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微微仰起脸,承受着范无咎的亲吻。
唇齿中都是另一人的温度,他闭着眼,感受到范无咎的睫毛碰着他的脸。
痒痒的。
他们吻的很用力,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止这个亲吻。
在拥吻缠绵的两人身后,黑板上是那行阎王亲笔写下的一行字——
“地府禁止办公室恋爱。”
赶到会议室的孟婆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到呆立在原地。
她听说七爷八爷的颁奖仪式结束了便匆匆赶过来,但是没想到……
自己何德何能能看到眼前的这些景象啊!
从怀疑人生的感觉中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的孟婆匆忙转身,“砰”的一下把会议室的门给关上了。
但是因为她整个人太慌张,导致她这一下没控制住力道,响亮的关门声引起了沉浸在亲吻中的两人注意。
谢必安和范无咎齐齐转过头来,谢必安的唇红的几乎要发肿,像是成熟的下一秒就要流出甜蜜汁液的浆果,然而这双唇已经被他眼前的那个男人品尝了不知几次。
被打扰的范无咎眼眸深沉,让孟婆吓的一缩。
谁能想到这个啊!
她原本只是以为谢必安察觉到了一点端倪,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两人已经搞上了啊!
虽然孟婆天天在论坛里有关这两人的话题里上蹿下跳,可是此时看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真的亲吻到一起的时候,孟婆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晕倒在眼前了,在这个场景中,还是让她消失比较好。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孟婆,谢必安转过头,抓着范无咎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会议桌上的奖杯,和范无咎说道:“我们回家吧。”
范无咎点头,他跟在谢必安的身后。
两人和心中抓狂的孟婆打过招呼后,从会议室打开门离开了。
孟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谢必安一手拿着奖杯,另一只手牵着范无咎的手,两只手紧紧牵着,没有半分要遮掩的意思。
而范无咎时候站在谢必安的身后,肩膀抵着谢必安的肩膀后部,忠诚的像是一个寸步不离的守卫。
她就这样看着两人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眼前才像是被雷劈的一样表情瞬间变化。
孟婆都来不及转头,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其中的一个群聊。
【孟姓美少女】他们果然还是在一起了!!!
发了这条消息后面,孟婆还狂打了几乎要占据整个手机屏幕的感叹号。但是发完后她还觉得不过瘾,将手机塞回口袋后就冲到了外面。
七爷八爷还是在一起了!
她就知道!不管饮下孟婆汤!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
和她孟婆汤的质量没有关系!
失去理智的孟婆开始沿着忘川河疯狂跑步。
没有人注意到黑板上阎王留下的那行“地府禁止办公室恋爱”已经变得模糊,尤其是“禁止”两个字几乎全部被擦去。
谢必安和范无咎一同来到了人间。
他们选择回的是谢必安的住处。
谢必安在前面打开门,他才刚走进房中,就听到门后的关门声响起,而后那双手熟练地碰上来。
手中的奖杯落到地上,骨碌碌的往边上滚开。
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可怜的奖杯了,他们全身心投入到前面被打乱的事情中。
谢必安仰起修长的脖子,姿态优美的像是一只优雅的天鹅。吻落在雪白的肩颈,范无咎俯首像在亲吻一捧圣洁的雪。
面对谢必安,他的姿态向来是俯首称臣。
谢必安闭上了眼。
视野消失后,身体的其他触感变的无比敏感起来。
他能感受到范无咎给予他的每一个战栗和刺激,闭上眼睫后眼前一片漆黑,谢必安眼前却莫名掠过许多画面。
看到冥界的忘川河流从天际流淌而下,看到他一个人沿着黄泉路走到奈何桥。
熬着孟婆汤的孟婆问他:“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谢必安闭着的眼睫被眼泪打湿,范无咎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便温柔地吻去谢必安眼角滑落出来的泪水。
被包裹在爱意中的谢必安伸手搂上范无咎的肩。
要紧紧靠近,要密不透风的镶嵌,要永不分离。
他就像掉进了忘川水里,湍急的河水淹没了他,可是当沉下去的时候,前面还凶猛的河水突然温柔的将他包裹。
忘川河流的最底下没有冤魂,没有哭喊,没有爱恨仇怨。
