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忙忙冲到事发地点，洛基虽然还没凉透但距离凉已经不远了。原本他不想打扰那一家四口的煽情场景，结果他却发现洛基在朝他使眼色。
……这是在……求救？
罗曼迟疑了一下。
结果就是，洛基英勇殉国证明自己的能力，他爸十分难受，他哥拒绝继任，他妈以泪洗面。罗曼站在家庭伦理剧的风暴边缘，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中庭。
“人类，我欠你一个人情。”他的身边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
“你身体好了？”盖提亚撇撇嘴。
洛基的脸色还十分苍白，显然被捅的那一刀还是极大地消耗了他的元气。但他却还有精力和罗曼（怀里的盖提亚）斗嘴，估摸着也回复了大半，起码在九界自保是没问题。
“不劳你担心。”洛基淡定道，伸手将一颗玛瑙色的宝石递给罗曼。他绿色的眼睛异常灵动，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即便如此，下一句话他也说得十分认真：“你可以用它来呼唤我，仅此一次，而只要我做的到，我定会前来帮助——不要滥用神明的恩赐……或许你也不是很需要他？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类之一。”
盖提亚：“没有之一唔——”
罗曼不确定地回答：“感谢你的夸奖？”顺带捂住了盖提亚的嘴。
“而我。”他们站在彩虹桥上，海姆达尔也去参加了洛基的“葬礼”，这位守护者似乎十分信任罗曼，故而将此处暂时交给了他。宇宙的风暴扬起洛基的墨色衣角，他的话语中充满自信，“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旅程——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自由了。”
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无垠的星空里。
“……是的，你自由了。”
罗曼喃喃道。
*
一天后，现实宝石被正式取出，保管在了阿斯加德的宝库中。而很显然，罗曼也将结束这次短暂的旅程。
被彩虹桥传送回地球之前，弗丽嘉将罗曼拉到一边。
“洛基怎么样了？”她小声问。或许是出于母亲的直觉，她总是觉得洛基还没有死，尽管她亲眼目睹了一切。
大概是这个话题过于吸引人，奥丁和索尔也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罗曼哭笑不得，却摆正了脸色，说：“他自由了。”
弗丽嘉沉默下来。
随后她抬起头，珍之重之地回答：“……恭喜。”她的眼角还渗着泪花，可她却是笑着的，那笑容宛如放下了心底的一块大石头，“那么，快走吧，你的朋友们还在等你。”
罗曼带着盖提亚，消失在彩虹色的光芒里。
——然后一屁股摔倒在纽约圣殿中。
罗曼龇牙咧嘴地正要站起来，就听见耳边王惊恐的声音：“你出去跑一趟，怎么儿子都这么大了？？？”
第17章
罗曼：“……”
罗曼：“什么儿子？你再说一遍？？？”
王指着早已双手抱胸撇头站在一边浑身整洁的盖提亚：“你看看这张脸，你敢说他不是你亲生的？”
这个问题就很犀利，让人很难做出一个完美的回答。鉴于当年捏盖提亚的确是照着自己的脸捏的，罗曼百口莫辩：“虽然……这个……说是亲生的似乎也没什么错……”盖提亚呢？快跳出来和他脱离亲戚关系啊！
奈何盖提亚岿然不动，偶像包袱三百斤地站得笔直，好似完全没听到一米外正在发生什么似的。
罗曼：“……”平时号称要断绝父子关系，关键时刻怎么不反驳了，要你何用！
面对王谴责的眼神，罗曼也不管对方信不信，艰难地开口说出了实情：“我说他是我捏的召唤兽，你信吗？”
王：“你自恋？”
罗曼：“……”为什么每个问题都这么直击重点啊……
“不过说实话，”王捏着下巴，“你的审美还挺不错的，金毛黑皮红瞳——虽然头发乱了点吧……这就是你理想中的自己吗？”他努力比划道，“和某个日本少女漫画里那样，喊一声’Unlock‘就会变身？”
罗曼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是应该先表示“这其实是我本体”还是随便找个槽点开始吐槽这句话，只好说：“不用喊变身也没有Humpty Lock。”
王惊了：“你居然真的看过？！你是多喜欢少女变身漫画啊？”
罗曼：“……”我不是，我没有，还有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好吗？
“所以，”插科打诨完，罗曼总算从地上站起来。他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我去完成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介意同我说说吗？”
“噢，当然。”王说，“首先，美国知名富豪托尼·斯塔克遭遇了袭击，还受了伤。虽然他完美解决了这件事，江湖传言，他可是变了不少。”
