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各式各样的未来憧憬,所以哪怕强忍着恶心照顾炸尾螺的德拉科眼白快翻到天上去了,也没去挑衅半巨人和他的“朋友们”。卢修斯以前怎么说的来着——不要跟傻瓜争辩,他们会把你拉到理智的辖区之外,在那里用他们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虽然似乎更可能是屏住呼吸影响了他的输出效率。
不论如何,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总算颇具进步意义地“和平共处”了整整一节保护神奇生物课,尽管他们不对付的氛围像是想把对方的脑子打出来,然而没有一位挺身而出的“领袖”充当火力集中点,他们连彼此交锋的眼神都不那么犀利了。
“萨查拉·斯莱特林在上……”回去的路上,布雷司嘴里就念叨个不停,“我们的斯莱特林小混蛋竟然也有偃旗息鼓的一天,这简直难以置信……”
“不对啊,你早上起来还精气神十足……”
“难道是斯莱特林本人终于看不下去,亲自附体教你什么是礼仪修养?”
“闭嘴,布雷司。”德拉科没好气地说,他昨晚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能不困那才是被斯莱特林本人附体了。
他气冲冲地甩下背后一群人,连饭都不吃就跑回了宿舍。直到冲掉身上那股腥臭焦糊的炸尾螺气味,他才一脸厌倦地倒在床上,也不在乎头发是不是还滴着水。
明明一开始那么美好,他幻想自己足够强大,强大让父母放下一切忧虑,让邓布利多为他的偏心后悔,他将带领家族走向魔法界巅峰……问题是,他头一次注意到,邓布利多那家族压根就没辉煌过——也不对,“邓布利多”这个姓氏不就是因为邓布利多自己才大名鼎鼎的么?
要知道,姓氏对于巫师而言绝对不仅仅是个符号,它从来都是血脉传承的象征,就比如斯莱特林血脉拥有“蛇语”的天赋,那可是离传说中的恶魔之语最接近的语言。而即使卢修斯不肯给他透露半点自家传承的秘密,他也知道光是历代马尔福那无比接近的相貌,就足以说明传承力量的存在。
那邓布利多呢?
德拉科第一次觉得思路受到了阻碍,仿佛发现了一头混在火鬣蜥中的炸尾螺……唔,这是哪门子恶心的比喻?
他为这个认知感到有些丧气,干脆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什么也不想了。
过了一段时间,卧室门悄悄拉开一丝缝,外面探出了个乱糟糟的黑脑袋。布雷司拉开门张望了一会儿,满脸不情愿地蹭到床边,扯了扯他的被子。
没办法,要是现在不喊他,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他晚上绝对能闹出惊天动地的史诗级灾难……梅林在上,他只是个需要睡眠的小可怜。
“醒醒啦,德拉科,”布雷司捏着嗓子叫道,“体谅体谅你可怜的家养小精灵吧,他冒着生命危险——”
回答他的是一只飞扑的抱枕。
德拉科那双灰眼睛瞪着他,里面哪里有一丝睡意?
“好啊,你耍我?”布雷司气恼地嚷道。
“你也配?”德拉科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开始拨弄他的头发。
布雷司故意凑近他嗅了嗅,一脸嫌弃地摇起了头:“你至于吗?连女孩子眼神都看不到的熊瞎子,弄得浑身香喷喷的有必要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德拉科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抹上蜂蜜就能送进烤箱了。”
“我去,”布雷司眉毛一挑,竟然啧啧称赞起来,“你可以啊,德拉科,一个暑假不见你杀伤力涨了这么多?”
“晚了,”德拉科斜着眼睛看他,“这招不好使了。”
“喂喂,我招你惹你了?你还想怎么着?”
“我觉得你就是太闲了,要不——”
他放下魔杖,被烘干的淡金色头发丝柔柔地垂至眉际,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柔和的不可思议。
“——来一趟格兰芬多冒险之旅?”
布雷司决定忘记一秒前的错觉。
他尴尬地咳了咳,生硬地扭了个话题:“今晚上开学第一天,你说咱们尊敬的主席大人会不会举办什么主题派对?”
“那个分院帽间歇性抽风丰富了学院物种多样性的书呆子?”德拉科也就随口一说,并不指望布雷司真能跟他一起去找格兰芬多“建立友谊”。
“虽然有点刻薄……”布雷司往自己床上倒去,却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猛地锤了下床,“他啊——哈哈——”
“你被那顶帽子传染啦?”
