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提议:“其实,还是可以点的,只是味道稍逊以往。”
“不用了,这道菜,我一个人的话,是不会点的。”
五条悟摩挲了一下腕间锁链,道:“以防那位厨师再跳槽,可以将店长请过来吗?我想咨询一下,多少钱可以买下这家店。”
服务员震惊:“哈!?”
哈喽!?为了蟹肉粥!?实不相瞒我明天就会做这道菜了,您看直接高薪雇佣我如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第十个侦探汇报道:“五条先生,很遗憾,我负责的这条街也没有发现森鸥外医生的诊所。”
这是最后一条街区,至此,翻遍整个横滨,查无此诊所。
在此之前,五条悟已经查过森鸥外这个名字,可惜的是,并没有符合条件的。
“我还有要紧事,请将收购之意代我传达店长,这是我助理的电话,详情可询问他。”
服务台正对落地橱窗,五条悟结完账,转身与街对面的酒吧相对。
那家酒吧装潢偏旧,招牌的彩灯灰不溜秋,与这条繁华街道格格不入。
嘈杂人流渐渐模糊,招牌上的“Lupin”却越来越清晰。
森鸥外、太宰治,都是作家名字。
如果只有太宰治同名,还能说是偶然。
东京的同名酒吧,曾是文豪们饮酒放松之地。
“这家甜品店的蟹肉粥很好吃,是我一个来自横滨的朋友强烈推荐。”
如果这个朋友就是那名从者太宰治。
如果太宰治从不做计划外的事情。
那么……这里说不定会找到有趣的线索。
五条悟站在Lupin门口,无数猜想咆哮而过,他抬起手臂,毅然决然推开酒吧大门。
第19章 Lupin酒吧 披着黑西装外套的男人……
天光还亮,买醉的人已有二三。
头顶风铃轻振,吧台后作牛仔打扮的酒保举枪相迎。
“奇怪的新面孔,欢迎光临。”
“嘭!”
枪口绽开一捧浅蓝花束。
酒保注意到来客的眼罩,将那捧花递过去,道:“新朋友,这是新开的迷迭香,送给您。”
锁链微响,五条悟在吧台落座,随手将迷迭香放在一旁。
“为什么是迷迭香?”
迷迭香的花语是回忆,永恒的爱,永恒的友情,不忘承诺。作为送给新客人的礼物,似乎显得消极。
“这就要从建店历史开始说起了,朋友,要来点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聊。”
酒保兼店长又看了一眼五条悟的眼睛,道:“我可以为您特调一杯独一无二的鸡尾酒。”
五条悟轻笑一声,向后靠在高脚凳椅背。
酒馆灯光昏暗,朦胧光晕罩住酒客,放眼望去,稀稀落落的人都坐在老照片里。
老照片贴了满墙,有些是颇具年代感的老电影海报,有些是仿旧的年轻人合影,还有一些是顾客的留言卡片,相互表白的、许愿考试通过的、宣誓友情长存的。
“这家店是不是改过名字?”
酒保调酒的动作一顿,道:“您怎么知道?”
“招牌换过样式,原来的招牌应该更大一点,墙上有多余的压痕。”
酒保再次将目光投向眼罩,小声嘀咕道:“都是怪人呀。”
“这家店原来叫黎明之乡,后来有一位顾客说,这个名字毫无新意,根本无法在强敌环绕的市中心立足。我很不服气,认为这家伙根本是醉后狂言。他便与我打了个赌,将店名换成Lupin,仿旧式复古风格,如果经营有所改善,我必须愿赌服输,答应他两个条件。”
结局不言而喻。
“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向每一位新顾客开枪,送他们一束枪口绽放的迷迭香。”
冰块磕碰杯壁,酒保将特调推至五条悟手边。
杯中液体泛着金黄色泽,犹如西沉落日。五条悟指尖摸索杯壁,仿佛在抚摸有些相似颜色的发梢。
嘴角笑意一点点凝结。
“第二个条件,就是为我调一杯这种颜色的酒?”
空气仿佛一瞬抽离,酒客不知何时全部离开,日落黄昏之色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立。
酒保咽了口口水,莫名发悚,借着擦杯子的动作掩饰紧张。
“是……是的。那位客人说,如果有一个蒙着眼睛就能视物,穿着类似制服的银发男人光临此地,就给他调一杯有日落黄昏之色的酒。”
五条悟缠着锁链的手腕边,迷迭香盛开在黄昏里。
“相似制服?”
