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算特别多,里面也没有异能者的存在,但如果是以魏尔伦现在的异能水平来看,牧野裕司虽然能解决掉对方,可自己也不可避免地会受伤。
当然,还要考虑到牧野君那可以堪比太宰君的头脑,但即便是再聪慧的人,在没有任何情报可供分析的情况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知道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森鸥外给他的可是早已过时的情报啊。
只是,在处理了一段时间的公文后,森鸥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阵不安的预感。
对他这样理性大于一切的人来说,一般情况下他绝不会在意这点些微的不安,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他有自信让所有的事物都按自己预期的发展。
但凡是牵扯到他在意的‘钻石’的事,尤其是太宰治和牧野裕司的事就让他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在对方身上了。
这两个孩子的天赋太过恐怖,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太过互补,真是让人感到棘手。
他停下笔,略微扶着额头思索了少许,干脆站起身,换上了他还是个黑医时的打扮,下楼敲了敲太宰治办公室的大门。
在门内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进’后,他打开了门,看向了正在门内办公的太宰治,对上了对方投来的视线,“太宰君,介意我在这里稍微休息片刻吗?”
成年男人露出了少许伪装的极好的恳切之意,一脸无奈道,“哎,最近的确是多事之际,就算是首领也没法一次性应付过来那么多的任务啊。”
太宰治收回了视线,重新在面前的文件上写写画画了起来,“是自找的吧,森先生?”
“真过分啊,太宰君,我是首领哦?”
“所以你才没有被我丢出去~”
“……就算你在用很可爱的语气说这种话,也不能掩饰这是在冒犯首领呢?”
虽然嘴上正一如既往地拌着嘴,但此刻这对曾经的师徒二人彼此都在一心二用,思虑各异。
森鸥外是确定了太宰治并没有在远程指挥牧野裕司的行动,而太宰治则是在冷静地计算着时间。
倘若是单纯论对特异点的了解,太宰治的研究比大部分人都要深,毕竟特异点本身就罕见,大部分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哪怕一个特异点,更遑论对其的研究。
而森鸥外身为首领,他更在意能给他和港口Mafia带来即时利益的研究,而非是像特异点这样既不可控又难以确定回报的项目,因此对这方面的研究并没有过多深入,如果没有人提醒,他短时间内还联想不到魏尔伦身上发生的事。
但在方才的动乱中,魏尔伦所处的地下室几乎被破坏殆尽,异能形成的乱流把所有的摆设都给犁了一遍,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森鸥外不是傻子,那他在去到地下室的那一瞬显然就会意识到这里肯定发生过些什么。
以森先生的谨慎态度,对方既然来了他这里,那稍后他肯定还会去魏尔伦那边……不对。
太宰治倏地注意到了爱丽丝此刻并不在森鸥外身边,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打算让爱丽丝去查看魏尔伦那边的情况了。
但那边的布置……
念及至此,他立刻借着谈话,走到了门边,摆出了送客的态度,“闲谈也差不多了吧,可以请首领回去工作了么?在我辛辛苦苦地工作的时候,首领本人却在偷懒这种事还真是令人介怀啊?”
森鸥外则是无辜道,“哎,可是我来都来了,至少等我喝杯水再走吧?”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爱丽丝已经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底楼,径直奔着还没有重新布置好的地下室走去了。
已经预判了森鸥外的预判的太宰治二话不说地去办公室角落里的饮水机处接了杯水,紧接着,他一脸漫不经心地做出了手滑的模样,将水杯中的水撒了小半出来,打湿了森鸥外的白色大褂。
没给森鸥外反应的机会,太宰治径直在森鸥外面前的茶几上抽了几张餐巾纸出来,毫无诚意地在被水打湿的地方擦了擦。
而此刻,正把手搭在地下室门把上的爱丽丝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就被人间失格给消除了。
但森鸥外的注意力并不在爱丽丝身上,他此刻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的外套上正缓缓地蔓延而开的水渍,“太宰君,为什么你办公室里饮水机的水……是红色的?”
