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人真的是特殊部队的,那么手机通讯肯定会有加密联系,不用担心会透露出去。
可是这万一是别人故意诈自己的呢?
这种电话甚至有可能是太宰治那边故意打过来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起疑心,放松警惕,自己随口说的一句都有可能成为把柄。
以森鸥外和太宰治的脑子和神经病的举动,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月野宙就直接这么说了。
那边的大仓烨子愣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才没有做梦呢!也不是恶作剧!说的都是事实哎。”
“你觉得你说的话真的有可信度吗?”月野宙又喝了一口咖啡,“小孩子晚上早点睡觉才能长得高。”
条野采菊在后面憋笑憋得身体都在抖。
“我才不是小孩子,而且为什么没有呢?”
“副队长,你现在就是个小女孩。”末广铁肠在后面疑惑地问,“月野这么想不奇怪。”
“闭嘴啦!”
“不过也正常,凌晨两点接到电话,被一个小女孩说你其实是特殊机密部队的成员,你之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因为领了卧底任务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吧。”条野采菊吐槽,“对吧夏油。”
夏油杰面无表情。
虽然猜过这个可能,但真的被证实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那你来。”大仓烨子把手机塞过去。
条野采菊接过手机,咳嗽一声,“月野,我是你以前的同事条野采菊,是这样的,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的末广铁肠也凑了过来,支棱起耳朵听电话那边的消息,就连刚才还沉浸在惊愕之中的夏油杰也忍不住往条野采菊那边靠了一下。
刚才他一下就被大仓烨子说的那些内容给镇住了。
虽然之前就猜测过月野宙有可能是卧底,但是真的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又茫然。
他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而且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
不过如果这么想一想的话,那森鸥外和太宰治设计杀死月野宙岂不是因为知道月野宙是卧底?这才要杀掉月野宙?
可很快,夏油杰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觉得森鸥外和太宰治应该不知道。
他们这两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和知道不一样,估计就是单纯的想要篡位,觉得五条咒给横滨带来了内乱,影响了横滨,这才会出手阻止。
森鸥外的动机好解释,那么太宰治呢?
太宰治……
他们可不见得太宰治对横滨爱到哪里去了,他跟着森鸥外做这件事感觉只是跟风一样,只是听森鸥外的话一般,他做的这些完全就是在附和森鸥外的话。
可是怎么可能。
夏油杰又不是瞎子,一个才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的负面情绪浓重到几乎看不清人脸,比起森鸥外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暗中被人哄骗着做坏事的小白花?
夏油杰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哪只野生的咒灵,没想到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差点闹了个大笑话。
当然也能看出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人。
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或者是和月野宙有私人恩怨才会和森鸥外一起同流合污。
“大半夜的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吗?”
月野宙虽然没有挂电话,可是他在听到那边换了一个人之后明显没什么耐心了。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我可以说出很多你以前做的事情哦。”条野采菊说道,“比如说你当初下命令去清缴横滨的一些慈善组织是因为查出了这些慈善组织在利用小孩子贩卖毒品,还有一些外国商会的地下其实是外国间谍的势力,他们在利用贩卖货物的机会向国外传送情报,还有镭钵街的实验室……”
条野采菊将这些外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情报托盘而出,那边的月野宙摩挲着热咖啡罐的手已经停下了,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像是在听什么吹牛的笑话一样,还有点像哄小孩。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不过我做不到这种事。”月野宙轻声说,“未免把我想得也太高尚了。”
“你就是这种人。”条野采菊斩钉截铁。
“不要大半夜说这种吓人的话。”月野宙说道,“如果恶作剧做完了的话电话可以挂了吗?”
“都说了不是恶作剧了。”条野采菊抱怨道,“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到那个时候我会将很多事情告诉你。”
月野宙的回答是挂了电话。
嘟嘟嘟。
被挂断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条野采菊看着挂断的电话耸耸肩,将手机递了回去。
“你也不行。”大仓烨子幸灾乐祸。
“大家都一样。”
条野采菊伸出手,越过夏油杰,按在末广铁肠的手上,压住了末广铁肠要拔刀的手,把长刀重新按了回去。
“夏油君已经签了保密协议,所以知道也没关系,不需要灭口。”
末广铁肠恍然大悟,还跟夏油杰抱歉:“抱歉,我忘了。”
可惜现在的夏油杰可没有办法给他什么反馈,他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螺栓,转过头来的时候咔嚓咔嚓响,眼里还满是不敢置信,还有一些被隐藏得很深的愤怒:“这是真的吗?”
这种愤怒不知道是对港口黑手党的,还是对那些做了恶事的丑恶人类。
或许两者都有。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因为听起来很离谱?这就是月野宙在港口黑手党做的事。”条野采菊听到另一边的末广铁肠又拔出了刀,又给按了回去,“暂时不能灭口。”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在铲除异己。”夏油杰不敢置信。
哪怕夏油杰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月野宙当初做的那些事的确很是狠辣,而且夏油杰也不觉得铲除对手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猎犬竟然告诉他,月野宙做的这些……是因为任务?
夏油杰倒是不至于因此怀疑宙,只是觉得有些震惊。
他以为月野宙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加入□□,彻底成为黑暗的一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得知月野宙竟然是猎犬的卧底。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像自己一样堕落。
月野宙是怎么做到的呢?
光是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就足够让人难以承受,自暴自弃,乃至于选择放弃自己彻底沦为黑暗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像他看到的月野宙那样。
难以接受现实,不想承受过去,解脱一般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然而现在,夏油杰却知道这个所谓的解脱是假的,月野宙并没有因此沉沦,反而用这些痛苦过去当做养料,化为动力让自己继续前进。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夏油杰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是自己经历这些事会不会像月野宙一样加入港口黑手党。
结果是会的。
他甚至会做得比月野宙更加极端更加疯狂。
那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
“你不会以为宙君做这些是因为任务吧。”大仓烨子从后视镜看着夏油杰,“条野和你一样加入猎犬是戴罪立功,其他人加入猎犬或许也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宙君加入猎犬的初衷也的的确确是保护别人。”
“这是你和他最不同的一点。”大仓烨子的声音很冷静。“如果你因此否定他做的一切事情,那么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宙君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背叛之后依旧能够走出来,保持着赤诚的心,这才是他难等可贵的品质。”
大仓烨子本就不像条野采菊那样善于言辞,只是用最简单的话去解释月野宙做的那些事。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夏油杰嗓子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是嗓子不舒服还是因为心脏处的坠痛,涩涩的,麻麻的,一次比一次难受。
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月野宙不是没有失望过,没有懊悔过。只是他从泥泞中爬了出来,带着满身的脏污,不去回忆,也不去憎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远不近,泰然自若地生活。
他不曾主动提起,也没有知晓他过去的人在身边,好似过去的重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就像大仓烨子说的那样。
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月野宙依旧能够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
被人伤害了那么多次又是怎么鼓起勇气来保护别人的?在一次又一次伸出手时是不是偶尔出现‘如果当初有人帮自己会不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念头呢?
他不知道。
“那你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大仓烨子问。
“什么表情?”看不见的条野采菊问。
“很恶心的表情。”末广铁肠补充。
夏油杰的低落和难过被这人的几句话打得粉碎,什么感慨都没了,那种令人窒息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把末广铁肠丢出去的冲动,“总之,我明白了。”
“等到横滨的事情解决这份保密协议就失效了。”条野采菊说道,“你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