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揉了揉绫辻的发顶:“你一路上就纠结这个?没什么好想的,这个小家伙说的话有一点还是有道理的,要尊重物种人性多样性,人的灵魂是自由的,xp也是自由的。”
绫辻,冷漠的松开手,走到离道尔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也是傻了,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能忍受并养出亚弥尼这种性子的师门,能有几个是正经人?这个师门的底线,终究是要他一个人独自扛起吗?
想到自己即将肩负着这种麻烦的重任,绫辻……看向了乱步。
乱步双手交叉:“拒绝,乱步大人也最讨厌麻烦事了!”
绫辻:“你确定?我们师门出师有个先决条件,至少要发表一部世界级的侦探小说,推理小说界的江山,必须是我们师门内部独占瓜分!”
侦探也是要扬名,要吃饭的,名利双收,懂?
乱步:“……那、那亚弥尼也没发表过啊。”
亚弥尼正和其他人一块儿分享饼干,他一手一个啃得很快乐,是真的好吃~
听到自己的名字,说:“所以我没出师啊。哦,应该算是半出师吧,师祖祖呀~这条规定是不是也要修改一下,人性化一点。”
假装没看到乱步眼睛亮起的小动作。
继续说着:“我可是心命师,换个要求,如果改变了世界的命运,也算是够格了吧?再说了,我可是超越者,咱们认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的,就武力而言也够了吧。”
乱步,不仅亮起的眼睛黯淡,双眼都失去了高光——感觉还是最开始的那个更简单、可行性更高一点啊!
道尔懒得搭理亚弥尼,当他是空气,打了个响指,让身后那群仆人去收拾绫辻的行李,又把绫辻的大衣兜帽给他戴上,解开自己的深色围巾系好。语重心长的说:“出一个亚弥尼已经够师门不幸了,你要加油,千万不要被他污染了。”
绫辻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顶上的压力加剧了——都怪亚弥尼这个混蛋!
“你也别担心,结城那个年轻人是黑发,以亚弥尼根深蒂固的xp,你是不可能会输给对方的。”
绫辻:“……”呵呵,英国人。
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作为亚弥尼的童养未婚夫的标签才一直摘不掉啊!他才十四岁,还没出道就顶着一个‘未亡人’的称号,人干事!连女王都因此召见了他几回!
英式幽默真的很难懂啊!
绫辻看向了始作俑者,亚弥尼奇怪的说:“怎么了?是想来个临别拥抱吗?算了吧,大家都是男人,腻腻歪歪的总是不太得体。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我可以给你更深入一点的好东噗——!”
绫辻随手抓起了一本书——因为亚弥尼喜欢看书又经常乱放的关系,书几乎可以出现在每个角落——精准砸中亚弥尼的鼻子。
道尔带头,其他人也激动的鼓掌:“好球!干得漂亮!”
准备离开的绫辻不用再忍受亚弥尼的狗性子,所以也不用再忍受他的骚言骚语,由道尔派信任的人送他去机场,亚弥尼则有预料的跟道尔出外,共同来到一家新开的书咖。
里面的人不是很多,道尔事先约了人,在内间见到了一位老者。年纪不算特别大,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那种迟暮的老人般,不是威严,而是慈眉善目。
靠着这张绅士脸应该骗了不少小年轻。
亚弥尼心里这么想着。毕竟~他也是此道的个中好手。
这个男人是纯亚式面孔,发色却有三种,很独特,亚弥尼嗅了嗅,挑眉:“你牙口挺好的,吃了多少小鱼干。”
男人:“……”还真是和传闻一样,拥有话题终结者的惊人天赋。
“上午好,道尔先生,亚弥尼先生。我的名字是夏目漱石。”
道尔坐在他的对面,示意亚弥尼正经一些。他是位传统的英国绅士,先是礼节周到的回了招呼,又给自己和亚弥尼分别要了一杯咖啡和甜的冰牛奶。
夏目漱石抽着眼角,看着亚弥尼乖乖的双手捧着喝牛奶,嘴周一圈奶渍。
他曾经用猫的形态观察过那个店,但没有靠得太近,并不想给自己招惹一个可怕的对手,还是稍一不慎能让这个新政府引来动荡的对手。
但三天前,亚弥尼和结城信一的战斗改变了夏目的想法,为此他不惜费了不少人脉,辗转联系上了道尔,才有了今天这个会面的机会。
夏目对结城信一的感情很复杂。这很好理解,虽然他对前政府有颇多不满,渴望着以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够改变。
这么多年来,失意过得意过,年轻时的筹云满志被沉淀,化为平和。
结城信一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做到了很多他年轻时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但也说了,是年轻时。
岁月能改变很多东西,比如看待事物的角度。他认为结城信一的手段过于激进,是彻头彻尾的鹰派,短时间内能够带来巨大的改变,但……还是太年轻了。
太年轻的执政者,上台手腕强硬的执政者,国家是他的一言堂,他掌握着最强大最集中的力量……若是被野心和权势蒙蔽了双眼,膨胀了心胸,会造成的后果也是翻天覆地的。
比如一二战的起因,起因不就是来自一位独掌大权野心勃勃的独权者么?一旦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真的不会想着……问鼎这片广阔的天地吗?
