路,准备打个招呼就过去,却不料弗立维叫住了他:“这么早就来图书馆啊,马尔福先生?”
他这个举动叫德拉科摸不着头脑,但他也不好公然顶撞教授,只好笑着回答说:“您这不是比我更早?”
“永恒的知识在时间洪流中召唤我们,马尔福先生,”弗立维笑容可掬地说,“它总是胸怀宽广的,乐于接纳每一颗求知的心。”
“哦,是吗,”德拉科不感兴趣地说,“可惜禁书区并不像您说的那样欢迎我。”
弗立维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仍然得仰着头才能看到德拉科的表情。“真是出人意料,”他惊奇地说,“我原以为西弗勒斯很乐意在你的借阅申请条上签字。”
克拉布和高尔不安地动了动,被一位教授拦在走廊上,怎么想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德拉科不太高兴,但总算没在脸上显露出来,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弗立维,似乎是准备弄清楚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但我也很乐意代劳,”弗立维笑呵呵地说,“我一直认为马尔福先生有着敏锐的思维,却总是用那些‘精致的辞令’来敷衍我们。”
他又问候了克拉布和高尔,使得他俩更紧张了。
德拉科竭力绷着表情,在目送他离开之后才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什么见鬼的“精致的辞令”?每堂课都要布置作业,每位教授都觉得自己只布置了一点点……但许多个”一点点“叠加起来,也是会出人命的啊,要不是靠长句子填充,他作业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图书馆里零星地坐着几个人,德拉科大模大样地领着克拉布和高尔去柜台还书。看他神色,这几分钟就已然将走廊上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在排队等待登记的时候,他漫无目的的眼神四处飘荡,忽而在书架后捕捉到了一条熟悉的背影。
他看了一眼专注翻检的平斯夫人,溜出队伍跟了上去。
麦克米兰龟缩在书架后面,德拉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漂亮的拉文克劳女孩儿。那女孩梳着又长又直的金色马尾辫,端坐在窗前低头看书,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将她的侧脸描摹地格外好看。
德拉科轻蔑地笑了笑,就凭他也想追拉文克劳的级花?希金斯家虽然没落了,但起码还有个前魔法部长的表叔撑场面,他麦克米兰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