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这么一下不见,范无咎的耳朵上就多了这一个耳坠?
让范无咎看起来更像个西域人了。
只不过他的身上还穿着县令的官服。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作为下属老马也不敢开口询问这种事情,只嘀咕了几下就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了。
他的眼睛忍不住偷偷朝范无咎身后瞟去,那处是半掩着的屋门,顺着缝隙能够看到屋内的景象。
老马想看看谢必安是否也在住处里面,此时又是一个怎么样的状况。
这两人大白天的一同跑回家中是要做什么?
老马听那护卫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下前面在衙门中发生的场景,看样子还是谢必安生的范无咎的气,据说是气冲冲地走了,而范县令也一副急忙的样子追了谢护卫出去。
怎么能跟县令甩脸色?!
生怕谢必安犯倔的老马也借此机会赶回来看看是什么场景,暗自希望谢必安能将他早上才和他说的那些话给记下去。
但是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范无咎恰好将身后的门缝也挡的严严实实,老马根本没办法窥探到半分。
没法看到谢必安的老马只能安分的和范无咎说些需要他主导的衙门事务。
范无咎点头,表示他现在就会回到衙门去处理那些事情。
他正准备回到屋中和谢必安说一声他先去衙门了,但是半掩着的门突然从里头打开,探出谢必安的一张脸。
“谢郎君!”
终于看到谢必安的老马激动的唤道,他仔细上下扫视了一下谢必安,确认谢必安完好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若不是此时亲眼见到谢必安,老马回去估计还要想东想西安不下心。
“老马怎么来了?”谢必安只知道来的是衙门的人,但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老马。
老马将自己的来意再与谢必安复述一遍,范无咎也恰到好处地说道:“确是如此,我先行去衙门,待我处理好这些便归来。”
范无咎看向谢必安时,前面在老马眼前的气势全都软了下来,变成脉脉的春风,吹的要将人的骨头都吹酥了。
这突然的变化看的老马一愣一愣的。
他还从没见过范无咎的这副模样呢,怎么在门口转头嘱咐时,这场景竟然还与夫……那什么有些相似。
老马脑中才刚闪现出那个词便将自己脑中的想法扔了出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莫非之前的那些都是他多想了?
其实谢必安和范无咎之间的关系要比他所想的还要亲密无间?
范无咎才刚和谢必安说完,谢必安便迅速开口接话道:“我同你一起去。”
这快速的一句话让范无咎剩下嘱托的话一顿,见谢必安去意坚决,范无咎的眉头不免蹙起来一些。
他低声在谢必安耳边说道:“你身体不适,还是待在家中休息一下好。”
作为承受方本来受到的影响就大,范无咎对于自己早上不能待在谢必安身边的事情感到更加愧疚,若是此时再让谢必安忍着不适与他一同去衙门。
范无咎可要恨死自己了。
而范无咎的这句话被边上的老马听到,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谢必安,震惊问道:“谢郎君身体不适?可是生病了?”
他竟然还不知道谢必安身体不适这件事。
老马的加入让原本没有什么的话变的奇怪起来,谢必安努力稳住自己的表情,他抿了抿唇,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他认真地看着范无咎和老马,再一次表达自己的意愿:“我想要一同去。”
见谢必安这个样子,老马舍不得下心拒绝,纵使范无咎不愿意但是也拿谢必安没办法,于是谢必安还是十分顺利的跟着范无咎和老马两人去了衙门。
老马并没有骗他们,确实是需要处理秦府的事情。
“那秦老爷在牢中连喊了几个时辰的冤枉呢。”衙门中的小护卫见他们回来,忙在老马耳边说道。
他没有故意压低音量,因此边上的范无咎和谢必安两人也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
想不到秦老爷在牢中也如此不安分,范无咎的脸沉了沉,他冷声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小护卫身形一抖,在面前三人的注视下也不敢有一点隐瞒,他低着头老实回答:“他说、说范县令公报私仇,没有证据便平白污蔑人,他若冤死,到时候在九泉之下……”
说到这小护卫纠结地抬头看了眼范无咎,而范无咎面色沉着,但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见小护卫停顿,还耐心提醒他叫下去:“九泉之下如何?”