有的只是万物归一的平静与包容。
他躺在忘川河流中,却像漂浮在了蔚蓝的天际。
水波缓慢,一层一层覆盖了他。
所有的一点一滴,他全都记起来了。
前世的谢必安没有担忧错,范无咎最后还是要去一趟西域。
他们在上京的春天约定夏天相见。
“将一切处理完,我便归来如箭。”
暂时卸任的范县令在谢护卫的脸上落下一吻,树顶的花朵在温暖的春风中摇曳着。
谢必安看着范无咎骑着马踏上了路途。
一直到快消失到远处,骑在马上的范无咎还回头看着谢必安,他耳朵上的金玉耳坠随着动作一下一下晃着。
就像晃进了谢必安的心中。
他们相寄锦书,虽然时间漫长,但也有书信聊以慰藉。
上京荷花开放的时候,谢必安终于收到了范无咎的书信。
他说他已经踏上归程。
可是那一年的夏天,上京突然下起了连天的暴雨。
上京头顶的乌云没有消失过,谢必安的心情也跟着阴沉的天气变的低沉。
他在夜中听着不间断的雨声辗转反侧,突然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嘈杂人声。
谢必安穿着单衣打开房门,看到黑夜中提着灯在外面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行色匆匆,表情惊恐。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拦下一个行人,谢必安问。
“山神发怒,发山洪啦。”被他拦下的百姓匆忙这一句,便拿着工具往山边那里走。
上京出现了百年一遇的山洪。
听说半个山的树都被冲毁了。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谢必安匆匆换上衣服,也跟着百姓一起往那边去抢灾。
相较之前雨小了许多,他们沿着路往那边走去,谢必安看到了一片泥泞与污垢。
百姓自发挖着泥,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快来!这里有个人!”
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都看向这个第一个挖出来的逝者。
全身上下已经被肮脏的泥染透了。
“好像是西域人。”他们议论纷纷,盯着逝者唯一干净的袖口。
逝者的手指紧握,像在紧紧握着什么,他将手放置在胸前,好像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在护着手中的东西。
这让其他人不禁好奇这人手中的到底握着什么宝贝。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只紧握的拳头打开。
男人的身上全是污泥,但是手心却干净异常。
只见在他的掌心中央,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金玉耳坠,他将耳坠保护的很好,直至死前也紧握着放在胸口。
“我见到过他,就在今早。”一位大都过来的百姓说道。
“我提示他暴雨山路难行,还是在大都歇歇再走为好。”
“可是他说心上人在上京等待他,他们约定了夏日相见,不敢迟到片分。”
他们在讨论着应该如何安置这位死者,却从人群中走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谢郎君。
身形清瘦向来不染污泥的谢郎君踉跄着跪倒在死去的男人面前,他的身上都染上了肮脏的泥,可是他却没有半点要退却的感觉。
他颤抖伸出手握住了那只盛着金玉耳坠的手掌。
“我的心上人在上京。”
“我要乘着草原最好的骏马去见他,清风明月为证。”
众人惊愕的想弯腰去扶谢郎君,却见到谢必安已经泪流满面。
“范某从不食言,再也不会欺骗谢郎君。”
“有了金玉耳坠,谁都知道我是你的了。”
几日后,风华正茂的谢郎君被发现自缢于家中。
竟是走的决绝,一点后路都未给自己留下。
谢必安终于想起来了。
前世的范无咎因他而死。
前两百年的范无咎也因为他被罚下九幽,被剖心锻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起源于他。
每一个两百年他们重复着爱上,一遍遍重蹈覆辙,孟婆汤几乎要灌满腹中,可他们的心跳却还诉说着永不消逝的爱意。
谢必安的脸抵上范无咎的胸膛,他的湿哒哒的睫毛在范无咎的身上蹭上一道水痕。
他听到范无咎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人间的爱情都始于心动。
石心原本不会动,可是当他碰上自己真正爱上的人后。
就算是坚硬的石心也无法克制地动摇。
范无咎的心脏永远为谢必安所跳。
他们在天光将亮起时拥吻,用力的似乎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
修长的手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放着无常的工作职责,在里面还有谢必安曾经亲笔写下的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