夏目的顾虑并非他一人所有,像他这样想的人大把,只是相比起观望,夏目有自己的考量——他想利用横滨的局势,给结城提一个醒,也算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人为他的仕途和他曾经守护过的人民,奉献出最后一点力量。
“我想请求您,亚弥尼先生,成为横滨的一股绝对中立的势力。为此,我准备了您应该会满意的代价。”
是的,代价。谈判场,利益才是核心。
第76章
来得比想象中的快。
亚弥尼喝着牛奶, 心里如此想着。
不愧是能够在前政府那艘岌岌可危的破船上,也能站稳跟脚,守护横滨长达数十年的政客。夏目漱石这种人, 算是歹竹里出好笋。
亚弥尼特地了解过这个人,他这一生可谓是波澜壮阔,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激进派, 在现实的漩涡之中,也依旧怀着一颗积极进取不曾言败的心, 简单来说, 就是个愤怒青年。这并不是一个好词, 但词性这种东西,得看这个词是用在哪里。
前政府确实是烂到根下几十米了,在那些人眼里, 夏目漱石就是一个毒瘤。然而他厉害就厉害在,作为一个让统治阶层恨得牙痒痒的毒瘤,他依旧在政府体系里顺风顺水的浪了这么久, 不仅在政界里享有很高的地位,人脉也很广, 谁也不会去动他。
夏目漱石非常喜欢提携有才能的后辈, 不论出身。他这种提携并非是为了积攒自己的政治资本更进一步,而是真心认为有才能的人站得高了, 对这个国家是一件好事——这个想法很好,也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然而作用非常有限,因为政坛太脏了, 干净人进去,不染一身腥很难全须全尾的走出来。
这种脏, 只能靠几代人共同去努力,才能看到清明的一天。靠一个人之力,靠一代人之力短时间的见效,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夏目漱石一生都在身体力行的批判着前政府,但他本身也存在着一定的时代和环境局限性。出生于这个国家,吃的一米一栗皆是这片土地里土生土长的。虽然他积极的学习着国外的先进经验,将其改良成符合本土国情的模式……然而,依旧是逃不开那个圈子根深蒂固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毕竟岁数大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他经历了资本主义的欣欣向荣,经济飞跃,也见到了帝国主义的腐朽不堪,更见证了旧政府的倒台和新政府的建立。
这已经不是三朝老臣,而是跨越了三个时代。换一个人过来,早就掉进沟里不得翻身。
所以他受到的这份影响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后面可能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的性格才平和下来,趋向于进取的保守派,也就是进步的保守主义。
所以在新政府建立之后,认为自己是上个时代的老古董遗留物的夏目漱石,才会现在就决定隐退,这比夏目原先的计划要早了好几年。
像夏目这种人不少,这也是亚弥尼一直对身边人强调的,人不能固步自封。人的眼界和自身的发展,除了自身的天赋才能之外,也与身处的环境有莫大的关系。在井底待久了,就算本身有着绝群的天赋,放到外面的世界,也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这也是日本不会诞生超越者的原因,结城信一可不是日本的超越者,他只是一个外来者制造出来的念力体。
横滨成为租界城市,五大国的博弈战场,对和国不是好事,但也绝对称不上一件坏事——他们离世界的本质如此之近,近乎一步之遥。
夏目漱石看到了结城信一身上的不稳定性,他所指的,结城信一过于年轻,并非是指他不堪重任不可靠,而是年轻往往就代表着一个标签:无定性。
少年老成之人是有,但人体自然结构的发育,在结城信一这个年纪,十来岁到二十来岁的少年与青年时期,是接收新事物最快也最容易被影响,萌发出自身思想的年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