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陷入沉思。
她停了几秒，缓缓开口说道：“你先前能够使用魔术……也就是魔法的原因，据我推测，应该是因为，在破开宇宙次元壁的过程中，流转的能量本就巨大，而你无意识地吸收了些许储存在……那个是叫魔术回路吗？之中，之前能够运用应该是一种应激反应，而如今，储存的能量消失，那么你也无法再使用了。”
罗曼低头看向自己的戒指，“唔”了一声。
古一说的东西，他也考虑过。毕竟，两个世界使用魔法或者魔术的方法完全不同，空气中的魔力浓度也不同。倘若他参加圣杯战争时是现代应有的魔力浓度，那这里即便不算他生前的神代，也是梅林所处时代的水准了。
也就是说，假如他想要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重新日天日地，就得融入到新的世界里，根据此处的魔力流转来行动。
等等。
罗曼一怔，忽然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先前所在的宇宙，他是魔术的缔造者，世上魔术一切权能都被他掌控，完全不用担心学不会的问题，圣杯也能手搓；但换到这里，即便魔法与魔术之间是有共通之处的，他大概也算得上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
罗曼僵硬地抬头，望着微笑的至尊法师。
对方依然维持着至尊法师应有的稳定表情，刷刷刷给他开了张书单递给他：“图书馆左拐笔直往前走到底，将它交给守门人，当然了，我会对外宣布你是我新的学徒。这一点您应该不介意吧，所罗门王？”
罗曼：“……”
古一真诚地说：“首先，当然了，你需要学习基本知识，才能够上手实践。”
罗曼：“……”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开书单这么认真熟练啊！好歹对一个古代王有点尊敬好吗！
*
“阿其曼，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在看什么？”
半夜凌晨一点，尼泊尔，卡玛泰姬的图书馆里，王好奇地问这位正在挑灯夜战的新来学徒。
新来的学徒据说三十来岁，染了一头回头率超高的橘粉色头发，看着完全不像是个潜心学习多维空间理论的学徒，偏偏他还是古一法师亲自交代下去要好好对待的，直接导致卡西利亚斯看他十分不顺眼。
这人脾气也过于好了，平日卡西利亚斯和他手下那班人有事没事捉弄他也不生气，笑笑就过去了，王性格好，看到学徒被这么对待到底也有些义愤填膺，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
罗曼打了个哈欠，合上书，王眼尖地发现是《所罗门要义》——每个新来者都要看的基本书籍。他似乎熬夜熬习惯了，以至于每天要王押着去睡觉。
“叫我罗曼就好了。”对方有些恍惚地说，“下一本……下一本叫什么来着……”
“《多维空间基本理论》。”王提醒他。
“多谢。”罗曼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接着往图书馆走，被王拦下：“你该去睡了。古一法师交代我，禁止你通宵。”
罗曼沉默几秒，小声说：“是立香的交代吧……”
王：“？立香是谁？”
“没什么。”罗曼叹了口气，“好吧，那别的明天再说，明天应该能全部看完。”他朝王点点头，“我先去睡了。”
王朝他摆摆手，心想，平日里也有看他试着用魔法，但等真的进入训练了，这人该怎么办啊……
——罗曼这家伙，到现在连火苗都点不起来呢。
第5章
卡玛泰姬，一处知名的法师修炼场所。虽然它身处尼泊尔的闹市区，看起来毫不起眼，歪歪扭扭的木头门板总让人觉得可能随时会掉下来，但推门进入，里面却被空间法术无限拉大，是一番令人惊叹的、崭新的天地。
对每一个有志于跟随古一法师学习的魔法学徒而言，都是如此。
罗曼合上书，忍不住一阵头晕脑胀。
除却刚刚成为人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分昼夜地看书了，以至于刚上手的时候还有点怀念。当然，书看多了，整个人也会坏掉的，起码罗曼是短期内不想再读书了。
……尤其是他还要看他自己写的大作（虽然是别的宇宙的他自己），这就更让人绝望了。
那种微妙的讲话风格既视感和更微妙的差别……
他托着腮，望着封面上的《所罗门之钥》五个大字，还是希伯来文写的，重重叹了口气。
最后一本，看完就能正式上手。
作为古一法师名义上的学徒，他当然还是要跟着那些学徒训练，况且，不论魔法还是魔术，当然都得从最基本的学起，罗曼也没什么古代王包袱……这种东西早在他天天被英灵怼的时候就没了，对于卡西利亚斯幼稚的挑衅，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年轻人，他想，好歹他们家曾经也有王位要继承的好吧？再说，就算他生而为王不用参与宫斗，这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他也都看过啊。