因为牧野裕司看你很不爽本来打算找个机会把这桶水里掺着的颜料泼你一脸的……
最后还是被太宰治一脸无语地拦了下来,禁止了对方为了报复而报复的孩子气行为,顺带着把他的作案工具给没收了。
但是因为事先就猜到了森先生可能会特地来这里一趟看看情况,为了确保能多拖住对方一会,太宰治勉为其难地把那些颜料重新翻了出来,顺带着实现了牧野裕司最初的目的。
——只是顺便而已,反正手边就有材料,他只是选了最简单的一种破局之法。
“哎?”太宰治刻意露出了少许惊讶的神色,鸢色的眸此刻瞪得圆溜溜的,像是猫咪的瞳仁一般,“啊,我原先想试试喝下一罐颜料能不能实现自己的夙愿的,但是那个味道有点太冲了。”
他说着,又蹙着眉捏了捏鼻子,“本来想着稀释一点再喝的,结果倒进水桶之后就忘了……都怪森先生突然给我塞来了一堆任务,让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太宰君。”森鸥外皮笑肉不笑道,“喝下一整罐颜料能不能实现你的夙愿这件事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知道,如果你真这么做了,给你洗胃的医生一定会建议把你转送精神科的。”
“提问!去洗胃的话就能不做任务了吗?”
“当然不行。”森鸥外看着自己白色的外套上缓缓浸润开的大片红色痕迹,略微头疼地叹了口气,“该说还好我没有把首领制服穿下来么?这下可真是……”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给他擦的那两下不仅丝毫没有让染料淡上多少,反而让红色的痕迹扩大了少许,明显是在帮倒忙。
森鸥外本来打算再强忍片刻的,结果就和太宰治所说的一样,那些颜料不仅颜色相当深,味道还特别重,没过一会就熏得森鸥外有点上头。
要说太宰治也在奇怪,牧野裕司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种味道重的要命的颜料,以至于他反复跟对方确认了好几遍,‘你确定这是颜料,不是油漆?’
‘当然不是!我是会分不清这两种东西的人吗?’
他不知道的是,身为玩家,专属于玩家的论坛中经常能刷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不同世界的‘特产’可能都有些微妙的不同,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分享的人多了,总能找到一两件大部分世界都有的玩意。
这个颜料就是牧野裕司之前随便刷论坛的时候找到的‘宝贝’,他没告诉太宰治的是,在森鸥外开始作妖之前,这桶颜料其实真的是给太宰治本人准备的……
是的,这大孝子本来准备买桶这种颜料架太宰治办公室门的顶上,等老父亲开门时给他个‘大惊喜’,让他重温一下童年的美好来着的。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到时候会不会被对方孝到,但想必他会很有让好大儿含孝九泉的想法。
总而言之,快说谢谢森鸥外……
既要感谢森鸥外让太宰治免受了这一劫,也要感谢森鸥外让牧野裕司免于真的被太宰治挂天台上风干上一晚上,总之就挺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
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那种怪味,森鸥外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跟太宰治纠缠一会的念头,从沙发上起身,在太宰治假惺惺地挽留下颇为咬牙切齿地拒绝了对方的挽留,“太宰君还是尽早把饮水机也换了吧,不过,新的饮水机要走你自己的帐。”
“不要这么小气啊森先生。”太宰治气死人不偿命地继续往对方伤口上撒盐,一脸无辜道,“是你要喝水的嘛。”
森鸥外深吸了一口气,又倏地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容忍自己学生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的气量我还是有的哦?等我换身衣服再过来找你。”
那双紫色的眸反射着少许金属般的冷光,对上了那只神色隐隐绰绰的鸢眸,他意味深长道,“一时之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太宰。”
结果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把办公室的大门当着他的面重重甩上了,差点砸伤首领尊贵的鼻梁。
森鸥外被这逆徒气的胃疼,但为了首领的颜面和自己的嗅觉着想,他还是立刻往楼上走去了。
就在森鸥外离开不久之后,太宰治就收到了地下室里的人给他传来的消息,【准备好了。】
等森鸥外换好衣服,再次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太宰治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仍旧一板一眼地在处理着公文,在见到森鸥外后,对方甚至还先声夺人地抱怨道,“森先生还真是不会替人着想啊?明明塞给了我这么多任务,结果却一直来打扰我,我可不想加班啊。”
森鸥外的眸色深了深,略带审视地打量了太宰治片刻,他甚至还走到了太宰治的桌前,借着闲谈的功夫扫视了一眼对方桌面上的文件,确认了对方的确有在认真工作后,他这才笑着道,“我只是来探望一下太宰君罢了,罢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