“你是不知道——”布雷司笑着打了个嗝,“那家伙七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哦,”德拉科假笑着勾了勾唇,“他有毛病,你也是。”
“彼此彼此,你那不四处挑事儿就浑身不舒坦的毛病也是晚期了,没救了,等死吧!”布雷司咬着牙,佯装凶恶地呸了一句。
“啧啧,吃饱了就是不一样啊?”
“那可不,”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侧过身看他,“比不上某些人效仿不知道哪处教堂僧侣的那不眠不食的崇高境界。”
“你暑假经历这么丰富?”
“见鬼,”布雷司坐直了身子,带点惊奇地看向他,“你又知道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德拉科不以为意,“我其实挺想去那些遗迹里转一圈的,就是我爸不让。”
“你爸那是怕你吓着了。”布雷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懂个……"德拉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庄园密道又是绝对的机密,他就只能悻悻然地住了嘴。
见他不说话了,布雷司眼珠转了转,倾着身子建议道:“要不……咱们翘了魔法史,找哈罗德喝一杯?”
“滚。”德拉科简洁地说。
开玩笑,他要是敢逃课,卢修斯布置的家庭作业第二天就能寄到……为什么他爸会和斯莱特林院长是好朋友?
德拉科被这个问题困扰好久了,按理说他俩在斯莱特林都不是同一级,到底是怎么建立友谊的……总不能是因为那物以类聚的阴险狡诈吧?
他仰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顿时惊地跳了起来:“这么快?!”
“急什么,还有……”
德拉科动作飞快地从架子上抽了两本书,往书包里一塞就风风火火地窜出门去了。
布雷司失笑地摇了摇头,正要跟出去,视线扫过书架上他取书的那一排时,却不由停住了脚步。
——纯血巫师谱系?
有意思,某人不是吹嘘自己五岁的时候就把巫师谱系倒背如流了么?
变形术挺不错的,他轻轻吹起了口哨,踩着欢快的调子,不慌不忙地往他们的魔法史课堂走去。
德拉科居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观察到他发黑的脸色,布雷司心想他准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
德拉科也在心里大呼晦气。
路上他经过斯内普办公室——他们院长的办公室就在地窖附近,想不经过都难——竟然碰到弗立维教授在门口和斯内普交谈,他想装作没看到,偏偏弗立维教授冲他打招呼,当着他们院长的面夸他魔咒练得不错……谁说拉文克劳不记仇的?
而他当时脑子不太清醒,还反问弗立维教授什么魔药自己配不出来,不料弗立维拿出了个黑瓶子晃了晃,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说要研究独角兽鬃毛蕴藏的风元素。
然后他甩了甩袍子就走了,留下他和斯内普教授大眼瞪小眼。
他敢用他的名字发誓,那瓶子散发的黑沉沉、血淋淋的黑暗气息,绝对与独角兽没有半毛钱关系。隔着魔法瓶他都能闻到那种极端邪恶的,像处理封喉箭蛙皮肤脓液时隔着防护面罩还能清晰地钻进鼻子里的酸腐臭味。
“你知道那是什么?”斯内普当时问得意味深长。
于是他就……可耻地逃掉了。
这段插曲令他郁闷至极,他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被腐蚀的龙血?木乃伊的残片?美杜莎的毒液?
谁要知道那是什么!
德拉科好不容易稍有起色的心情又迅速低落了下去。
旁边几位斯莱特林交换着眼神,布雷司全当没看到,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宾斯教授可谓广大失眠学生的不二救星,他得珍惜他们宝贵的魔法史课的幽灵教授那一点都不宝贵的时间。
西奥多这时凑了过来,在德拉科耳边说道:“我还以为你开学第一天就要做出翘课的壮举,为此我还和哈罗德打赌——”
德拉科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你这是污蔑!”哈罗德在他们背后低声抗议。
哈罗德·丁戈是一位有着卷曲头发的少年,在斯莱特林也算是消息灵通,更可贵的是他总能搞来学生热爱但校规禁止的好东西,深受三个半学院的欢迎。
不过德拉科的坏心情并没持续多久,他摊开一本书读着读着,就加入了哈罗德和西奥多关于狼啸飞盘能追踪飞天扫帚多久的讨论中。
“要看扫帚型号,飞盘飞不了太快。”
“火弩`箭不好说,光轮2000的话肯定支撑不了两个小时……”
“用不了那么久,”连布雷司都忍不住插嘴,“那得看格兰芬多的傻瓜们戴不戴耳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