糟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说出来了。
但此时不继续说下去显然不行,反正是秦老爷那家伙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护卫眼睛一闭,便将剩下的话脱口而出:“说到时在九泉之下也要变成恶鬼来索命。”
其实秦老爷说的话并不止这些,还要比这些难听的多,若是全部转述出来,小护卫担心自己先在秦老爷之前掉到九泉之下去。
听到这话,范无咎不怒反笑,前面阴沉的面色减轻许多,像是听到了全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眉毛一挑,一点因威严压抑住的风流便从锋利的眉峰流出来。
“鬼神之说,向来是最无力的东西。”他勾唇仰脸,阳光在范无咎的面容镀上一层光。
“就算是他下了九泉,进去的也是九幽地狱,在那赎清罪责再说吧。”
范无咎甩开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空声。
他吩咐老马和那个小护卫:“将秦府的几人带到堂中。”
如今秦府失势,当权的公主想要秦府死,那三人就不得不死,无论他们有没有罪责,早就是死路一条,回转无路。更别说秦府三人手中沾着鲜血累累,现在的一切刑罚,都是他们应得的。
穿着官服范无咎往前走去,于绚烂阳光下颇有威严,倒真看不出此时惯常不正经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像个一方官员了。
谢必安的目光从范无咎的衣摆打量到他的耳坠上,那个他刚别上去的金玉耳坠,金子闪耀,碧玉通透,金玉再是适合不过。
有那么一瞬间,谢必安都要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范无咎。
当谢必安恍然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范无咎突然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谢必安。
“不是说同我一起吗?”他唇角翘起,眼尾偏弯,前面的那副架势顿然消失不见,留在谢必安眼前的只是那个熟悉的范无咎。
仿佛前面的一切威严都只是谢必安的错觉。
在偌大的地方,只有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范无咎朝谢必安伸出手。
毫不掩饰的邀请姿势。
谢必安微微点头,嘴角因为范无咎的这句话微微翘起,他抬起脚将这几步路的距离拉近。
他的手指在范无咎伸出的手掌上轻轻一点,像匆忙调皮停留的轻盈蝴蝶,一触即离飞快逃开,快的让范无咎来不及抓到。
谢必安与范无咎并肩,没有成功摸上谢必安手的范无咎笑着轻轻用肩碰向谢必安的肩。
两人就像是六七岁的稚童,幼稚无比,但是举动却透着难以言说的亲昵。
在无人的地方,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
就这样,再长的路也变的短暂起来,范县令和谢护卫很快走到了刑堂。
老马和其他护卫已经押着犯人等候在这。
秦老爷和秦夫人早就没有当初的光鲜亮丽,仅仅才在狱中呆了几天,秦老爷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委顿不已。而秦夫人满头的珠翠在入狱的时候被搜刮干净,身上的华服也惹上了灰尘和牢中的潮湿。
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人一进来,秦老爷和秦夫人愤恨的眼光就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毫不掩饰,若不是手上还戴着锁链,就要扑过来不管不顾的打向谢必安和范无咎了。
他们对范无咎没有很多的印象,但是却对谢必安清楚得很,这个人将他们儿子迷的神魂颠倒,他们秦家到如此地步与谢必安与这位范无咎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当初就不该心软,将这个谢必安先除之后快,以免像现在留在如此多的隐患。
秦老爷一双眼死死盯着谢必安,眼神阴狠,明晃晃的将自己的意图与遗憾摆出来。边上的秦夫人适时哭喊道:“光天化日之下,这天都要成黑的了,老天不公啊!”
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听闻今日是要审秦府的案子,便早早聚了过来。
秦府仗势欺人多年,他们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秦府倒下的日子,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如今看到秦老爷和秦夫人的落魄样,他们的眼中掩不住的都是快意。
边上的护卫站立两排,冷漠地看着秦老爷和秦夫人。
见自己的哭喊无用,秦夫人一口牙几乎要咬碎,她猛的站起身伸手只想谢必安,手上的锁链跟着她的动作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谢必安,都是你!”
憔悴的脸上眼球几乎要瞪出来,秦夫人原本保养得体的脸现在状若恶鬼。
“是不是你诱哄了我儿,我儿待你是真心,你就是如此回报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