托尼遭遇袭击了？罗曼总算知道之前自己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了。或许原本造成这场事故的是那个被王意外做掉的满大人，然而就按托尼的作风和性格，还有他所研究行业的敏感性，没有满大人也有亏大人少大人，只能说，大概是注定要发生这件事……而他只能祝愿托尼能顺利挺过来了。
那么要不要和他谈谈，出于朋友的好心？不过以托尼的性格，会不会就这么强撑下来啊……罗曼开始犹豫了。
他还在那头纠结，王就用一种新闻联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的口吻沉痛地说：“其次，这次任务原本定下来是三天，但你当天深夜直接失踪，伴随雷霆阵阵。据说莫度师兄把伦敦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你，现场除了那些死亡的邪教人员也没有任何线索，因此他就差直接把你认定死亡。然而古一法师却表示，你只是去了她所观测不到的、地球之外的地方，并且有能力应对。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他顿了顿，然后八卦地问：“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古一法师观测不到，那不会是黑暗维度，莫非是打开了什么次元壁的大门？”
我也想打开次元壁的大门啊！罗曼悲愤地想，又反应过来，估摸着打开次元壁，他一被传送过去就直接给抹消了——那还是算了吧。于是他说：“是阿斯加德。”
“神域？”王评价说，“好地方。”
但他也因此莫名其妙背上了自己的债，令人头秃。罗曼心想。
他的衣角忽然被谁扯了几下。罗曼看过去，只见盖提亚仰起头，暗红色的瞳直直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罗曼就是奇妙地明白了盖提亚的意思。
或许就像盖提亚说过的那样，他们本就是共生，所以无需交流，便能心意相通。
那大概……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于是他将视线转过去：“王。”
王迷惑地看向他。
罗曼用一种认真的、一生一次的请求的语气，问道：“你知道……”
听到罗曼这样严肃，王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好像罗曼下句话就要引爆什么不定时的危机似的。
“……哪里有质量比较好的童装店？”
王：“……”
他看看鼓着脸小胳膊小腿的盖提亚，又看看和盖提亚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罗曼。
王说：“出门笔直走三条街左拐。”
罗曼郑重道：“谢谢。”
出生的第三千年，换了个宇宙，盖提亚终于穿上了第一件属于现代人类的衣服。
显然他还是不习惯这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狭窄得不方便行动的衣服哪里好了？”盖提亚如此抱怨。）然而再凶猛可怕，曾经是号称要烧毁人理并付诸实践差点成功的大BOSS，现在也只是个外表十岁不能更多的小朋友。生气起来包子脸鼓鼓的，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又穿着卡通套装，看起来就像是个和家长置气的宝宝。罗曼牵着他走回纽约圣殿的时候，还遇到热情的大妈好心告诉他，他儿子不高兴了，小孩子么是要哄的呀。
罗曼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内心却颇有些忧伤，他看起来有这么老吗，居然已经到了当爹的年龄了？
盖提亚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冷笑道：“哈，你死前能都当爷爷了吧？不也是这张脸？”
罗曼：“我十岁的时候可没人来哄我。”
虽然盖提亚共享千里眼视觉，奈何罗曼在捏出他之前的生命他没有参与，也没有去看，即便他接手了所罗门的身体——大概那也是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故而当罗曼说起这点的时候，他也是在没法说什么了。
不过罗曼对于自己的童年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思。给盖提亚打扮微妙地满足了他，即便当事人强烈反抗，奈何罗曼手握掌控权，盖提亚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结果就是罗曼玩成了奇迹盖盖，甚至用法术给他依次变了梅林同款少女粉、C闪同款漏风裤、迦勒底御主同款制服，最后确定果然英灵们的衣服还是穿在他们自己身上比较好。
盖提亚配合地任他摆弄，罗曼都惊了，最后还自己收了手。
然而很快盖提亚就提出了要求。
男孩挺起胸，高傲地说：“你明天一整天要听我的！这样简单的事情，你可以做得到的吧？”
等罗曼下意识回答完“没问题”，已经来不及了。