……再说了，想当初连魔神柱都学会在它面前争宠来着……
说起魔神柱。
罗曼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召唤七十二魔神的阵法。他还记得那些魔神柱还不是个柱子的时候，居然每个都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邀宠，然后再被盖提亚暴打一顿——当然是盖提亚。那时候盖提亚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躲在他的影子里，与他共享一切……四周没有人的时候会凑上来，依赖地蹭着他的手心……
……所以到底是怎么长成最后这熊孩子的样子的？罗曼又开始头秃了，盖提亚以前从来没表现过对他的厌恶啊？莫非是迟来了三千年的叛逆期？
那这延迟也够长的。
他抱着书，前往图书馆归还。古一的学徒卡西利亚斯是这一年的图书管理员，每次见到他都要嘲讽一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了。莫非是暗恋古一？被分走宠爱的不满？罗曼百思不得其解地想，问题是他和古一见面，每次都在十分正经地讨论学术问题啊。
“你怎么又来了？”卡西利亚斯不满地问，但还是遵守规矩为他打开门，“囫囵吞枣看完这么多，我可真是期待你的实战表现啊！”
“是、是，多谢你了。”罗曼好脾气地笑了笑，走进里面，将书放回它原来的位置。王正坐在里面看书，同为少见的亚裔，他俩的关系还不错。
见他走进来，王朝他招招手：“哟，罗马尼，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叫你什么吗？‘那个发色很奇特的书呆子’。”
罗曼无言以对。一个正常的世界，过于正常的发色，居然让他有些格格不入，真是意想不到……想当初迦勒底那叫一个五彩缤纷，红橙黄绿青蓝紫能组个团，还有挑染的……
“你的书看完了吧。”王问，“希望你能很快将魔法学会——要知道，我光是学开个传送门就学了半个月，不过一旦学会了一处，别的也就很快融会贯通了。”
“多谢你的鼓励。”罗曼耸耸肩，“不过我可能会比你更慢也说不定。”
毕竟魔术的运行方式在沉淀在他脑海中几千年了，作为魔术的创造者，要推翻它或许很容易……也或许会更难。
他在古一法师的禁书书架上看着那一排排书名。作为一个魔术师，对于知识几乎是本能地去渴求……虽然还顺便找到了他自己的著作，好吧，似乎可以理解，算了……
“咦。”罗曼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这是什么？”
“哦，那是《卡里奥斯特》，时间之书。”王走过来，翻看两眼，解答道，“时间是过于深奥的领域，即便是古一法师也少有涉及，对于我们而言，这太过于超前了。不过卡西利亚斯倒是对这方面很有兴趣来着。”
“好吧。”罗曼将书放回书架，“那我先出去了。”
“祝你学习顺利！”王远远地喊了句。
卡西利亚斯沉着脸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图书馆禁止喧哗。”
王果断地闭嘴了。
对于每一个新来者，在几天的基础训练后，古一法师都会有单独授课的时间，以便于让对方尽快地融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里。
即便是罗曼也不例外。
“镜像空间，一个完全与外界对照的世界，在这里战斗，你将不会影响到现实。”古一走在路上，而罗曼跟在他身后，“你们也会有这样的世界吗？”
罗曼回忆了一下每次圣杯战争的核平和宝具对扔的大破坏：“……事实上，有，但并非一般人能够掌握。”
“噢。”古一法师说，“很期待你展现给我看的那一天。”
罗曼伸出手，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能量。那些因子在他的感知中异常醒目，他轻易地就能捕捉到魔力的流动，那与当他是普通人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世界魔法的使用并不依赖魔术回路的属性与数量。
但他确信，魔术回路依然存在在他体内深处。不然当初他魔法少女变身（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于洗脑以至于罗曼真的沿用下来了）的时候，对魔法一窍不通，又是如何使用魔术的呢？
“事实上……”罗曼犹豫着说，“那些基础的魔法，比如变水变火什么的，我已经能用了。那和编织魔术的方式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