酒保慌忙放下酒杯,道:“请稍等片刻。”
他奔上二楼,取来一方小小的丝绒精铁盒。
“那位客人临走前将这东西拖我保管,并声称只有满足要求的人才能打开这个盒子。”
这是咒具。
五条悟输入咒力,没有锁孔的盒子自动弹开。
细软拖着一张旧照片,照片残缺不全,边缘呈现焦黑,烧毁严重。
五条悟缓缓拉下眼罩,苍蓝之眸凝视照片中的四个人。
戴眼镜的西装男一本正经端坐吧台,留着一点胡茬的男人慵懒散漫,撑着下巴注视中间的两人。
他的悠仁还穿着高专、制服,与披着黑西装的太宰治手握着手,学女子高中生贴脸看向镜头。
笑得像两个大孩子。
制服后面的红色兜帽,是昏黄之中最明亮的色彩。
这张合影从火光中幸存,穿越遥远时空,由太宰治递给了五条悟。
用力呼吸两下,五条悟竭力控制手指,唯恐一个不小心毁坏这张珍贵合影。
迷迭香,永恒的爱,永恒的友情,不忘的承诺。
这张照片里,是否也藏着隐秘的承诺?
小心翼翼翻过照片,背面留着漂亮的字迹。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 虎杖悠仁 坂口安吾 友谊长存 xxxx年xx月于Lupin相聚]
关键的时间信息付之一炬,即使是六眼也无能为力。
五条悟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迷迭香插、入酒杯中,苦香微醺。
残阳早已一饮而尽,Lupin在夜色下亮起彩光,五条悟最后望一眼这个世界的Lupin,头也不回地离开。
“达芬奇小姐,我在横滨找到一些线索,请协助我启动第二次梦境投影。”
第20章 惊现之虚 请问能签个名不!?……
‘买两个罐头就好啦,拎这些根本没有用。’
晚上下了点阵雨,走在设施不全的擂钵街,一个不小心污水就会溅上裤管。
少年发梢的樱粉在月色下褪成夕阳色,悠仁掂了掂双手的食材,道:“太宰还在长身体,不可以只吃速食。”
“啪嗒”
水花反射出异色。
悠仁移开鞋子,水洼里鲜艳的红一缕缕晕开。
血!?
悠仁放轻脚步,四周都是废弃旧楼,无人居住的残垣断壁挤成一堆,房与房之间夹着的窄短过道是天然的藏身之所,也是杀人弃尸的绝好屏障。
这是什么都可以能发生的擂钵街。
北面传来异动,悠仁循声而去。
“谁。”
夹缝的阴影延伸至鞋尖,各种垃圾的味道纠缠在一起,令人深感不快。
便携手电筒的光打进狭缝,三花猫受惊,躬起脊背朝悠仁凶了一声,踩着垃圾箱跃上房顶。
“喵!”
房顶上的猫又叫了一声,竖瞳望向悠仁身后。
那是一栋装修了一半弃置的房屋,几个油漆桶堆在角落,墙壁油漆未干,雨水将写实画浇成抽象作。
红油漆顺着墙壁滑落,一滴滴落进水渠,血一般的颜色晕染开。
原来是红油漆啊。
悠仁望着那面墙壁,低声道:“太宰,这幅画是不是有点眼熟。”
‘你还记得那个咒灵压身的男人吗。’
“啊!跟他脚下的阵法有点像。这个纹路,确实是魔法阵。如果有□□在擂钵街出没,得想办法提醒一下‘羊’的大家。”
哈?你还记着他们啊。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里把玩咒骸,这里大概是悠仁以前的住所,连茶几上的盆栽都原原本本还原。
“你可真是恋旧。”
太宰治拿起茶几另一端的相框,方框里是一张四人合影。
女生梳着利落的齐肩短发,与另一边别别扭扭的海胆头男生一左一右,将虎杖悠仁夹在正中间。
三人身后,银发男人眼罩拉至额头当成发箍,将三个人全都拦进怀里。
哦,就是你吧,喜久福先生。
“太宰!”
太宰治回神,道:‘怎么了?’
“那只三花猫不见了。”
房顶接着黑沉沉的天际,原本立在屋顶舔爪子的猫转眼不见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只猫有意引我去注意墙上的魔法阵。”
悠仁找遍所有巷道,既没看见猫,也没看见人,雨后的清新搅着臭水沟的恶臭,刺激得嗅觉疲劳。
“难道是我多心了?”
明晃晃的月光映在主干道,街边路灯年久失修,一下熄灭又突兀亮起,照不亮几步路,反把行人吓得跳脚。
“咚”
灯泡又一下亮起,悠仁与一双浑浊的眼睛对视。
黑暗如潮水退去之后,遗留下一道伫立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